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連著下了幾場雨,降了溫,謝燼野訓練結束後回到宿舍,洗漱完一躺床上就迫不及待地給雲霧憐打視頻。
可打了兩次,雲霧憐都沒有接通。
微信的鈴聲在耳機里迴蕩,如震擂般敲擊著耳畔,謝燼野心急如焚,姿勢從懶散躺在床上換成繃直身體坐起。
霧霧怎麼還不接電話?
是睡著了還是……
不會的不會的,都做完手術在休養階段了,不會出事的!!
謝燼野安撫著自己,可腦海里卻反覆浮現雲霧憐蒼白憔悴的面容,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利爪掐住,無法平靜。
阿彌陀佛!
菩薩保佑!
求求了,霧霧你快接通電話,跟我說你沒有事,只是睡著了……
電話又一次響鈴結束,自動掛斷,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
謝燼野狂戳屏幕再次撥號,眼皮跳動頻繁,滿臉焦急,額角滲出了細汗,「霧霧,你快接啊,快接啊……」
青年低喃著慌亂起身,嗓音在發抖,邊撥號邊找車鑰匙。
一旁正在玩手機的宋弛聽見動靜抬頭,關心地問:「怎麼了?」
注意到謝燼野手機頁面在撥號,跟著從床上坐起,「是不是打不通電話?你先別急,我們今天解散有點晚,你男朋友可能是睡著了。」
謝燼野找到車鑰匙,攥緊,「我也希望霧霧是睡著了。」
宋弛:「你這是要回去?」
謝燼野皺眉點頭,「不回去看一眼,我不安心,請假來不及了,麻煩你們跟教練說一聲,我回來再去寫檢討書。」
正在陽台刷牙的程普探了個頭進來,「要不,先給他父母打電話問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
謝燼野不停嘟嚷著這三個字,眼底爬滿了擔憂和不安,他不敢打幹爸乾媽的電話,他怕……
怕和之前一樣,一接通電話就得到霧霧吐血暈厥的噩耗。
那種感覺太痛苦無助了。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可是……
又不得不面對現實。
給雲霧憐撥去的電話再一次自動掛斷,謝燼野急得火竄腦門,顧不上周圍出主意的隊友,外套沒穿,拖鞋也沒換,拿著手機就往外跑。
一邊下樓,一邊換人撥號。
雲攬月的沒打通。
楚清衍的也沒打通。
夜裡冷風颳著臉,鑽心的疼。
謝燼野喘著粗氣,焦灼不安,感覺有股涼意從頭頂竄到了心口,化作鋒利的刀子,反覆凌遲著。
十點也不算很晚啊,怎麼幹媽乾爸都沒接電話,難道……!
手控制不住的打顫。
謝燼野強壓下不安,加速奔向車庫,正想打電話給林管家,手機震動,楚清衍回撥了電話過來。
腳步一頓,連忙接通。
「乾爸,霧霧他……」
冷風灌進喉嚨里,謝燼野嗓子火辣辣的疼,嗓音沙啞打顫,模糊不清。
對面沉默了片刻。
忽地。
嘆了一聲氣。
【阿燼,直接來醫院吧,霧霧今晚高燒引起心跳驟停,正在ICU搶救。】
電話里傳來的每個字都堪比鋒利的利刃,狠狠扎在謝燼野心上,青年瞳孔震動,眼眶瞬間泛紅。
他張了張嘴,發不出聲。
就仿佛被超越自然的力量踹進了無底寒潭,一直往下墜,渾身冰冷刺骨,妄想呵護懷裡的花卻在深淵的面前顯得那麼……渺小無助。
為什麼?
是求佛時不夠誠心,還是積攢的善德還不夠,還是我們上輩子做了什麼天大的惡事?
為什麼?
老天爺還不肯放過霧霧啊?!
謝燼野不知道什麼時候掛的電話,也不記得如何讓保安大叔開的門,更對自己騎機車走的那條路沒半點印象。
他滿腦子空白。
就想著,快一些,再快一些,趕緊回到小竹馬的身旁守著。
基地在郊外,距離市區中心很遠,好在大晚上的車輛很少,謝燼野車速調到最高檔,一路狂飆。
電話中途響了一次,但引擎聲太大,他沒有聽見。
謝燼野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大家都在,三位老爺子坐在沙發上,楚淵詞和顏糯在旁邊,楚清衍扶著哭紅眼的妻子在和醫生說話。
「霧、霧霧……!」
謝燼野衝出電梯一路都在喊,見大家都在走廊,他剎住腳,手用力捏著大腿抬頭,急切地問:「霧霧怎麼樣?」
聽到聲音,眾人都望了過來。
見謝燼野雙眼猩紅,喘著粗氣,臉被冷風颳得煞白,謝老爺子心疼的不行,連忙起身,「你這個臭小子,大晚上的怎麼不穿一件外套?」
謝燼野嘴裡還念叨著雲霧憐。
楚清衍和雲攬月離得最近,先走到謝燼野面前。
楚清衍面色凝重,對上青年焦急的目光,拍著肩,緩緩道,「剛剛打你電話沒打通,放心,霧霧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血小板的數量又降了。」
謝燼野心咯噔一下,眉頭緊鎖,啞聲問:「所以霧霧是不是……」
他惶恐不安。
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完。
楚清衍嘆氣:「又得住院觀察。」
謝燼野眼眶一酸,手緊握成拳,不知道該說什麼。
走廊上頓時陷入了沉寂。
這時,雲攬月用手帕擦了擦濕紅的眼睛,從包里拿出一張摺疊好的淡紫色信紙,遞給謝燼野。
「阿燼……」
「霧霧暈倒的時候手裡還拿著這個,看著應該是給你。」
謝燼野接過信紙,目光觸及到上面血色指痕,心如刀割。
他顫抖著手。
呼吸急促而沉重,摸了摸早已凝固的血跡,忍著窒息的悶痛,慢慢撫平信紙的皺褶,慢慢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