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章 夜話
一車車的熱湯和食物被送了過來。
伴隨著越來越多的孩子出現在周圍，也有一批人手在安德烈的呼叫下，來到這邊，維持秩序，以防亂象發生。
畢竟，聚集在這邊的，都是一些孩子。
一頂頂帳篷迅速拉起間，吃飽喝足的孩子們漸漸地被睡意所控制，在從謝爾蓋和安德烈等人手中接過保溫毯後，大多都乖乖地走進帳篷裡面，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著了。
「你不去睡覺嗎？這裡很安全。不會有壞人出現的。」
聚集在面前的孩子們漸漸地變少時，謝爾蓋發現那個小女孩竟還呆在自己身邊，抱著保溫毯，緊緊地看著自己。
聽到謝爾蓋的聲音，小女孩看了看不遠處的帳篷，然後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
「媽媽，愛莎找不到媽媽。」
謝爾蓋目光一變，默默地嘆了口氣，走過去將小女孩抱起來。
「你叫愛莎，對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
雖然謝爾蓋左側臉上有道疤痕，但小女孩並不害怕，反而在謝爾蓋的懷中漸漸地感到一股困意。
看著小女孩那漸漸地來回點著的小腦袋，旁邊的安德烈輕聲地說道。
「愛莎，夜已經深了，先去睡覺，好嗎？」
小女孩的小腦袋點著點著，但她卻努力地搖了搖頭，強逼自己不要睡著。
「不，愛莎，愛莎想要，想要等媽媽。」
謝爾蓋目光柔和地看著小女孩，緩聲說道。
「但現在是睡覺時間了。愛莎先好好睡一覺，明天我才帶你去找媽媽，好嗎？」
頓了頓，謝爾蓋輕輕地拉著小女孩的右手，像是做出約定地說道。
「來！伯伯現在跟愛莎約好了。只要愛莎好好地睡覺，明天伯伯就會帶你去找媽媽。」
在謝爾蓋的許諾下，終於承受不住困意來襲的小女孩嘀咕幾聲後，便趴在謝爾蓋的懷中，沉沉地睡去了。
見狀，安德烈指了指右側的帳篷，輕聲地說道。
「那邊的帳篷有床鋪。而且，還沒有其他人。」
將小女孩送入帳篷，並且安置好後，謝爾蓋走出了帳篷，卻發現安德烈在帳篷不遠處，升起了一堆篝火。
而同樣的一幕，也在其他地方出現。
想必，是安德烈安排下去的。
在那火光搖曳間，謝爾蓋也看到了一些士兵正在執勤戒備的身影。
「在加入A-LAWS後，曾經參加過幾次相似的行動。在那些行動當中，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多了一些心眼。」
將手中的木頭丟進火堆後，安德烈隨口地說道。
謝爾蓋頷首，走到了篝火的另外一邊坐下。
「這是正確的做法。聚集在這裡的，都是手無寸鐵的孩子們。在這幅亂象之下，孩子們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
安德烈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言語。
不知不覺間，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只剩餘木頭燃燒發出的聲響。
「抱歉。」
隔著搖曳不斷的火焰，安德烈一時看不清謝爾蓋的面孔，只聽到了謝爾蓋的聲音。
他動了動嘴唇，想要開口說話時，卻被謝爾蓋阻止了。
「安德烈，先聽我說。」
安德烈微微動容，卻沉默了下來。
「在軌道電梯的那場戰鬥中，我差一點就死了。」
安德烈神情一變，雙手緊握，想要起身反駁，卻一時之間失去了所有力氣。
「說起來，可能你不相信。在那一刻，我見到了柯莉，你的母親。那時候，她還是與以前一樣，站在廚房裡面，做著你喜歡吃的飯菜，跟我說著你喜歡的東西。」火光之中，安德烈似乎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充滿追憶，以及愧疚的眼睛。
「在那場戰鬥之前，柯莉曾經讓我好好地照顧伱。那時，我只以為是柯莉多想了。沒想到，那之後，便是永別了。我無法接受柯莉的離去，也無法原諒無法拯救妻子的自己。在自責，內疚，甚至悔恨之下，我忽略了你，也違背了與柯莉的承諾。」
「這是我的過錯。也是我的責任。安德烈。對不起！」
安德烈愣住了。
多少年了！
在母親的葬禮上，失去母親的自己想要在父親那裡尋找那麼一絲安慰的時候，名為父親的男人卻陷入了沉默，始終沒有對自己說過一句話。
在那之後，安德烈不止一次想過，哪怕只是一句話，哪怕只需要一句話，也許他心中的怨恨也許會變得少一些。
這個想法，不斷地困擾著安德烈，讓他越發地沉淪。
每一次見到謝爾蓋時，總會忍不住想要藉此責問謝爾蓋。
可是，在軌道電梯那一戰之後，一切都變了。
被他所怨恨的男人，失蹤了。
也許只有失去過，才會懂得那一刻的珍貴。
安德烈緩緩地閉上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苦苦追尋多年的回答，苦苦等待多年的道歉，在這一刻，得到了。
只是，不知為何，安德烈無法用語言回應這一刻。
沉默片刻，安德烈起身。
「上校。早點休息！明天，我們還需要陪愛莎去找她的媽媽。」
謝爾蓋愣了一下。
自從在生死邊緣與柯莉相見之後，他想像過許多情景，但卻沒有想到過如今這一刻的情景。
「至少，我們，也許能夠不讓愛莎失去她的母親。不，我們必須幫愛莎找到她的媽媽。」
安德烈說完這一句話，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漸漸地，謝爾蓋露出一絲釋懷的笑容。
同時，他也在火光中，看到了妻子柯莉的笑容。
謝爾蓋抬手抹了抹臉孔，準備起身，守在愛莎所在的帳篷門口時，一陣火光赫然在城市廢墟的另外一側亮起。
然後，低沉猶如雷鳴般的爆炸聲接踵而至。
「敵襲？！」
謝爾蓋目光一變，隨即拿出聯絡器。
「這裡是謝爾蓋，艦橋，請回答！」
銀白色的機械士兵張牙舞爪地從城市的廢墟中出現，將馮恩以及沙慈的退路盡數封鎖。
「沙慈。現在看清楚了吧？你心愛的女友的真面目！」
面對那些名為斥候型的軍團機械兵器，手上只有一把手槍的馮恩卻面不改色，甚至還在不斷地用語言刺激前方那道被軍團簇擁保護的身影。
「露易絲·哈勒維。想必你已經經歷了所謂的升格了吧？！」
馮恩銳利的目光落在了對方那條將纖細的頸項包裹的絲巾上。
聞言，對方神情一變，下意識地抬手摸向絲巾。
「這，這不是真的！露易絲！」
看到對方的動作，曾經目睹了軍團如何將人類的頭顱掠取的沙慈神情大變，連忙追問出聲。
然而，得到的，卻是對方緩緩放下的右手，以及一絲苦笑。
「沙慈·克洛斯羅德。抱歉！我們，就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