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御花園1號別墅。
今天的安定邦回家格外的早。
滿心歡喜著能見著七年來頭一次回家的寶貝女兒,結果……撲了個空。
大奔司機帶回來的信息不多。
卻已經足夠安定邦做出準確的判斷了。
「那小子竟然真敢答應了?」安定邦疑慮重重,摸過手頭的那份資料,「老實說,年輕一輩中,出身寒微,又沒高人指路,能達到如此成績的,寥寥無幾。」
陪坐在旁邊的貴婦人卻是一臉不以為然,「別以為發了幾篇論文,就能娶我女兒了!」
想不到安定邦卻格外寬容,對著貴婦人說了一句:「顧瑤,當初娶你的時候,我條件比在小子也沒強上多少。」
「而且看得出來,咱們安吳兩家分開這十多年,老吳把兒子教育得很優秀。」
顧瑤心下稍霽,嘴上卻依舊不饒人,「我家女兒要嫁的,可是定邦集團的接班人!他學習再好,做生意未必能行。」
安定邦也不點破,只說了一句:「至少他敢接受咱女兒的表白,就說明勇氣可嘉,今天這賭,夏夏的確是贏了。」
顧瑤有些著急,「你就真由著這丫頭胡鬧,不回來接班了?」
「大丈夫一言九鼎,」安定邦壓下憤憤不平的媳婦,「不過老吳這兒子,究竟有幾分幾兩,我還得再考察考察。」
於是倆人在從校本部回宿舍的路上,安夏就接到了安定邦的電話。
「喂,幹嘛?」
「既然你贏了,我說話算數。」
「本該如此。」
「改天把那小子帶回來讓我瞅瞅。」
「不帶。」
「商量商量?爸可以答應你一個無理要求。」
「那我不回家住了!」
「要不換個條件?」
「那我不繼承家業了!」
「那還是商量商量在哪住的問題吧,咱家在好多樓盤都有房……」
話未說完,安定邦手機就傳來嘟嘟的聲音了。
生意做到如今這地步,敢這麼掛自己電話的,除了這個寶貝閨女,倒也沒別人了。
來不及感慨,手機接著又響了。
安定邦嗯嗯地聽了兩聲,起身就往外走,「顧瑤,今晚你自己吃,公司有點麻煩,我必須去一趟。」
看著老公說走就走,今晚這一頓團圓飯,算是白做了。
這死丫頭!
於是剛掛了父親電話沒多久的安夏,又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先前和父親的通話,幾乎沒避著吳岩。
這回……
安夏不自覺地拉開了距離。
「晚飯吃了沒?」
「早吃過了,母后大人,你就放心吧。這七年我在外面,都能照顧好自己,一頓晚飯值得你這麼操心?」
「瞧瞧你能耐的,我說一句,你頂我十句!」
「我哪有?」
「少廢話,什麼時候回來繼承家業?我跟你說,你爸頭上白頭髮可是越來越多了。」
「爸已經答應我了,這事你跟爸商量。沒什麼事,我先掛了,媽,再見!」
深呼一口氣,安夏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挽住吳岩,笑靨如花,「哥,咱們還沒吃飯呢。」
「一會把行李送回宿舍,咱們就去吃飯。」
安夏拍手:「正好人家也想看看哥住了三年的地方。」
「有什麼好看的,大老爺們住的地兒……」
至於電話的事,安夏沒說,吳岩也沒問。
安家父母這塊骨頭,遲早要啃,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能急於一時。
蘭苑八舍,是研究生宿舍。
所以看門的大媽,也格外的通情達理一些。
畢竟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力壯小伙子了,偶爾帶帶小女友到宿舍來,可以理解。
但是該囑咐的,大媽還是得囑咐。
至於你聽不聽,遵不遵守,那是另外一回事。
安夏本來都揣一把巧克力在兜里了,結果一聽大媽義正言辭地說,只能待十五分鐘,又把巧克力塞回兜了。
「哥,只能待十五分鐘啊?」跟在吳岩身邊爬樓梯,安夏撇撇小嘴,一臉不滿意。
「大媽也就是說說而已,你只要想待,待多久都行!」
「啊?」
蘭苑八舍的條件,還算是不錯。
房間寬敞,上床下桌,甚至帶有獨立衛生間。
這在2008年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經常有路過金陵的同學過來打地鋪,一點壓力都沒有。
吳岩平時也順帶著打掃衛生,燒燒水,所以帶安夏過來歸置行李,一點壓力也沒有。
誰能想到今天……
其他三人都在,而且貼了滿腦門的白條子,看樣子是在鬥地主。
所以宿舍里的狀況,沒眼看。
臭鞋殼,臭襪子,散落滿地。
茶葉沫兒,電水壺兒,七零八落。
但這絲毫不妨礙仨牲口把牌打得熱火朝天。
要不要?
要不起!
管上!
「哥,你好可憐喲,住在這麼惡劣的環境裡……」
仨牲口還沒回過神來,安夏已經開始同情上吳岩了。
最終正對著宿舍門的方偉當先發現有客人造訪,「喲,室長,帶妹子過來,也不提前跟哥幾個說一聲?」
吳岩一邊把行李拿進來,一邊道:「你不是去西門子報導上班了麼?」
方偉扔掉手裡的牌,「是啊,這不下班了,我就回來了。」
眼瞅著方偉把牌扔掉,滿心想著翻盤的雷洛萬般不甘心,「哎哎,這還沒打完!別賴呀!」
結果被秋山一把打掉手裡的好牌,「還打什麼打,沒見室長帶女朋友回來麼?」
然後秋山一臉諂媚地把安夏往宿舍里讓,也不管裡頭的髒亂能不能下得去腳。
結果獲得安夏的頭一把巧克力。
純進口。
秋山洋洋得意。
方偉和雷洛自然不甘落後,「哎呀,哥幾個打牌忘了吃晚飯,弟妹這巧克力真是幫了大忙了。」
吳岩在寢室最是年輕有為,叫弟妹沒毛病。
安夏一聽這弟妹叫得,表面害羞,暗地裡心花怒放,「正好我和哥要出去吃飯,要不就一起吧?」
「好哎好哎……」
仨牲口連忙應和,沒皮沒臉。
這麼好的機會,拒絕了多不合適?
況且室長那誘人的小金庫,他們可真沒少霍霍。
秋山指著吳岩桌上那張相框,「一直以為室長這張是貼畫,拿來糊弄我們的。沒想到今兒見到真人了!」
相比之下,方偉就正經多了:「安夏,別聽秋山胡說。老吳可沒少跟我們說起你的事,我叫方偉,他是雷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