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蒂托做好了遠行的準備,他將自己的行李裝入了一個編制的橢圓封口網兜里,手穿過去可以背在身上。
蒂托一絲不苟的整理著,他拿出了家族珍藏的古老耶賽爾航路圖石板裝入了行囊,這是他此行最重要的參考路線。
有了它,蒂托才能夠繞開一些危險的地方,同時不至於迷失方向。
他將循著先民們的足跡,再次踏上回歸的旅程。
他還裝入了一柄女王賜下的寶劍,是用魯赫巨怪蛻下的甲殼所打造,他甚至已經做好了碰上魔淵之民後和對方搏鬥的準備。
「好了!」
蒂托長長的鬆了口氣,原本非常緊張的他,在這臨行的時候反而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該出發了。」
一道影子出現在了房間的門口,光線也略微暗淡了下來。
蒂托停下了動作,他不回頭便知道是誰過來了。
「父親!」
父親用嚴厲的語氣喊著他的名字:「蒂托,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蒂托說道:「我從來就不會後悔。」
父親卻說道:「當你墜入深淵,當你面臨死亡,當你失去一切的時候。」
「你就會發現,你現在說的這句話是多麼的可笑。」
「而你一旦踏上尋找神賜之地的時候,這些是你必然會遇到的事情。」
「停下來吧!」
「你已經超越了我還有你的祖父,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蒂托將抱著的編織簍放了下來,停頓了一會。
仿佛陷入了猶豫和徘徊,他的父親也是這樣以為的。
父親的話語柔和了下來,勸誡著蒂托。
「耶賽爾航道早已經徹底荒廢,你那老古董一樣的航路石板早已不能再用了,如今大海之中都是魔淵之民,那群怪物阻擋了通往神賜之地的道路。」
「更別說,神靈曾經降下了詛咒,我們永遠不可能再回到神許樂園。」
「你不可能跨越這一道道天塹,抵達神靈的殿堂。」
蒂托聽完沒有停下,卻將編織背簍緩緩的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動作緩慢但是穩定,猶如他現在的決心一般。
「正因為危險和常人所不能做到,才因此而偉大。」
「有的人生來便是王者,有人生來便是神的祭司,有人生來便擁有超凡的智慧。」
「而我。」
「便是為了寫下這世上最偉大的篇章而降生的。」
「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命運。」
父親:「你會死的。」
蒂托:「我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總得有人為偉大的事業而獻身不是麼?」
父親怒不可遏,他指著蒂托說道。
「你太狂妄了,你認為自己比耶賽爾王更偉大嗎?」
「耶賽爾王都死在了尋找和回歸神賜之地的路上,你憑什麼認為自己能夠做到耶賽爾王都不能做到的事情。」
蒂托和自己的父親對視,搖頭說道:「不,是希因賽的子民太善忘了,是萊德利基王的後裔早已迷失了信仰。」
「我們早已忘了自己的過去,忘記了自己的祖先。」
「我不是想要去做一件比耶賽爾王更偉大的事情,我只是去找回我們的過去和曾經,我們的起源和誕生。」
「然後。」
「將它銘記下來。」
蒂托從父親的身邊走過,來到了街道之上。
城內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蒂托將要踏上尋找神賜之地的旅程,紛紛前來歡送他。
他們簇擁在街道的兩側,看著蒂托走出宅邸。
人們歡呼成一片,朝著蒂托圍了上來。
「蒂托大人,您真的要去尋找神賜之地嗎?」
「聽說是神的使者給予您指引,打開了通往神國的大門,這是真的嗎?」
「蒂托大人……」
「蒂托大人……」
蒂托從人群之中穿過,所有人都激動不已,不斷的上前提問。
蒂托也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的看著他們。
直到來到了神仆之城的城門前,後面已經匯聚了成千上萬的人。
「蒂托大人!」
「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蒂托揮了揮手,沿著聖山的陡峭山道離開。
蒂托從神仆之城出發,將要一路穿過星羅王國的大大小小城鎮,然後在海邊的神降之城踏上耶賽爾航線。
他每到一處,都會引起劇烈的轟動。
所有人都聽說過他的名字,知道他的故事,有不少人還聽說了他要去尋找神賜之地。
有人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有人則崇拜他敢於去挑戰這樣偉大目標的勇氣。
神降之城。
這座逐漸沒落的城市不再是王都,除了象徵意義之外它和曾經的希因賽王國一樣失去了所有。
神降之城的城主在宴會上問蒂托。
「我知道你的故事,聽聞你要踏上更偉大的旅途了?」
蒂托點了點頭:「我準備去尋找神賜之地。」
在場所有人哄堂大笑,所有人都不認為蒂托能夠做到這件事情,所有人都認為他只是去送死。
他們看著蒂托的眼神帶著可悲和嘲弄,就好像看著一隻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
蒂托面對這一切,面不改色。
他目光掃視過眾人,用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
「難道遺忘過去,遺忘自己的祖先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我們曾經是陸地和海洋的主宰,神之長子一脈。」
「如今失去了海洋,只剩下陸地。」
「最後。」
「我們連昔日的榮耀和記憶都已經忘卻。」
蒂托一點點走上了宴會的高處,他高聲呼喊道。
「我這一次去,就是要尋回我們曾經失落的一切。」
「將屬於我們的榮耀、我們的信仰、我們的起源,永遠的刻在石板之上,刻在我們的記憶之中。」
「要讓所有後世之人都記得,我們來自於神許之地,我們曾經是榮耀的神之長子。」
一席話,震得在場之人鴉雀無聲。
神降之城的城主站了起來,對著蒂托行了一禮。
「祝福你,偉大的詩人。」
「願因賽的力量永遠庇護著你,也願你——」
「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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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托來到了曾經波羅和星的隱居之地,站在這裡瞭望著大海。
直到夜晚,星辰降臨。
他背上編織簍里的神之杯突然綻放出了光芒,冥冥之中他隱隱看到了一道光奔向遠方,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
「神之使者波羅大人。」
「光的那一頭,就是神的殿堂嗎?」
他躍入大海之中,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昔日的他們本就是大海之中生命的一部分。
漸行漸遠,黑暗裡他回頭看向岸邊。
神降之城的燈塔光石散發出的亮光和天上的星辰融為一體,閃耀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