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都是可憐人
「娘子，不是應該先幫為夫更衣嗎？」身後那把聲音雖疑惑但卻很低柔，帶著魅惑的沙啞。
真讓溫清婉有一瞬間的恍惚，只仿佛在那聲音響起時，她差點就本能的點頭答應。
「哼！手下敗將還想我侍候你？有多遠滾多遠。」溫清婉轉頭帶著幾分怒火的說道。
蕭瑾見她鼻翼微微煽動，顯露出她內心的不滿和煩躁。
冷冽的眼眸則象徵著，她的憤怒快到無法遏制的地步。
蕭瑾不知小丫頭的怒火從何而來。
他在軍營時，聽那些將軍說他們的夫人五更天必須會醒來幫他們更衣。
當時他就在想，如果他娶了小丫頭，他決定不會讓她五更天醒來。
此時天已大亮，他才跟她說笑，哪知她會突然生氣，她應該是嫌棄他瘸了腿吧！
這樣一想，他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那失落的神情仿佛讓人窒息。
令屋裡的錦蘭和錦雀都心生不忍，但她們自然站在小姐這邊。
於是錦雀假裝沒看見轉身去端早飯了，冷楓告訴她世子吩咐過，讓小姐吃完早飯再去敬茶。
錦蘭低垂著頭也假裝沒看見。
溫清婉吼完之後就已經走向梳妝檯，沒看到蕭瑾的表情。
前世她嫁給太子十載，雖然沒侍過寢，但前三年的時候，太子寵幸美人時常會喊她去侍候。
喊她端茶遞水，身為側妃的她不但要幫太子更衣還要幫侍寢的美人們更衣。
所以一聽到男人喊她更衣就本能的渾身冒火，溫清婉承認自己是遷怒他。
但她這輩子是不想委屈求全，才會如溫明珠的意，答應父親嫁進落魄侯府。
既然是落魄世子，那她的底氣自然是十足的。
錦蘭見自家小姐不管世子，就帶著幾個丫鬟捧來了衣冠，伺候她淨面洗漱，換衣梳妝。
蕭瑾身邊沒有丫鬟，他的小丫頭瞧不起他，於是他自己動手更衣洗漱。
收拾完畢，他拄著手杖本來想先走，又放心不下她，沉默的走向溫清婉伸手去牽她的手。
溫清婉掀起眼帘掃視過蕭瑾周身，眉心微蹙，甩開他的手抬腳就走。
蕭瑾磨了磨牙，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側，內心想著，自己的娘子得慣著點。
兩個人吃早飯時也沒再說話，吃完早飯就一起去前廳敬茶。
溫清婉走到門口時，「娘子，你慢點走，小心腳下。」蕭瑾的聲音柔得能滴水。
驚得大廳里所有人都抬頭看向門口，只見門口走進來一個容顏絕美的女子。
皮膚白皙如玉，眉毛細如蠶絲，唇瓣上的一點朱紅如寶石般晶瑩剔透。
等了許久的眾人，之前滿腹的牢騷在見到溫清婉之後，瞬間煙消雲散。
一向不近女色又滿身戾氣的世子，看著他夫人的眼神柔得都能拉絲，怪不得他們起床這麼晚。
蕭家老夫人本來是坐在太師椅上，見大孫子一改之前的頹廢模樣，驚得她猛然站了起來。
「瑾兒，你們起來了，天色還早你們還可以再睡一會兒。」蕭老夫人聲音激動。
「給祖母請安。」蕭瑾和溫清婉異口同聲的跟老夫人請安。
溫清婉見老夫人格外的熱情，笑得滿臉褶子都舒展開來，憑著她的經驗來看，老太太必定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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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她一路走來，覺得這個承恩侯府很大，很是適合她養老。
沒有意外的話，這裡將是她往後餘生要待的地盤，於是她購買一張讀心符。
先試探一下老夫人的人品，知己知彼才可百戰百勝嘛！
溫清婉敬茶的時間就讀取了蕭老夫人的內心戲，她夫君因為被降爵的事情一直不甘心。
四十歲不到就鬱鬱而終，還死不瞑目的抓住她的手說他無顏見祖宗，希望她好好培養子孫後代。
老侯爺留下她帶著兩兒兩女，她兩個兒子都不成器把原本就微薄的家底敗光了。
女兒也嫁得不好，沒能力幫襯她們侯府，府里早已入不敷出，捉襟見肘。
還好兩個兒子長相出眾，又有侯府這張虎皮可以扯，娶妻倒不難。
她藉口要吃齋念佛，立馬把掌家權交給新娶的大媳婦。
可憐那年僅十五歲的姑娘，整日為府里的大小事操碎了心。
懷著身孕還要操勞府里所有人的吃穿用度，最後生下孩子沒多久就撒手人寰。
承恩侯也傷心過，但他生性涼薄又花心，很快就有了新歡，所以上京都流傳承恩侯寵妾滅妻。
二十年的時間，所有人都知道，承恩侯已經娶了六任妻子，而且每任妻子都很有錢。
外人都知道，承恩侯娶妻必定條件是女方有錢，他才娶。
但是外人不知道，侯府需要當家主母用嫁妝養著侯府眾多奴僕。
那些女子為心愛的男人生兒育女，最後吃光嫁妝疲憊的死去，留下自己的孩子在侯府艱難生活。
俗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二十多年過來了，承恩侯府不但沒有起色還越來越窮了。
因為府里有一府的敗家子，敗家子不分男女。
傳言猛如虎，就連當今都認為承恩侯故意殺妻霸占嫁妝。
外人卻不知道，老夫人的兩個兒子都是靠女人養著。
他們正妻的嫁妝養著府里的奴僕，就連小妾都是吃自己的！
正當聖上想再次降爵時，她大孫兒在邊疆立了大功，才保住搖搖欲墜的侯府。
有了大孫子的軍功支撐著，大兒子三年前又娶了如花美眷，可惜她的嫁妝快要吃光了！
自從一年前瑾兒受傷瘸了，整日縮在自己的院子裡不管世事。
世子一直頹廢，就像是一把沉重的鐵鎖，緊緊地鎖住了老夫人的心。
讓她無法自由呼吸，感到無比壓抑，好幾次她也想過死。
但她更是無顏見夫君，兒孫只有一個拿得出手卻殘了！
溫清婉聽完老夫人的內心活動，知道她今年才五十八歲。
卻比她六十多歲的祖母還顯老，老夫人頭髮已花白了，臉上的皺紋此時也堆得更深了。
人，越卻什麼就越在意什麼，老夫人為了顯示威嚴，平時最喜歡拄著華麗的鳩杖。
溫清婉再看現任侯夫人，據說才二十一歲，可她跟侯爺坐在一起並沒有顯得年輕。
也是個可憐人！
她敬茶的笑容也真誠了兩分，「母親，請喝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