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之下的韓詞,第一時間不是去救八角亭里的納蘭子建,如果吳崢早就與陸山民串通一氣,納蘭子建和苗野必死無疑。面對註定的結局,他果斷選擇逃跑,不僅僅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更重要的是必須把吳崢叛變的消息帶回去。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是韓詞這種踏入化氣極境多年的頂尖高手。
韓詞一口鮮血噴出之後,絲毫不顧體內翻湧的氣息,忍著真氣倒灌筋脈的劇痛,提起一口本源內氣,轉身就朝著吳公館大門飛奔而去。
吳崢哪裡會允許他逃跑,身後八角亭里的氣機和氣勢對撞表面那邊已經打起來,有陸山民和海東青兩人在,納蘭子建和苗野必死無疑。雄壯的身軀拔地而起,以猛虎下山之勢殺向狼狽逃竄的韓詞。
如果是在巔峰狀態下的韓詞,以內家極境的速度,他沒有把握追上,但是現在的韓詞,對於他來說只是一頭受傷的野獸,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離權力的巔峰近在咫尺,吳崢從沒如此亢奮過。一切都在朝著他的計劃進行,他殺死韓詞所用的時間一定會比陸山民和海東青殺死苗野的時間更短,然後他再返回吳公館振臂一呼,藏在龍尾閣的吳家死士蜂擁而出,陸山民和海東青至少必死一個,即便僥倖讓他們逃脫也沒關係,殺死納蘭子建的黑鍋他們是背定了,無論如何他都能坐上那個位置。到時候以他控制的力量,再殺一次陸山民又有何難。
韓詞傷得很重,本來之前與黃九斤一戰就受了傷,如今又毫無防備之下挨了金剛全力一拳,他甚至都能感覺到體內五臟六腑都在流血。
迴光返照般的氣機一浪高過一浪,衝出吳公館沒多遠,已經是七竅流血。
身後的氣勢越來越近,金剛之威鎖定在他的頭頂,體內氣機徹底暴走。
「韓詞!給我死!」
吳崢高高躍起,悍然砸下,掀起大片泥土。
韓詞憑著本能側身橫垮,瞬間橫移出去四五米,躲過了吳崢的一拳,但是沒能躲過一顆飛石。
飛石打在胸口,喉嚨鮮血上涌。
韓詞緊咬牙關吞回鮮血,落地雙腿一彈,一頭扎進大羅山茂密的森林。
吳崢如一頭髮瘋的野獸,一拳打斷一顆樹木,單手舉起樹幹,暴喝一聲,水桶大的樹幹帶著枝葉呼嘯而去。
後腦勺風聲大作,若是沒有受傷,他自信能有好幾種方法躲過,但是此時,身體已經跟不上意識,只得轉身雙掌平推而出。
「噗!」雙掌剛一接觸到樹幹,胸腔里壓制的鮮血再也壓抑不住,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吳崢幾步上前,一拳打在樹幹的另一頭,轟然一聲巨響,樹幹炸裂飛散,韓詞整個人像炮彈一樣飛出去,落下幾十米高的懸崖。
吳崢沒有停留,加速前沖,高高躍起,跳下懸崖。
.........
八角亭里,苗野眺望遠方,他很想去救韓詞,但又不放心留下納蘭子建獨自面對陸山民和海東青。
納蘭子建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我和表妹夫是一家人。」
苗野問道,「為什麼要犧牲韓老?」剛問完,他又發現這是一個很白痴的問題,吳崢作為金剛極境中的佼佼者,如果不將計就計,機會不太可能找到合適的機會除掉他。
納蘭子建嘆了口氣,「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韓老為組織的未來而死,重於泰山。」
苗野眉頭微皺,雖然對納蘭子建的說法感到不滿,但似乎並沒有更好的辦法。
陸山民老神在在,目光同樣看著遠方。海東青則是一直看著龍尾閣,身上冰冷的殺意毫不掩飾。
納蘭子建看了眼海東青,對陸山民說道:「表妹夫,有些事情,你得多向海小姐學習。現在龍尾閣內的人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正是出其不意的時候。」
陸山民笑了笑,「果然還是讀書人更狠,殺起人來不見血不說,心裡還一點不起波瀾。」
納蘭子建呵呵一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個道理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才對。」
海東青看向陸山民,「他說得沒錯,吳家核心人物不除乾淨,二十年後,難免會出現下一個你。」
陸山民沉思了片刻,看向納蘭子建,「你為什麼不出手?」
納蘭子建風騷地理了理剛才被氣機吹亂的鬢髮,「哎,吳崢又不是我殺的,二十年後,若是吳家出了個吳山民,怎麼也算不到我頭上吧。」
陸山民很想一拳打在納蘭子建欠抽的臉上,這傢伙無論做任何事情,明明是他一手挑起策劃的,但事後卻偏偏找不到證據,別說外人,就連他都覺得無法辯駁。
海東青冷冷道:「其他人可以不管,但他那兩個天賦極高的徒弟,還有那個嬰兒必須死。」
陸山民眉頭緊皺,「那個孩子也是何麗的兒子。」
海東青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正因為何麗死了,那個孩子就成為了任人塗抹的白紙,這張白紙上會寫滿對你的仇恨。」
陸山民還是搖頭,喃喃道:「我可以向他解釋。」
納蘭子建笑了笑,「表妹夫,這話連你自己說得都沒底氣。仇恨這種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海東青身上的風衣開始飄蕩,「我不管你認為我心狠手辣還是冷血無情,也不管你以後是否會為此對我心懷戒心,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
納蘭子建對苗野擺了擺手,「跟海小姐一起去,別打擾我跟表妹夫的二人世界。」
陸山民面色陰沉,被納蘭子建一把拉住手腕坐下,「表妹夫啊,這麼久不見,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你也有好多話要問我吧,來來,趁還有時間,咱哥倆好好嘮嘮嗑,談談心。」
海東青風衣獵獵作響,沒有在看陸山民,一步跨出,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納蘭子建看向仍然沒有動的苗野,眉頭微皺,「怎麼,我的話不好使?」
苗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陸山民身上,依然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