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以退為進
「……學生愚鈍，萬歲爺明言！」
皇帝雖然沒做任何解釋，丁順卻聽出來了，撤出葉爾羌城好像是個計謀。可把腦袋都想破了，又和同伴們交換過無數眼神，也沒想出有什麼好處。
「北路軍還有多少日抵達，目前還是個謎，僅靠我們可以守住葉爾羌城，卻無法全殲敵軍。只要一打起來，不用多，兩天時間，拉提甫汗和他手下的將領們就會被巨大的傷亡嚇破膽，然後萌生退意。
一旦他們想跑，我們只能幹看著，也不用太遠，過了喀什噶爾再向西幾百里就到了布哈拉汗國的境內，到時候我們是追還是不追？
追過去與布哈拉汗國繼續作戰，綿延幾千里的後勤會把朝廷拖死。不追，有一位國王帶著大軍遊蕩在身邊，還會得到鄰國的協助，會對未來的統治造成極大的阻礙。
別忘了我們是來打通商路的，有拉提甫汗和他的軍隊在西邊待著商路依舊無法通暢，等於是事倍功半，搞不好還會賠錢。
作戰計劃你們都看過不止一次了，此戰最佳的結果就是將葉爾羌汗國的統治者大部分剷除，然後由陸軍扶持另外一批人當做傀儡。
現在機會來了，不把這座城讓出來，不擺出希望和談的姿態，怎麼把拉提甫汗留下來？朕算了算，最短十五天孫承宗就應該出現在喀什噶爾。
到時候東西兩邊夾擊，拉提甫汗和他的軍隊插翅難逃，順便也讓布哈拉和哈薩克汗國的將軍們見識一下大明軍隊的實力，對日後就商路繼續西進的談判有很好的促進作用。
現在還有什麼問題嗎？有就趕緊問，沒有呢，馬上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做好打和撤兩手準備。再想一想後撤途中需要注意的細節，別被人在半路上打了伏擊。
現在看到的敵人不一定是全部，他們很善於在戈壁中快速行進，隨時隨地都要把敵人想得更聰明些，才不至於讓自己成為傻瓜。
皇太極，你在城裡待著也沒什麼事兒做，不妨提前派出偵騎，對前往葉城的道路兩側多偵查偵查。順便帶一個千戶去葉城提前擴大防禦工事，也學學怎麼挖壕溝，有備無患嘛。」
洪濤沒賣關子，一五一十把新計劃講出來，等待眾人從中挑毛病。見到無人發言，那就是沒毛病了。剛剛誰提意見來著？現在誰的活兒就最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敢質疑洪扒皮者，早晚必坑！
第二天下午，沙迪和卓派出去的兩位埃米爾帶來了拉提甫汗的回覆，只要明軍離開葉爾羌城，等肉孜節後雙方可以展開和談，但前提是要先見到被抓走的汗族。
但洪濤沒有全盤接受，因為汗族都被送往于闐和若羌了，就算派人馬不停蹄的通知，再從若羌回到葉爾羌城怕是也得一個多月之後。
在這段時間裡，雙方幾萬大軍總不能幹耗著，不如先談，邊談邊等。兩位埃米爾來來回回又跑了三趟，終於算是把暫時停戰的事兒定了下來。
在拉提甫汗率軍抵達葉爾羌城外圍的第四天，明軍陸續離開了城外的壕溝，開始向東撤退。與此同時，圍困葉爾羌城的汗國軍隊也向西撤了十里，以示誠意。
一場大決戰轉瞬間消弭於無形，這讓葉爾羌城和附近的百姓興高采烈，轉而又開始成群結隊去歡迎王師歸來。
只有歸順了明軍，並積極幫助明軍管理葉爾羌城的幾位埃米爾和代理城主拉希姆比較沮喪，不得不放棄了基業，舉家跟隨明軍東撤，以躲避幾乎板上釘釘的清算。
但和平僅僅維持了不到一周，就被提孜那甫河邊的槍聲給打破了。在葉城以西30里有條葉爾羌河的支流，叫提孜那甫河，意為平緩的河流。
河如其名，從崑崙山上下來的雪水順著山勢向北流，大部分注入了葉爾羌河，少部分則順著提孜那甫河繼續向北。河道雖然很寬，但水流很慢，也不深，騎著馬就能泅渡。
明軍撤至葉城後並沒依託城牆防禦，主要是葉城也沒城牆，只是個比較大的村鎮。還是老規矩，挖戰壕！這次和葉爾羌城的環形戰壕不同了，沒有完全依託葉城，而是把提孜那甫河當做了天然屏障。
洪濤這麼選擇是有深意的，一個字，水！不管是後世來南疆自駕游，還是這一世率軍突襲，最大的感受就是缺水。
葉城雖然是綠洲，有不少坎兒井和灌溉溝渠，但要供應近萬人馬的飲水依舊不太富裕。一旦水渠上游被人為切斷，很可能會進入缺水狀態。
明軍自打下了高原就不怎麼吃攜帶的軍糧了，而是用銀幣購買沿途村鎮的糧草，所以不怎麼缺糧，唯獨水沒法大量攜帶，必須依靠水源。
提孜那甫河就是很好的水源地，別看不那麼湍急，可要是想把它的上游完全截斷，也要動用很多人手並耗費不短的時間。
讓出葉爾羌城東撤本就是為了拖時間，如果拉提甫汗真打算費時費力的去截斷河流，那洪濤保證不派兵騷擾。儘管堵，等把河流堵上，北路軍必須抵達，否則回去就將孫承宗送進詔獄，定個通敵之罪！
就在一個大風卷著沙塵讓人睜不開眼的晚上，明軍陣地的南側突然冒出幾團火光，伴隨著輕微的炸響。有人或者動物碰到了預設的陷阱，觸發了拉炮裝置，引燃了火油彈。
雖然有風沙遮蔽，但在火光映襯下，值班的士兵還是發現了人影，然後果斷吹響了銅哨。很快壕溝之外的柴堆就被點燃，把前來偷襲的汗國軍隊從黑夜裡拉了出來。
接下來的戰鬥就簡單了，看到哪兒有人影就往哪兒射擊，沒有就等著，反正堅決不離開壕溝，頂多派人去給柴堆添些柴火。
前來偷襲的人只衝了兩次，人數也不是很多，折騰了不到一個時辰，見到無機可乘就偃旗息鼓了。但在臨走之前，專門派人爬到戰場上，將還活著的傷員一一捅死，隔著老遠就能聽到咒罵和哀求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