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檀送走了朱厚照,張鶴齡卻是滿頭的疑問。
「二哥,你這是在和阿壽說話嗎?這小子看我們不順眼,看都不看我一眼。」
朱檀心說,朱厚照怎麼可能會把你當回事,就憑你和他弟弟做的事情?
對於這具身體的哥哥,朱檀從他那裡得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以至於他都不想再想起。
「兄弟,你發現了嗎?此子,不可活,一定要殺了李廣!」
張鶴齡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這個哥哥,居然要殺李廣,心中一顫。
「殺?二哥,皇上對他的信任絲毫不在你我之下,這件事情,可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我們需要好好想想!」
膽小鬼!
朱檀心下暗罵張鶴齡:「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這一次,他被彈劾,連累了我們。你可別告訴我,這十條大罪與我們無關,稍有差池,就是殺頭之罪,你當大明是我們的嗎?」
「這怎麼行,二弟,你又不是不清楚,李廣有多得寵,阿壽只是看在李廣的面子上,而不是看在我們頭上。」
朱檀目光怨毒,道:「更應該殺了他,不過是個閹人,又是殘廢又是意志堅強,哪裡能和你我相提並論,殺了他,他豈不是更加信任我們!」
更別說,張氏、侄兒等人,還在暗中算計李廣。
而李廣,則是在為朱佑樘祈福之後,朱佑樘才鬆了口氣,讓他明白,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不過,李廣並不後悔,將張氏二人,也一併帶走。
而且,這樣也能讓自己在朱佑樘心中的地位更高一些。
再說了,張家兩位大哥占了這麼大的便宜,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承擔起自己的職責嗎?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
是誰出的主意?
秦檜也有三位好友,李廣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身邊有兩個得力助手,一個是崔志端,一個是王應裿,他們是誰?這兩個人,都是道長,可以說是一群騙子,聯合起來,騙了朱佑樘。
在李廣的幫助下,三品殿的三品殿被崔志端掌控,王應裿更是被尊稱為「真人」,走到哪裡都有隨從跟隨,可謂是風光無限。
崔志端拿起茶壺,一飲而盡。
「這回不會有什麼問題了,皇上暫時壓住了葉紳、張縉兩人的參奏,說是暫且擱置,可見皇上對二位兄長是皇恩如海!」
王應裿撫摸著朱佑樘給他的腰帶,嘆了口氣,說道:「說的也是,他是皇叔,大家都是一家人,皇上不會責罰你的!」
李廣輕喝一聲:「這是自然。
「毓秀亭建起來,他們得了不少便宜,這對兄妹也是應該的,只是葉紳和張縉太可惡了,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們,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崔志將手中的茶壺放在桌上,晃了晃手中的拂塵。
「這還不簡單,你二哥的舅舅不是徐瓊麼!你讓二哥轉告徐瓊,最好將葉紳、張縉貶到窮鄉僻壤去,讓他們壽終正寢。」
三人商議完畢,李廣心中一動。
「太皇太后對朕很是不悅,跟皇上說了幾句難聽的話,如今太皇太后大壽在即,還請太后娘娘賞賜一些奇珍異寶,務必要送到太皇太后的手中。」
說話間,一名年輕太監前來稟告,說是清寧宮劉瑾求見,還請太子入內。
青寧殿是太后和皇子居住的地方,李廣自然知道劉瑾是誰。
劉瑾曾經做過一件大事,本來是要被打死的,但李廣在一名大太監的幫助下,被送到了太子府中。
相較於李廣,劉瑾現無出頭之日。
所以,他們一進入大殿,就對李廣等人恭敬無比。
「你不在宮中服侍君殿下,為何會出現在我府中?」李廣對劉瑾道。
劉瑾年齡較李廣稍大,像貌英俊,只是雙眉有些花白,乍一看,倒也不像是個惡人,更沒人知道,他就是正德時期,一手遮天的人物。
「啟稟你,這段時間,太子被嚇得不輕,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道招魂符,讓你安心。」
劉瑾拿出一塊紅布,遞到李廣身前。
李廣抬起手,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只見裡面放著一塊和田白玉製成的玉佩,做工精緻,應該是皇宮中的東西。
李廣接過令牌,微微一笑:「這個簡單,你等我一下。」
李廣畫符應該很有一套,他用硃砂繪製出一些安撫人心的符籙給劉瑾,並將如何焚燒才能起作用的方法教給劉瑾。
劉瑾千恩萬謝,接過符紙,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不過他出了正廳,就慢慢地往前走,沒過多久,就被一個小太監給追上了。
小太監將劉瑾引到一座亭子裡,說道:「義父,你叫我來,是為了什麼?」
劉瑾輕咳嗽了兩下,道:「我們待你不是很好嗎?」
「義父這是什麼意思,沒有義父,我也活不下去,義父若有什麼需要,你讓我做什麼,我這條命都不要了。」
「靠近點。」劉瑾將小太監拉到自己身邊,在他耳邊低語。
那名太監面色一白,嬌軀一顫,險些摔倒在地。
「嗯?難道你不敢?」劉瑾一雙灰眉一揚,語氣間充滿了不屑。
那名小公公回過神來,咬著牙一跺,說道:「義父有令,我怎能不遵。」
「好,等這件事情辦完了,你就留在我的身邊,為我效力!」
劉瑾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帶著疑惑,返回大內清寧殿。
這是朱厚照派來對付劉瑾的,劉瑾因為犯了錯誤,得罪了朱佑樘,所以才會對他下這麼重的命令。
他只是希望將來等太子繼位,自己也能跟著沾光,所以對於朱厚照的命令,他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不過,劉瑾卻有些懷疑,朱厚照交給他的任務,一是得到李廣所畫的符紙,二是獲取李廣收受賄賂的帳冊。
劉瑾在宮中多年,自然不會沒有可用之人,而李廣身邊正好有一人,倒也周正。
他又去了一趟清河王府,看到了朱厚照,他正擺弄著幾個瓶子。
劉瑾趕緊走過來,對著趙甫說道:「王爺,已經完成了,這是李廣手畫的符紙,我們的帳目,應該不會有問題。
朱厚照從數個小瓮中調了些清水,用一支清水沾了點清水,在一片空白的紙張上書寫起來,根本沒理會劉瑾的問話。
直至那如水一般的文字,被風一吹而盡,再無任何痕跡。
他將手中的筆放在桌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然後將那張紙吐了出來。
原本空蕩蕩的一張紙,此時卻多了幾個鮮紅的大字,顯然是他剛剛寫下的,他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二叔果然沒有說謊,一張空紙,就能召喚出神明的旨意。」
這是朱檀在進行一場外科手術時遺留下來的物質,所以在白色的紙張上顯現出這樣的文字,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普通的化學變化。
朱檀想要讓朱厚照不要再去做什麼豹子的事情,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讓朱厚照對他感興趣,所以他教了朱厚照一些小把戲。
大多都是騙人的把戲,尤其是李廣的手段。
朱厚照一看,還真被二舅全給猜中了。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李廣所施展的符籙祈禱之法,充滿了質疑。
李廣,這個該死的閹人,一定是在誆騙他父親。
二舅告訴他,那是一門名為《化學與物理》的學科,與格物致知類似。
朱厚照萬萬沒有料到,二舅竟然如此厲害,一時間,他對二叔的印象,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清理叛徒,朱厚照便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尤其是李廣,更是如此。
二舅所言極是,他的父親,被李廣所迷惑,所以,他需要李廣主動現身。
李廣之所以會被父皇看中,是因為沒有皇上的寵愛,李廣就成了他們眼中釘肉中刺。
再加上這次行動的主導者是他,朱厚照心中越發興奮。
直到劉瑾再次開口,他才反應過來。
朱厚照連忙讓劉瑾將符籙取來,他按照二叔所說的,將符紙貼在了符紙的正反兩面。
「你將這些符紙,悄悄放在清心宮正門口,再將這道被海水浸透的符紙,藏緊一點,粘得整齊一些。」
劉瑾跟在朱厚照身邊這麼多年,對自己的兒子,絕對是了如指掌,甚至超過了朱佑樘。
朱厚照最愛玩,最愛看戲,也最愛干點什麼,不過礙於朱佑樘的面子,也就是小打小鬧罷了。
眼看著朱厚照要動手,劉瑾也是一頭霧水,這讓他有種抓狂的感覺。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只是,王爺,您這是為何?」
「等我忙完了,我會跟你說的,趕緊的!」
朱厚照對劉瑾擺了擺手,他要再做一次實驗,試試二叔所說的氣泡,如果成功了,蓉蓉肯定會很高興的!
朱檀不知傳授朱厚照之法起到了作用,此時他與長子張鶴齡一起,去拜訪他們的姑丈,禮部侍郎徐瓊。
二張二人,被李廣一指,張家上下,皆是憂心忡忡。
所以徐瓊的舅舅是禮部右丞相,張氏兩人的舅舅,御使張岐,和他的親家祝祥,都是徐瓊的親戚。
朱檀努力的回憶著,嘴唇動了動。
他們肯定是張氏兩人的同夥,二張之所以能在弘治正德年間為非作歹,作惡多端,就是因為他們的幫助,才能算得上是同謀。
不過不得不說,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二哥兒倆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就連嘉靖皇帝登基的時候,都是靠著他們的庇護,他們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保住自己的性命。
朱檀也明白,自己的親人是沒有辦法的。
這些人,都是他最忠實的支持者,如果沒有這一點,他和張老闆,恐怕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朱檀將這場會議叫做「惡人大會」,是因為他們討論的是如何與葉紳,御使張縉發生爭執,從而找個藉口將他們二人貶得落花流水。
至於李廣,則是一言不發,或許是覺得李廣聖眷正隆,二張二哥能逃過李廣的懲罰,全靠他自己。
朱檀給他的評語是,他的那些親人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聰明人,都是些沒用的廢物。
只要將李廣按在地上,天空中的烏雲便會消散!
只是幾位舅舅和幾位舅舅,把朱檀氣的夠嗆,一邊老老實實地接受長輩們的幫助,一邊還要向親朋好友道謝,這讓他有些坐立不安。
商議妥當之後,徐瓊與禮部侍郎沈路隨意地聊起了今年的科考,而其中一個人,更是引起了楚暮的注意。
說的是明成化年間進士王華,也就是憲宗朱見深在位的時候。
王華如今已是翰林院中的一員,只對朱厚照忠心耿耿。
而最讓朱檀來感興趣的,則是王華的長子王守仁。
他記得很清楚,這位王陽明,是繼朱熹之後,儒學中惟一的一位心學大師。
朱檀不懂明代的事,但正德、王陽明這些人,他卻是知道的。
徐瓊他們口中的王守仁,正是二十多年前首次科舉,最後卻在二十二歲時落榜的那一位。
時任閣揆的李東陽甚至說過,這一次不中,下一次一定能中。
王守仁二十五歲那年,第二次參加科舉,還是失敗了。
這一次,他的父親王華安慰了王守仁幾句,表示他下一次肯定能考上大學。
王守仁已經二十八歲,馬上就要去參加這次的禮部考試了,很多人都在期待著他的表現。
楚琵琶心中一動,王守仁是一位集智慧、智慧、謀略於一身,和孔孟、朱熹齊名的人物。
這種級別的存在,可不僅僅是要注意,至少也要成為他的朋友啊!
這還只是一個大概,朱檀對王守仁平息寧王叛亂的印象最深,因為他的侄子封了他的爵位,要親自出征寧王,而王守仁卻是分分鐘就能將寧王拿下。
這讓一心想要成為一名演員的侄子朱厚照,再也沒有了出場的機會。
朱檀的思緒迅速走遠,王陽明又想起了與之同期的四位大學者,唐伯虎,點秋香。
雖說是虛構的,但畢竟是真實的。
要是能認識一下這四位大學士,隨便找個地方吃飯,也算是不虛此行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