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灣,覺華島。
覺華島乃是明軍的一個囤積糧料的基地,其有一主島和三小島。
其中主島呈兩頭寬,中間狹,不規則的葫蘆狀,孤懸海中。
主島上有一座囤糧城,呈矩形,南北長約500米,東西寬約250米,牆高約10米、底寬約6米。
北牆設一門,通城外港口,是為糧料、器械運輸之通道;南牆設二門,便於島上往來相通;東、西牆無門,利於防守。
此時,在北牆門外,祖大壽、吳襄帶領一隊親兵在點數著來往物資。
自從廣寧失守後,祖大壽便果然領著自己的士兵,乘船出海,踏上覺華島。
後金軍雖騎兵、步兵都極為強悍,但有個最大的缺點——後金沒有海軍。
故此,逃到了覺華島後,祖大壽便不慌不忙點起物資軍士,整備島上事務。
但是此時,他身旁的吳襄卻緊皺眉頭,心事重重,全然沒有在大難之下,逃出生天的喜悅之情。
祖大壽看著來往的物資運輸,也不轉頭,突然道:「內弟,你且放心吧,我找算命的給外甥看過,他命格不凡,是大富大貴之人,再加上小小年紀,卻也非常機靈,不會有事的。」
吳襄嘆息道:「哎,我也希望他無事,可廣寧失守,下一步便是山海關,算算日子,這小子早就出了關,怕是在路上就碰見了建虜,而他身邊就只有兩個親兵,這實在讓人放心得下啊……
也怪我,答應了他要在遼東看看,玩玩,說什麼考察地形風土的事情,搞得現在廣寧失守,讓他失去蹤跡。
馬拉巴子的,等老子找到他,非要把他的腿給敲斷不可,讓他瞎跑。」
「嗯……」
聽著吳襄的話,祖大壽思索片刻,對旁邊的親兵說了些什麼。
很快,親兵就拿了地圖過來。
祖大壽將地圖鋪開,手指沿著海邊,從山海關朝廣寧城划去,最後手指在一個點敲了敲!
「內弟,你先別著急,前方外甥不是和我們說過,他這次是沿著海走嗎?」祖大壽指著地圖說道:「如果我沒有算錯的,現在他應該在這個附近。」
吳襄定眼看去,祖大壽手指的地方是一個屯堡,上面寫著「雙台堡」三個字,旁邊還有四五個哨崗的圖案。
「雙台堡?」吳襄問道。
「嗯,沒錯。」祖大壽點頭道:「這樣,我這就派人從雙台堡附近的海上登岸,看看能不能尋到外甥的蹤跡。」
「我親自帶著本隊人馬過去。」
「我這邊也脫不開身,內弟你親自去也好。」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隨即吳襄便要了五六條海船,領著其兩千人離開了覺華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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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二年,正月二十三日,廣寧城陷。
這一天是不平凡的一天,在厚重的歷史上也留下了清晰的一筆。
而對於青牙墩的眾人來說,這一天也不平靜。
恐懼,慌亂,緊張,害怕……
數不清的情緒出現在眾人的腦海當中。
而就在眾人交雜的情緒中,時間緩緩流動,來到了正月二十四日。
這一天,眾人一大早就被溫越呼喝而起。
繼續在青牙完旁,整備器械,挖深溝壑,加固城牆。
每個人心有不安,勞作一會,便往北方瞧上一眼。
因為昨天溫越就和他們說了,從廣寧失陷的那刻起,隨時都會有建虜出現。
也許是溫越猜錯了。
等到午時吃飯的時候,還是不見建虜的蹤跡。
青牙墩眾人提心弔膽了一上午,這時,便也不免放鬆了下來。
劉勇邊啃著餅子,邊對馬名道:「嘿,這一上午韃子的蹤跡都還沒有出現,要我看啊,韃子是不是不會出現了。」
馬名疑惑道:「劉哥兒,你怎麼會這麼想?」
劉勇低聲道:「你想啊,廣寧城那麼大個城,城裡的東西一定很多吧?說不定韃子在裡面逛花了眼睛,搶足了東西就回去了,不會再想著我們這些個屯堡墩所了。」
馬名搖頭道:「可是百戶大人說了,建虜貪婪成性,一定還會南下襲擊我們的,除非被擋下來,要不然是不會停止的。」
「嘿,他懂什麼啊?」
劉勇翻了個白眼道:「你忘了前幾天,這個傢伙腦子還不清楚,一直和我們要一個叫做「手機」的東西,鬼知道那是什麼玩意!
要我看啊,昨天說中了廣寧城陷落都是他瞎矇的,說不定建虜根本不會南下。」
「但願如此吧……」馬名臉上半信半疑。
說什麼來什麼。
「轟隆隆!」
忽然北方傳來一聲炮響,接著是擂梆的「梆梆」聲拼命響起。
馬名和劉勇瞬間身子一顫,一齊向辛莊墩的方向看去。
便在天空中出現一束極為醒目的狼煙,正在筆直升起。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個信息,建虜真的來了!
聽到炮聲的第一瞬間。
折騰到半晚,正眯著眼小憩的溫越猛然推開房屋門,來到外面,抬頭對著墩台上方的鐘大成大喊。
「鍾大成,敵情如何?」
墩台上方的鐘大成仔細望著,隨即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回……回稟大人,炮響一聲,烽煙一束,韃子應在百人以下,不超過三十人。」
嗯,這應該是建虜的前鋒小股部隊,大部隊應還在廣寧,並未到來。
溫越抬頭對鍾大成喝道:「鍾大成,放炮點菸,將旗掛起來!」
很快,青牙墩號炮一聲巨響,緊接著一束濃煙筆直升向上空,鍾大成用吃奶的勁,使勁敲著擂梆,向周邊墩所傳遞消息。
隨即在青牙墩放炮點菸掛旗後,南方十餘里的雙台堡同樣烽煙燃起。
緊接著是在雙台堡的更南方,又是烽煙燃起炮聲響起。
就這樣一個傳一個,各地悽厲的梆子聲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