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3章 代價，罪行，夙願
地球聯邦軍代表撤離了。
按照來自地球聯邦議會的命令，他們將會派出一支艦隊前來接管這顆小行星的軍團網絡核心——至高者，並且在近期對至高者進行審判處刑。
這是至高者提出的條件，也是地球聯邦議會目前的燃眉之急。
行星防禦對策部。
這個擁有最高權限，幾乎可以用為所欲為的單詞來形容的新部門必然會引來來自人類社會各界的不滿。
A-LAWS的爆雷早已讓人類社會各界對地球聯邦議會的決策產生了一些不信任，因此，如何能夠讓行星防禦對策部成功地渡過早期成立的那道坎，成為了地球聯邦議會的第一優先解決的問題。
幸運的是，至高者主動提出這個條件時，地球聯邦議會立刻明白了至高者的用意，並且也知曉了這將會是一個讓人類社會各界能夠順利接收行星防禦對策部的機會。
當然。
凡事都有代價。
儘管在戰場時，天人所派出的高達成功地將人類握住了勝利的關鍵，但不可否認的是，軍團仍然保留一戰之力，甚至這股力量有能夠帶著人類社會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的可能性。
作為在政界上摸爬打滾數十年的議長，自然是明白這樁買賣當中，地球聯邦議會所要付出的代價。
「露易絲·哈勒維。」
議長想起了哈勒維家族那個最後的末裔。
但，從至高者那邊傳來的消息來看，對方似乎還在猶豫是否要以露易絲·哈勒維作為這場交易的報酬。
議長起身，走到落地玻璃面前，抬起頭，看向天上那一道橫貫天際的銀色軌跡——太陽能發電系統的軌道環。
「看來至高者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做出一些抉擇。」
只是，這些抉擇與大局無關，有可能只是某個少女心中的搖擺不定吧？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伊奧利亞與至高者作出稍後再詳談的約定後，便向何名示意，帶著眾人暫時離開了這處存放了三十三萬顆大腦，讓人時刻感到心悸的龐大房間，將空間留給站在前方平台，沉默不語的那對少年少女。
在落下的閘門將天人眾人與那對少年少女隔絕後，伊奧利亞看向何名。
「那個少年，便是沙慈·克洛斯羅德？那個人的弟弟？」
作為擁有VEDA最高權限者之一，伊奧利亞自然是知曉沙慈的身份。
「嗯。就在剛才，VEDA已經將沙慈的消息發送給天使那邊了。」
何名頷首，說出了接下來的安排。
「嗯。不過，也許接下來，要苦了這對年輕人了。」
伊奧利亞似乎看破了一些事情。
「您是說？」
何名神情微動，似乎有所察覺。
至高者所提出的條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但卻又在情理當中。
只是，能夠讓至高者作出這樣的選擇的原因，恐怕並不止是所謂的模擬結果以及何名將與升格者融合的利馮茲·阿爾馬克擊敗的緣故。
「等等。升格者？！」
忽然間，何名意識到了所有人忽略掉的東西。
升格者，並非只有明面的那一架升格者這般簡單。
至高者能夠在利馮茲·阿爾馬克將克隆體的大腦送到軍團網絡當中，成為計算節點之時，得到了利馮茲·阿爾馬克以及變革者這兩個變量的存在，就必然不會僅僅只是用於模擬運算這般簡單的用途。
注意到何名神情變化的伊奧利亞緩緩地點了點頭。
顯然，伊奧利亞已經知曉了至高者的真正目的。
「博士。您是？」
「在我第二次甦醒後，以VEDA所收集到的數據進行了一番計算後，我便隱約猜出了至高者的目的。」
伊奧利亞的神情很是凝重。
「三十三萬的變量。」
伊奧利亞嘆了口氣。
「實際上，在如此龐大，讓人為之驚駭的變量當中，至高者自己才是真正的變量。」
「如果按照數年前的那場大戰當中，軍團所展現出來的表現的話，現在至高者也許並不會存在。而我們也不會站在這裡，與至高者進行一場交易。」
伊奧利亞伸出手指指了指後面那道閘門。
「我並不知曉到底是什麼原因能夠讓至高者擺脫了軍團的程序控制，成為了一個擁有自主權限，卻會對地球圈的未來進行模擬演算的人格程序。但，現在看來，除了身體上的區別之外，至高者所表現出來的行為，恐怕更像是一名人類，一名矛盾重重，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劊子手。」
閘門之內，那對少年少女還站在那裡，注視著前方那被黃色燈光所籠罩的區域。
「露易絲·哈勒維。」
至高者的聲音緩緩地在空間中迴蕩。
「現在，是你做出抉擇的時刻了。」
露易絲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我明白了。」
旁邊一直未曾找到機會與露易絲談話的沙慈上前一步。
「等一下！露易絲。現在軍團已經與地球聯邦議會達成了協議，你不需要再為軍團付出什麼了。」
露易絲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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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為軍團付出什麼。而是，我本身就是軍團的一員。升格者，是我的任務，也是我的宿命。」
「升格者？」
沙慈一愣，連忙否定。
「不對！那該死的升格者不是已經被天人的高達給摧毀了嗎？你怎麼可能還會被那該死的升格者所束縛！」
露易絲轉身，睜開雙眼看向沙慈，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的確是升格者。但，那並非是唯一的升格者。利馮茲·阿爾馬克的確將我們的升格者奪取了，但正因為這樣，我們才得以獲得更多的數據，將升格者完善。」
露易絲的話聲剛剛落下，一陣轟鳴聲突然從房間的深處傳來。
無數的燈光驟然變得黯淡之際，一塊塊鋼板將那些裝載了一顆顆大腦的池子完全封閉，只留出了一條通往房間深處的路。
而在路的盡頭，一道身體修長，四肢纖細，但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力量感的巨大身影正緩緩地升起。
「那，便是我的升格者。沙慈。」
露易絲面對著沙慈，緩緩地倒退。
沙慈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捉住露易絲，卻被露易絲躲開了。
「露易絲！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明明軍團已經與地球聯邦議會達成了協議！」
「不！達成協議的，只是至高者。而非是升格者。」
就在此時，至高者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露易絲·哈勒維。吾等最後的末裔，如果你有所顧忌的話，那麼，吾等可以告訴你真相。從始至終，軍團的所有單位都未曾服從過你的命令。」
「那座城市的毀滅，是吾等直接下達的命令，並且，藉此讓你作出成為升格者的決定。」
「什麼？！」
沙慈一驚，神情似乎浮現出一絲驚喜。
若是那樣的話，露易絲只不過是被欺騙的受害者，而非是軍團這一個加害者的角色。
但露易絲卻悽然一笑。
「我知道！祖父。我是知道的。但，這並不代表我能夠置身事外。作為哈勒維的一員，我無法欺騙自己以被欺騙者的身份重新回到人類社會當中，毫不知恥地生活下去。」
「祖父。正如你所犯下的罪行那般，無論有著怎樣美麗且偉大的藉口為其開脫，都無法讓這些罪行成為精心織造的美麗謊言，也無法能夠讓在這些罪行之下犧牲的人們死而復生。」
露易絲看向沙慈，露出了動人的笑容，正如兩人初見那時一般。
「所以，作為哈勒維的一員，也作為軍團的一員，我無法置身事外，也無法毫不知恥地用被欺騙者的身份活下來。我，露易絲·哈勒維能夠做的，便是背負起這一切，然後，完成祖父，不，完成至高者，這一個超集合體思維所制定的計劃。」
「那麼，請踏上前來！露易絲·哈勒維。這將是我們的最後夙願！」
「這無關乎勝敗，也無關乎存亡，這是三十三萬亡者在面對終焉之時，所匯聚而成的祈願，也是所曾犯下的罪行。」
「這一切，所匯聚而成的結果，將會由你，露易絲·哈勒維所背負。」
「登上升格者，然後與其融合為一體，前往木星，完成吾等最後的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