她盯著看了幾眼,低呼道:「李夫人?」
居然是丞相夫人李氏!
童芳若按下驚訝,讓小桃出去守著,待門關上,她立刻請李氏坐下。
「李夫人,您怎得如此打扮過來了?」
李氏穿著一身麻衣,頭上還罩著個斗笠,若非仔細看,童芳若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會是以前那個高貴優雅的李氏。
「丞相府一直被人盯著,我沒辦法,就只能如此過來。」
李氏苦笑著解釋了一句,視線鎖定在童芳若臉上,過了許久才再次開口:「芳若,安廷還好麼?」
提到程安廷,童芳若神色輕鬆了許多,笑著說:「目前來說,挺好的。」
「可我聽說邊境發生了雪災。」
童芳若點頭:「確實發生了雪災。」
在李氏皺起的眉頭中,她再次開口:「不過糧食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她回京的途中就收到了信,說是她先前安排的糧食已經快到邊境了,雖說少,可架不住送去的次數多,只要按著規矩來,足夠撐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也足夠她在京城這邊收集糧食了。
童芳若並未隱瞞,而是直接將這些都與李氏說了。
原先還皺著的眉頭,隨著童芳若的話逐漸舒展開來,李氏滿臉欣慰地望著童芳若。
「多謝你了,芳若。」
「李夫人客氣,這是分內之事罷了。」
都是人命,她救了就是救了,無需李氏給她道謝。
「是是是,是我多嘴了,你此次回京,安廷可有讓你帶些什麼回來?」
「沒有。」
說起這件事童芳若有些羞赧,畢竟她是不告而別的。
「一點都沒有?」李氏有些不死心。
童芳若暗中嘆氣,給了個肯定的答覆:「真的一點都沒有。」
屋中陷入了寂靜,連帶著管家和含章也低下了頭,不出一點聲音。
時間流逝,童芳若抿嘴起身,抓住李氏的手:「夫人別太擔心,他能力很大,應付得了邊境的情況。」
李氏搖搖頭:「我並不是擔心他應付不了,而是京城這邊事端多,萬一影響到了他那邊……」
說到這裡的李氏頓住,苦笑著再次搖頭:「瞧我說的話,一點都不吉利。」
一點都不吉利。
童芳若彎了眉眼:「實話實說沒什麼吉利不吉利的,您別想太多,程安廷的本事很大的。」
正說著話,門突然被敲響。
想到在門外守著的小桃,童芳若立時收聲,李氏也跟著看向了門口。
一炷香後,小桃推開門,探進一顆頭,小聲說:「姑娘,太子殿下來了。」
太子!
童芳若和李氏的臉色全都變了,太子怎麼會到這裡來?
說起這個,童芳若問:「夫人怎會尋到這裡來?」
「是含章給丞相府送信的。」
童芳若皺眉,李氏是含章送信,那太子呢?
小桃還看著屋裡,見沒人回應,抓著門框的手不敢松。
「請表哥進來吧。」
「是。」
小桃應了一聲,鬆手就將門框給放了。
傅贏站在門口,望著屋裡的情形,嘴角微微勾了起來:「表妹,好久不見。」
童芳若扯起嘴角:「表哥,也是好久不見了。」
「見過太子殿下。」李氏行禮。
「免禮。」傅贏擺手,著人在屋外守著,這才進了屋,「突然回京,可是邊境出了問題?」
「沒有。」
傅贏:「既不是邊境出了問題,那你為何要回京?」
「因為京城出了問題。」
傅贏思緒一轉:「童家還是丞相府?」
「兩者都有。」童芳若想了想,又道,「還有皇奶奶。」
那時的信她可記得清楚,為了什麼自然也說得清楚。
傅贏眼神微暗:「你不該回來。」
「為何?」
「童家被封,那是童正越咎由自取,而丞相被抓,則是他當朝頂撞當今君上,至於皇奶奶……」太子說到這裡頓住,神色複雜,「她的緣由,你是清楚的。」
童芳若的手指逐漸攥緊,指尖掐進了掌心的嫩肉里,刺痛感讓她回過神來,面不改色地說:「童家的事我認,但當朝丞相只因為頂撞二字就投入大牢,未免過於冒失了吧?」
臣子頂撞皇帝是不對,可為此卻將丞相投入大牢,傳出去文人會如何說?
傅贏輕笑:「你在擔心皇上,還是在擔心丞相?」
童芳若:「……」
兩難的問題,皇上有傅贏在,丞相有李氏在,無論回答哪一個,在場都會有一個人心中不悅。
「我都擔心。」童芳若笑了笑,「不是推脫之辭,只是這兩者的情況不同。」
傅贏深深的看眼童芳若,起身說:「既如此,那你就進宮一趟吧,進了宮,你心中有再多疑慮都能解除。」
進了宮就有解答?
童芳若望著傅贏的身影直到他消失,靜默中,她突然跳了起來。
如此突兀的舉止將李氏嚇了一跳,回過頭正要說話,童芳若就跑了出去。
「夫人先在此等候,我進宮一趟。」
含章落在後方:「可是姑娘……」
這次您回京城不是打算先瞞著的麼?
話還在嘴裡,含章的視線一點點挪到李氏臉上,直接沉默。
客棧外,童芳若看到了太子府的馬車,直接跳了上去。
傅贏靠在車壁上,見她出現,笑著問:「你出來做什麼?不招待李夫人?」
在他左邊坐下,童芳若若無其事地說:「都是熟人,無需招待。」
傅贏眼神立時變冷:「熟人?你何時與丞相府的夫人成為熟人了?」
童芳若頗為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認識程安廷,當然會與丞相府的夫人成為熟人,表哥說的是什麼話?」
傅贏:「……」
他說的什麼話?他說的是憤怒的話。
「你是女兒家,與別人家的夫人又非同輩,此事若傳出去,你可知情況……」
「表哥。」打斷傅贏的話,童芳若無奈地說,「我的名聲,早已在京城裡不好了。」
不說別的,就是她做生意的事,明面上無人說話,暗地裡指不定怎麼嘀咕呢。
傅贏冷哼:「你是郡主,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
「所謂郡主,不過……啊!」
「殺了太子!」
馬車突然前傾,童芳若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傾,與此同時,一道冷冽的,充滿殺意的男聲傳進了馬車。
殺了太子。
童芳若穩住身體,震驚的往馬車外看去,居然是奔著太子來的。
傅贏臉色難看,抓住童芳若的手腕就下了馬車,彼時馬車四周已經圍了十幾個黑衣人,鋒利的刀口閃著寒光,太子府的護衛與他們對上,慢慢的陷入了僵持。
寒風吹過,童芳若只覺臉上被凍的生疼,可現場的氛圍卻讓她根本不敢動,只能安靜的看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打鬥在僵持中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