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天下大同!燕北製造局!
在韓紹入主冠軍城後,很是嚴禁了一番鐵器這些戰略物資流入草原。
但等到直搗龍城後,這類禁令便被漸漸放開了。
所以現在很多幽州世族高門覺得虞陽鄭氏那幫子人死得實在是冤。
甚至很多人覺得當初所謂的禁令,其實不過是韓某人為了在幽北之地樹立起『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權威而故意設立的。
目的就是逼著他們這些利益受損的世族高門主動跳出來作死。
可實際上事實哪有這些滿心只有利益算計的人想得這麼陰暗?
之前設下禁令,無非是為了削弱烏丸部的戰爭潛力罷了。
而現在戰爭打贏了,重新向草原輸送這些物資則主要是為了安定人心、維持穩定。
統治嘛,其實就是治人心。
單純的靠暴力鎮壓,長久不了的。
壓得越久,後期反彈越大,己方後續的統治成本也會極具攀升,乃至到了最後反倒成了一筆賠本的買賣。
隔壁明初的安南就是如此,最終導致宣德棄地,背負青史污點不說。
後面他那好大兒更是在土木堡捅出了天大的窟窿,自己也因此成就了【土木堡戰神】的一世『英明』。
所以有時候就算是作為絕對的勝利者與征服者,有些該給的甜頭還是要給的。
韓紹甚至已經計劃著等到來日一切規劃徹底成熟,將南方的果蔬運往草原,悄無聲息改變整個草原蠻族飲食習慣的同時,也讓二者構建起再也無法割捨的緊密聯繫。
什麼?你說經濟殖民?
不至於,畢竟兩邊的老祖宗都說了,這叫——天下大同!
……
「主人為何要讓那商賈將手中鐵器儘快脫手?」
儘管那商賈的傲慢,讓鐵木阿骨打心裡很不舒服,但他還沒能壓抑住心裡的好奇。
當然,更關鍵的是不管是曾經鐵木部少族長的身份,還是後來乞顏部奴隸的身份,他太清楚這些鐵質器具的珍貴价值了。
往往一口鐵鍋就能換來很多牛羊、奴隸,並且供不應求。
因為這東西平日可以用來烹飪食物,而在有需要的時候卻也可以很快打造成能夠殺人的鋒利彎刀!
而面對鐵木阿骨打的疑惑,韓紹回眸瞥了他一眼,又掃過阿保機和陳庶,最後勾起一抹滿意的笑意。
看來這些人倒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這保密工作還是做得不錯的。
沒有去在意鐵木阿骨打的問話是否僭越,也沒有直接回答鐵木阿骨打的問題,韓紹腳步一動便來到城中一處看似不起眼的隱秘衙門。
剛剛現出身形便有一道道不弱的氣息將韓紹牢牢鎖定。
被韓紹刻意遮蔽了存在的阿保機和陳庶臉色一變,慌忙上前喝止道。
「放肆!這是君上!」
君上?哪個君上?
隱匿在暗處的一道道身影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動作遲滯了一瞬。
不過他們倒是認得阿保機和陳庶,所以很快便收斂了氣息,重新藏匿在陰影乃至虛空之中。
可那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目光卻依舊落在韓紹身上,充滿了探究與防備。
陳庶和阿保機見狀,很是不滿地蹙起了眉頭。
然而韓紹卻是露出了頗為滿意的神色,並且打斷了他們要讓這些暗衛現身見禮的舉動。
「他們克忠職守,應當嘉獎才是。」
只一眼韓紹便看出來,這些暗中護衛這處隱瞞的暗衛不但有雍人,還有草原蠻族。
而後者想必就是阿保機這半年來,替他這一部六扇門收羅的草原好手。
對於手底下人做出成績向來不吝嗇誇獎的韓紹,當即便對阿保機讚譽道。
「你這龍城鎮撫司發展得不錯,孤很高興。」
「回頭孤讓老固再劃撥一些官身給你,你自己看著安排吧。」
在一個體系成型後,所謂的官身就是上位者手中的硬通貨。
有了這東西在手,阿保機便有了給手下人分餅、畫餅的底氣和本錢。
特別是在如今雍人坐鎮草原,不少草原強者心中正惴惴不安的時候,那張看似擦屁股都嫌硬的雍人官身告書,對於那些草原強者來說,卻是一塊名副其實的免死金牌!
誘惑不可謂不大。
因此阿保機當即一臉大喜地大禮謝恩。
只是為了避免阿保機的得意忘形,韓紹還是告誡一聲。
「官身給你了,孤也給你放權,但你要凝點神,不要什麼臭魚爛蝦都往裡收。」
「壞了六扇門的名聲,孤今日能給你,來日也能從你身上加倍拿回來,你可明白?」
權術之道,要能放也能收,不然就是尾大不掉。
聽到韓紹這話,剛剛還滿心歡喜的阿保機頓時心中一凜,隨即苦笑明悟。
這『壞了六扇門的名聲』是假,『不要壞了孤的名聲』是真。
「是!是!奴日後定然會對他們多加管束!」
作為六扇門副提督,一手掌柜龍城鎮撫司衙門的阿保機,自然有資格獲得一枚狼符賞賜。
所以在修為實力上,這閹奴也是早已今非昔比。
說這話也談不上空口說白話。
韓紹見狀,不再說什麼,腳步一邁便進了這處掛著【燕北製造局】的隱秘衙門。
和外表看起來差不多,這燕北製造局衙門的裡間也是不大,甚至可以稱得上一聲狹小簡陋。
可韓紹卻知道眼前這院落內一間間不大的屋舍里,卻是蘊含著大雍乃至整個世界未來變革的強大力量。
總有一天,從這裡走出的人會給這世間一點小小震撼。
讓這世上的所有人某一天一覺醒來,睜眼望向世間……嚯——竟是已經換了人間!
而一旁隨行的阿保機和陳庶對這裡的看重,大多只是因為韓紹的看重,並沒有深刻意識到這裡蘊含的那股足以改天換地的強大力量。
所以他們並不是很能理解韓紹此刻心中暗藏的那份激盪與期待。
陳庶還好一些,冠軍一戰他是見識過那些墨家賢者構建的護城大陣威力的。
雖因為迫於時間緊迫的關係,那處大陣只有防護,並沒有構建殺陣。
可饒是如此,也足以讓他意識到早年『非儒即墨』這四個字,並非是空穴來風,更並非源自前人的無故吹捧。
至於阿保機又哪裡懂得真正敬畏『知識』這個看似毫無力量的單薄詞彙,真正的可怕之處。
另一邊的鐵木阿骨打同樣也是如此。
跟隨著韓紹腳步不斷前行的間隙,看到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孩正趴在院中的空地上不知道在搗鼓著什麼,剛要呵斥對方讓開道路,卻被韓紹狠狠瞪了一眼。
而後韓紹竟主動放輕了腳步湊上前去。
不惜紆尊降貴在小孩哥的身邊蹲下,看著地上那門縮小了若干倍的小炮,半好奇半疑惑地問道。
「你這炮能響嗎?」
被韓紹突如其來聲音嚇了一跳的小孩哥,頓時有如被羞辱了一般,漲紅了臉反駁道。
「胡說八道!我這炮可響了……」
說著,似乎覺得自己這話表述有問題,輕啐一口,趕忙改口道。
「呸!什麼響不響的!我這炮打得可遠了!」
見這死孩子竟敢罵韓紹,身後的鐵木阿骨打三人臉都綠了。
主辱臣死,就算是小孩也不行!
倒是許久沒有被人這般對待過的韓紹,根本沒往心裡去。
故作一臉不信地挑撥道。
「吹牛誰不會?要不你轟上一炮我看看,要是真能跟你說的那樣,我就承認你厲害!」
這世上又有幾個小孩哥能夠扛住『承認你厲害』這句話的蠱惑?
果然,韓紹這話一說,小孩哥看了一眼前方的屋舍,眼中雖閃過一絲猶豫,可還是一咬牙道。
「那就一言為定!」
說著,還不忘憤恨不平地嘀咕道。
「試試就試試!今日定要教你這大人知道我的厲害!」
而後只稍稍一通搗鼓,小孩哥斷喝一聲。
「看我轟天炮!」
話音剛落,便聽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隨之響起。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韓紹也沒想到這么小的玩意兒竟能發出這麼大的動靜,一時不察之下,再加上離得太近,堂堂八境天人的臉上也不禁掛上了幾分愕然。
還沒等他從這聲響給他的錯愕中回過神來,只聽前方那間被洞開一個口子的屋舍中隨之傳來一聲遠比剛剛那小炮還要洪亮的怒吼。
「阿孜!你給我滾過來!」
小孩哥聞言,上一刻還得意洋洋的臉色,瞬間大變。
「遭了!」
很明顯已經不是第一次闖禍的他,眼珠子一轉就要腳底抹油。
可就在這時,他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而素來聰穎的他,很快便意識到這定是眼前這個生得極為好看的人搞的鬼,頓時怒目而視。
「混蛋!你敢害我!」
要不是他,自己怎麼會沒有忍住轟出了這一炮?
要不是他,就算自己幹了壞事,這個時候也能一溜煙跑到隔壁叔伯屋中躲上一陣!
最不濟還能來上一出『秦王繞柱』,與那惡爹爹周旋一二。
可現在一切全毀了!
『完了……看來今日這頓毒打是躲不過去了!』
望著裹挾著滔天煞氣大步而來的父親,孟孜髒兮兮的小臉漸漸慘白,最後沖韓紹無奈嘆息一聲。
「算了,這事我扛了!你跑吧!」
說起來,這事終究是眼前這人挑撥蠱惑的,真要計較起來他也跑不掉。
而這裡看似鬆弛,實則防備森嚴。
同樣的情況,自己頂多挨上一頓打,可換到這人怕是一個不小心就要掉腦袋。
韓紹聞言,一臉訝異與古怪。
「沒想到你小子還挺講義氣。」
而小孩哥聽到韓紹這聲『小子』,眼中也閃過一抹古怪,而後咧嘴一笑,頗為自豪道。
「那是自然!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這裡誰不知道我孟某人行走於世,講的就是一個義薄雲天?」
如今的市井遊俠,究其根源便出自散落江湖的墨俠一脈。
這墨家的人說上一句『義薄雲天』,倒也不算違和。
只是就在小孩哥吹噓之際,他父親卻也已經手持『殺器』來到他面前。
小孩哥見狀,一面用眼神示意韓紹溜之大吉,一面梗著脖子一副英勇就義的慷慨模樣。
「今日之過皆阿孜一人所為!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只要父親不要牽連旁人……」
而他這般喋喋不休的說著,可讓他意外的是剛剛還殺意騰騰的父親此刻卻是忽然沒了動靜,反倒是目光狐疑地打量著他身邊那長得頗為好看的那人。
阿孜心中一急,剛要說什麼,卻見自己那平日裡可怕至極的父親,此刻竟是忽然露出幾分驚訝、慌亂之意。
「尊駕可是……君上?」
作為墨家後一批進入韓紹麾下的後輩弟子,眼前這孟姓中年人並未與韓紹有過蒙面。
但能讓陳庶和阿保機如此執禮甚恭的存在,似乎也只有那位了。
韓紹見狀,笑著點了點頭,算是給了他一個身份上的肯定答案。
隨後扭頭望著那瞬間有些發懵的小孩哥,揉揉他亂糟糟的小腦袋,對孟姓中年人道。
「你家這小子很不錯,他對孤很講義氣,孤自然也不能不講義氣。」
「所以他今日犯的這錯,孤保了!」
「還請孟先生給孤一個顏面如何?」
在確定了韓紹的身份後,剛要躬身見禮的孟姓中年人聽聞韓紹這話,一時呆愣當場。
「君上……這……」
韓紹這話槽點太多,他是真的不知道先從哪一點作出回應了。
首先那便是——
「這……我家這不是小——」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父親要說什麼,小孩哥眼珠子一轉,當即搶先對韓紹道。
「你……你就是那位燕國公?」
韓紹笑著反問道。
「怎麼?孤不像?」
確實不大像,太年輕了,也太好看了些。
這跟孟孜想像中威猛嚴肅的中老年形象反差實在太大了。
上下打量了韓紹一陣後,他自己反倒是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韓紹的目光,乾咳了一聲便掙扎道。
「現在你能放開我了嗎?」
「又或是你堂堂國公就是這麼對待孟某這個『俠義之士』的?」
見孟孜在韓紹面前言行無忌,孟父臉色一變,趕忙喝止。
「阿孜!不得在君上面前無禮!」
可韓紹卻是不以為意,反倒覺得有趣,哈哈笑著擺手道。
「無妨。」
說著,一面鬆開他,一面忽然指著剛剛那鬧出不小動靜的小炮問道。
「這是你自己做的?」
面對韓紹的灼熱目光,小孩哥撇了一把亂如雞窩的頭髮,昂首自傲道。
「是又怎麼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