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既然都已經說開了,穆楚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問的了。
三個人就這樣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喝下了足足四瓶洋酒。
然而他們之中居然沒有一個人喝醉倒下。
主要是這大半的酒,其實都進了河鈺的肚子裡。
她可是出了名的千年大酒鬼。
河鈺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心裡還想著再去倒上一杯,穆楚在此刻再次開口說話,而這恰恰符合她的心意。
問吧,繼續問下去!
問得越多,她就能喝得越多,這樣回到家就可以和家裡人交差,說是為了安慰朋友,才喝了這麼多酒的。
這樣就沒人罵她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麼請問祭司,您和我的母親究竟是什麼關係呢?為什麼關於她過去的事情,祭司會了解得這麼詳盡?」
穆楚的話音剛落,河祭司便險些被酒給嗆到。
臭小子,長輩沒教過你,不要過問大人的事情嗎!
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挑了重點說了說:
「當年在西北,我被仇家追殺,因為沒有防備,所以被人刺傷心口,幾乎喪命。我情急之中逃進蠻夷王的宮邸,想著再怎麼樣,那些人不會敢貿然闖進去繼續對我窮追不捨,正巧我倒在你母妃的宮門前,也是你母妃好心收留我,救了我一命。」
河鈺唏噓不已,當時的情況確實慘烈,她真的差點就沒命了。
「我不是邀功哈,不過蠻夷王一開始的意思,是要讓穆王妃大著肚子,遊街示眾,一路運回去當朝的穆王爺府中,我也幫了一把你的母妃,出了點計謀,才讓她得以憑藉一紙休書,逃離西北。」
「如此說來,真是多謝祭司了。」
「你謝什麼,這都是長輩之間的事情了,都過去了,小王爺。」
穆楚心情沉重。
大概是身心俱疲,於是穆楚帶著林小青就先告辭了。
待兩人走出了門,角落裡飄出一個幾近透明的殘破白影。
河祭司看著這個白影,嘆了口氣,說道:「你該走了,現在你也看見他了,小王爺已經心有所屬,萬事圓滿。」
這個殘影,正是顏少庭。
河鈺的紋身店布滿符咒,像她這樣的殘魂,在林小青走進這家店的瞬間,就已經被迫離開了林小青的肉體,隨即被河祭司禁錮在角落裡。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哀傷和悔恨。
「是我和他沒有緣分。」
顏少庭喃喃自語道,似有若無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即使我萬般算計,終究還是沒能和他走到一起。」
河祭司將手中的空酒瓶扔掉,開始收拾起桌上的杯子。
她的動作緩慢而輕柔,仿佛在藉此平復內心的波瀾。
「你心思不正,如果你當年能對他坦誠相待,也許你也會有機會走到他身邊去的。只可惜,你選擇了錯誤的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河祭司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也帶著一絲不屑。
到底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顏少庭默默地聽著,心中滿是苦澀。
她知道,河祭司說得沒錯。
當初的自己,因為種種原因,隱瞞了真實的心意,選擇了用計謀來接近小王爺。
然而,最終卻事與願違,不僅沒有得到小王爺的愛,還讓自己陷入了無法挽回的境地。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顏少庭收住了抽泣,輕輕嘆息著。
但凡顏少庭當初,說一句實話。
又或者是,穆楚哪怕早兩年從迷域裡出來。
亦或她不要又在林小青身上耍這些花招。
她都有機會,可以和穆楚重新開始的。
這真的是沒緣分,也是自作孽。
「祭司,這一晚上您說話真是不客氣!一點面子都沒給我留。」
河鈺滿臉不屑,順手將桌上的杯子扔進了水池裡。
甚至都懶得洗,只是草草地洗了洗手,然後滿是不屑地回應道:
「真正不給自己留顏面的人,恰恰正是你自己啊!」
她一邊擦拭著雙手,一邊轉頭看向顏少庭,語氣冷漠,但是一想到這畢竟是故友的女兒,又還是稍微緩和了態度,問道:
「那麼現在,你是希望由我來親自送你最後一程呢,還是打算自己上路?」
此時此刻,顏少庭的身影變得愈發模糊,幾乎快要無法分辨,就連她所發出的聲音也是細若蚊蠅、微不可聞。
只聽她用虛弱無比的聲音輕輕說道:「河祭司,您輕點下手,讓我能夠體面地離開吧。我實在不願獨自一人,孤零零地在這個世上消失無蹤。」
河鈺微微頷首。
她伸手一把抓住顏少庭那幾近潰散的殘魂,緊接著取出一張漆黑如墨的符紙,貼在了那道黯淡至極的殘影上。
短短一瞬間過後,符紙上突然閃耀出金色光芒。
與此同時,那道原本就極為微弱的光亮,如同風中殘燭一般,悄然湮滅於虛空之中。
穆楚和林小青在回去的路上,一路無話。
回到穆家莊園,林小青一路跟在穆楚身後,像個小掛件。
她扯了扯穆楚的手,穆楚回頭看了看她。
「怎麼了?」
眼前的男人心情壞到了極點,但仍然對她溫柔至極。
「沒什麼,就是看你心情不好,要不我陪你再喝兩杯?」
穆楚低眸,隨後沉聲說道:
「是你自己想喝,還是真心想陪我的?」
見他還有心思打趣自己,林小青也沒生氣,嬌嗔著說道:
「我以為你有多傷心呢!誰想到你還打趣我,我不理你了!」
穆楚忍不住笑了,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
他將眼前的小女人掰過來面對自己,隨即拉起林小青的手,走進了書房。
「好吧,那就陪我喝兩杯吧。」
林小青眼睛一亮,趕緊跟著進了書房。
穆楚拿出酒杯,倒了兩杯紅酒。
書房裡的酒不多,穆楚見林小青剛才已經喝了不少酒,便換了溫和一些的紅酒來。
酒倒在杯子裡,也沒來得及醒酒,林小青就迫不及待地將酒杯拿了過去。
「乾杯!」
林小青舉起酒杯,和穆楚碰了一下。
穆楚哭笑不得。
「我真沒想到,你還真是個小酒鬼呢!」
林小青舔了舔嘴唇,嘿嘿笑了。
穆楚喝了一口酒,看著林小青,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小青,你知道嗎,其實剛才,顏少庭的殘魂,一直就在河祭司的店裡。」
「這樣啊...啊?什麼??」
哇,顏少庭偷摸直擊現場!居然也不露個面!
早知道她在現場,她非得把她揪出來,高低得罵她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