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見朱檀在食蟲,只覺得混身一麻,幾乎要作嘔,不自覺的搖了搖腦袋。
「我才不會呢,蛋白質含量很高,很有營養的!」
朱檀將炸好的蟲肉全部吃光,然後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蛇禽之上。
「你連這兩種都不要了?到時候你可要挨餓了,到時候可不要怪我以大欺小!」
「哌,哌,」朱檀話音剛落,便聽見杉杉的腹部發出了強烈的抗拒,明顯是感覺到了飢餓。
杉杉捂著自己的小腹,試圖用自己的意志去戰勝對手,獲得心理上的優勢。
朱檀捉到的那兩條都是草蛇,沒有毒性,也就是說它逃到南方去了,若是在北方,它還在休眠,怎麼可能會被捉去獻祭?
嘗了一口,果然如貝爺所說,有種雞的味道,可能是從一隻雞那裡學來的吧。
見朱檀先是食蟲後食,毫無一絲不自在之色,杉珊越發覺得飢餓。
「能不能幫我弄一隻雞?」杉杉還真沒膽子去碰別的,就是一隻雞,那就好了!
「沒錯,在死亡的威脅下,什麼東西都能吞下去,什麼都可以。」
杉杉拿起一隻雞腿,這是一隻很小很小的一隻,她仔細嘗了嘗,發現雖然有些難咬,但口感卻出乎意料的不錯。
杉杉三兩下就吃完了雞腿,然後看向朱檀,那眼神很明顯。
朱檀雖是三成飽,卻也不願與女子爭食,而且在回到此處之前,他已經設下了好幾處套子,說不定明日一早就可以享用到。
杉杉三下五除二就將一隻小雞給解決了,她覺得自己還有點餓,但卻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現在我們也沒辦法了,就等著看第二天的食物吧,再挑剔的話,你就別想活著離開了。」
朱檀一邊說著一邊讓杉珊起身,然後將火堆移開,將地面上一片乾燥泛著白色的土地暴露出來。
朱檀將自己撿來的乾草和樹葉放在地上,過了一會兒,確認沒有任何的東西被點燃,他對著杉杉說道。
「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裡,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口渴就忍一忍,等天亮了再吃。」
杉杉低頭一看,這是一張很小很小的床,連一個人都很難,更別說是睡覺了。
朱檀並沒有理會杉杉,也沒有要對她做什麼的意思,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好拍馬屁的了,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沒過多久,杉杉就聽見了一陣輕微的呼嚕聲,這才放下心來,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然而,人的意志終究敵不過大自然的力量,一開始還好,可到了深夜,溫度驟降,到了深夜,他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呼出的熱氣。
杉杉本來還能撐得住,可這突如其來的一聲不知道是什麼猛獸的吼叫,卻是讓她打了個冷顫,拼命往乾草垛中躲去。
地面很暖和,一點都不冷,杉杉忍不住動了動身子,卻被朱檀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肩頭,將她摟在了懷裡。
杉杉倒吸了一口涼氣,只當朱檀要對她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但她聽見的囈語,卻像是在睡夢中說出來的。
「倉兒,不要亂來,等夫君回來,自然會將你拿下。」
杉杉心中暗罵,這朱檀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夜無話,兩個人都好好休息了一夜,朱檀起了個大早,開始檢查捕獸夾,他的運氣很好,抓到了一些能填飽肚子的野獸。
不過有不少露珠,看上去還挺清爽的,可以飲用。
朱檀在回去的路上,又見到了一些足跡,那些足跡凌亂,顯然有很多人。
「不殺我誓不罷休!此處與我昨日歇息之處不過三里之遙,不對,必須再往前走一段路。」
朱檀回暫居的地方,一面餵杉珊水,一面將打來的野味處理掉,一面和她交談。
「此地與附近州縣相距不算太遠,您是不是……」
不等朱檀把話說完,杉杉仿佛知道朱檀想要說些什麼,便說道:「我隨你去。」
杉杉想起昨日之事,獨自行走數十公里,她哪裡還敢獨自行走,若是遇到盜匪,盜匪絕不會如朱檀這般好言善語,不如跟隨朱檀。
朱檀:「……」他像是很放心的樣子?這簡直就是在侮辱他!
但眼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朱檀收拾好東西,叫上了杉杉,早餐只好延後。
朱檀想要穿過這片樹林,看一看這片森林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二人一路疾行,午時時分已經到了那座山峰之巔。
遠遠望去,朱檀、杉杉兩人都是驚呼出聲,只見他們昨夜歇息之處,不知何時多了上百隻如螻蟻一般的身影,像是確認了些什麼,隨後便往這邊趕來。
朱檀暗罵了一句鬼,趁機拉著杉珊往前走。
朱檀果然沒有說錯,楊虎、齊彥名等人都在追殺他們。
「那就去吧,老齊。」楊虎有些不甘心的開口,這一趟他們賺了不少錢,雖然損失了一些兄弟,但也賺了幾萬兩,已經很滿足了。
齊彥名雖說已經與楊虎達成了協議,可心中卻依舊不滿,認為楊虎目光短淺,成不了什麼氣候。
「當年有人跑了,但建昌侯不在其中,如果不殺了建昌侯,我們就是死路一條,他是皇上的姐夫,可以號令兵馬,你也不希望自己被數萬大軍圍攻!」
楊虎想起建昌侯的勢力,也是心頭一跳,當即同意追擊。
到了山脊,他們看到山下有條小溪,都感到很不舒服。
朱檀果然選擇了一條水道,而且他的幸運值實在太高,河邊竟然停著一艘小船,不知道是哪位獵人留下來的,他的身上有火把,有鹽,有水袋,這是他最大的問題。
朱檀第一個上了小舟,然後對杉杉道:「你趕快上去吧,我們現在就從這兒下去,他們是不可能跟得上的。」
杉杉朝朱檀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見她要上來,便要坐下,她遲疑了一下,便默默的咬了咬嘴唇,一屁股坐下。
這是一種類似於皮筏艇的工具,朱檀的確是練習過,他用起槳來也得心應手,唰唰唰,小舟便飛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齊彥名、楊虎等人也搭好了筏子,順著河水往前走去。
而這個時候,朱檀和林夕的處境卻是有些糟糕,因為他們所在的那條小溪變成了一條更大的大河,所以河水的流動變得越來越快。
朱檀心頭一涼,大事不好了!
情報讓朱檀知道,不是地形改變,就是前方有一條瀑布,若是落差太大的話,很可能會摔得粉身碎骨!
「扶著我,快,快!」朱檀大叫著,從皮艇上取下一根繩子來。
杉杉不知朱檀要做什麼,不過看到朱檀一副著急的樣子,便馬上拿起竹篙,在旁邊用力的划動起來。
朱檀將一條繩索的另一頭綁著一條樹枝,用力將它拋向海岸,一下,兩下。
連續丟了五下,終於,棍子插在了兩棵大樹中間,繩索猛地一拉,險些將整艘船掀翻。
隔著七八米遠,朱檀用力一拉繩索,將小船緩緩拖到了岸上。
「幫我一把,也許這艘船還能派上用場,能將它牢牢地捆住。」
杉杉幫助褚鮮,兩個人忙活了半個時辰,終於將小舟拴好,兩個人倒在岸上的草地上,氣喘吁吁。
「還是避一避吧,說不定身後的人還在追趕,我們還是去吃飯吧。」
一提到吃飯,杉杉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起來,她可是一直都很飢餓的。
朱檀手中的那幾件物品,對他有很大的幫助,做起事來也更快,加上昨日的乾糧,又多了一隻肥大的松雞。
「我記得這裡有一種香菇,應該是沒毒的,用一隻山雞來做,一定很好吃。」
朱檀捉了一隻野雞,大概有三公斤重的蘑菇,他走了過來,對杉杉說:「我們這裡有一道你們從來沒有嘗過的著名的東北菜。」
杉杉很想說「東北」在哪兒,但話到了嘴邊就停住了,她在船上的經歷讓她很清楚那是怎麼回事,所以她最好不要多說。
朱檀將雞肉去皮不要,將雞肉清洗後剁碎,下入一口小鍋中熬製,然後將自己採摘的藥材以及最主要的食鹽也加入其中。
朱檀從未想過,堂堂大明第一鹽商,今日竟被一袋鹽給打動了。
燒開後,再將香菇放入鍋中,再熬上兩刻鐘,香菇雞肉湯的香味撲鼻而來,讓杉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朱檀拿出一對剛切好的筷子來,道:「開動吧!」
朱檀首先用筷子挑了一片,這一片的味道鮮美,而且柔軟,就連骨骼都可以輕易的咀嚼。
杉杉也拿起了筷子,比起昨晚那頓好多了,她最愛吃的是烤熟的翅膀,那是最美味的。
「不要只吃肉類,多給我一些中藥、香菇之類的東西,多給你補充營養。」
杉杉不明白,不過她也夾了兩塊青菜放進嘴裡。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一條三斤多的松雞,很快就被二人消滅乾淨,兩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朱檀過了好幾秒才發現不對,為什麼杉杉會出現重影?這蘑菇是不是有毒?
不可能的!
為什麼杉杉會是月仙?怎麼會是王嫣呢?
你這是在幹什麼?我真的不是那樣的人,我又不是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杉杉也迷失在幻境中,仿佛見到了自己的丈夫,傷心欲絕地沖了上去。
過了一個多小時,朱檀見杉杉蓬頭垢面,哭得梨花帶雨,心中也是煩悶之極。
「沒事,這只是個事故,以後我們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們,你們。」杉杉一時語塞,她現在說再多也沒用,又何必多說,而且她也只有去死。
朱檀從靈術中回來,看到了一臉絕望的杉杉,「你說我們能不能活下來?若是跑不了,豈不是應該在臨死之前,好好享受一番?」
杉杉怔了怔,她倒是把身後的人給忘記了。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兩說,能不能活下來再說!
便在這時,有三四艘木排從附近的河面上漂了過來,想來是那些馬賊。
朱檀一開始還有些擔心,但很快就笑了起來,「那幾個王八蛋,還真是給我找了個好地方。」
杉杉剛剛分明看到那些人手裡都是亮閃閃的刀劍。
「那艘船就算了,我們去另一邊,儘快抵達最近的府城,但願這座大山不大。」
朱檀兩人攜了所能攜帶之物,首先繞道回到小河邊,由最狹窄的地方渡江,這亦是為了迷惑敵軍,使朱檀以為追擊他們的人絕想不到他折了回來。
齊彥名等人果然上當了,朱檀說得不錯,往下走了四五公里,就有一條大瀑布,這條大瀑布只有五丈高,卻讓他們損失了五人,損失了三人。
楊虎再次抱怨起來,讓他不要去追,可齊彥名不僅派了人在水面上追擊,還派了人順著江而下。
就在楊虎抱怨的同時,小嘍囉們傳來消息,說有建昌侯的蹤跡,還有一艘小船,就在數公里開外的上游!
齊彥名說的沒錯,楊虎也不抱怨了,只是恨恨地說道:「媽的,給我搜,給我搜出來,我要撕了他!」
齊彥名招了招手,「我會讓他們回去,你帶著其他人去另一邊,讓外面的兄弟們不要放鬆警惕,一旦看到建昌侯的行蹤,就殺了他,確定他的身份。」
朱檀認為最快速的逃離追蹤的方法便是從水道中穿行,所以他兜了一個圈子,往那條大瀑布的下方行去。
「去死吧,去死吧!」杉杉用手一指岸邊那具已經被凍得只剩下半截身子了。
「這下慘了!如此甚好。」朱檀上前,將那人身上的刀子拿下來,終於有了防身之物,也有了荒野生存的用具。
接著便是體力勞動,朱檀又要斬取適合製作筏子的原料,又要獵取食物充飢,好辛苦。
一開始,她很不情願,可朱檀告訴她,她只能進去,不能進去,等她出去了以後,她就再也不會見面了,那還能有什麼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