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大捷？兩敗俱傷！暴風雨前的寧靜
有別於以往的任何海戰，四二年十月中旬發生在莫里斷裂帶以西海域的海空大戰是劃時代的一場戰役。
雙方均投入了諸多先進技術裝備，兩支勢均力敵的航母特遣艦隊在歷時三晝兩夜的激戰中拼了個兩敗俱傷，艦載機和機組成員損失之巨大觸目驚心。
美軍戰沉2艘埃塞克斯級大型艦隊航母約克城號與勇猛號，1艘輕型艦隊航母獨立號，1艘驅逐艦卡普斯號。
除這以外，星座號受近失彈而輕傷，南達科他號和印第安納號輕傷，北卡羅來納號和依阿華號中等程度損傷，前者的關鍵損傷是中雷一發，後者的關鍵損傷是被擊毀了一座主炮塔。
明軍戰沉1艘巨型裝甲航母啟明號；另外還有1艘低速油船和1艘護衛艦馬錢子號，二者所隸屬的運輸船隊遭到美軍黑鯨號潛艇的伏擊，幾乎同時中雷，迅速沉沒。
而受到損傷的戰艦就多了，參戰航母幾乎個個帶傷，太微左垣號重傷、長庚號輕傷、天樞號輕傷、勾陳號重傷、紫微右垣號重傷；幾艘戰列艦也有不同程度損傷。
有趣的是參戰序列中唯一毫髮無損的居然是最脆弱的北落師門號，這種木製甲板輕型航母理論上根本活不過如此高烈度的海空大戰，一發重磅炸彈就足夠擊沉她。
至於機組成員的損失，雙方都一樣巨大。
英美航母總計損失344架艦載機（不含返航後報廢），相應的也失去了299名飛行員和大量后座機槍手。
明軍艦隊航母損失305架艦載機，相應損失262名飛行員和兩百餘名后座機槍手。
明軍艦載機損失數量要少些的主要原因是前幾次出擊都未編入魚雷機，美軍反之，所以顯得損失更大。
明美兩軍都在莫里斷裂帶以西海戰中暴露了若干問題。
明軍處心積慮的聲東擊西、圍點打援的計謀沒有起到作用，反倒導致紫微右垣號重傷，缺失了一大戰力。
美軍航母的防空巡邏警戒組織很出色，不過攻擊編隊就乏善可陳了，過於分散，雨露均沾，後半場才注意進行集中攻擊。
在偵察索敵方面，雙方亦各有優劣。
明軍獨有的高速水上飛機母艦搭配裝備遠程搜索雷達的大型水上飛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廣域搜索能力比之以往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是因為缺乏小型機載雷達，攻擊編隊的追蹤能力仍不理想。
美軍的廣域搜索能力較弱，不過由於先進小型機載雷達的存在，攻擊編隊可以混搭一兩架裝備雷達的戰鬥機，大幅度增強了攻擊編隊的追蹤能力。
裝甲航母的生存性優勢再次經受住了實戰考驗，海戰期間，命中長庚號、天樞號、紫微左垣號的好幾枚1000磅穿甲航彈都未能擊穿裝甲飛行甲板，唯有1600磅重型穿甲航彈才成功貫徹。
可是，穿甲航彈的裝藥量又很少，擊穿以後的爆炸威力遠遜色於普通高爆彈。
AN-Mk1型1600磅穿甲航彈只裝填了209磅（95㎏）D炸藥，與之相比，500磅通常航彈都有260磅（118㎏）梯恩梯。
重了三倍多，裝藥量反倒更少，穿甲航彈為了追求侵徹能力而增厚了彈體壁厚，捨棄了爆炸威力。
意識到現有攻擊武器仍有不足——毀傷效果不良，美國海軍立刻提出了一個改進計劃，要求強化穿甲航彈的連帶傷害威力。
大明海軍亦有相同感受，一些軍官認為未來的突防難度會愈來愈大，最終很可能只有極少數俯衝轟炸機可以突防投彈，因此必須追求極致威力，爭取一枚航彈直接命中就能重創甚至摧毀一艘航母。
翌日，寒露已過，霜降將至，秋風送爽的京師應天府終於有了些涼意。
戰報發回京城以後立即引起轟動——敵人又折損巨艦三艘！
朝堂之上一派慶賀之景，人人眉飛色舞，同輝大酒店亦收到準備宴席的授意。
除去諸多朝廷大員外，還有政界與商界的一些權貴，優雅嫵媚的交際花和名媛也不願缺席。
慶功宴從中午持續到深夜，張口大捷，閉口無敵，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就差載歌載舞了。
當晚。
等羅符呈遞了截至目前統計出的具體戰果與損失清單之後，方述鈞笑著開口說：「大捷啊，恭賀陛下，我王師再度大敗敵軍。」
朱泠婧看不出喜色，她低著頭緩緩踱步，語氣不屑的隨口道：「兩敗俱傷罷了，大捷？未免高興的早了些。」
羅符頷首肯定，說道：「是要警惕，敵軍有幾艘航母無傷，稍作休整就能再戰，夏威夷戰局還不明朗，威脅不小啊。」
「是否該考慮撤走毛伊島部隊？」
「這……陛下，臣不好說。」
「周克行奏稱敵軍有反撲跡象，這不是好徵兆。」朱泠婧對毛伊島明軍的狀況憂心忡忡。
部署在毛伊島幾萬明軍雖然數量不多，但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他們在明軍序列中的地位等同於大德意志師之於德軍、大紅一師之於美軍。
美軍對他們又怕又厭，欲除之而後快。
毛伊島之戰已經僵持了半年之久，朱泠婧現在猶豫是否要繼續這樣對峙下去，她不願讓這支兩棲拳頭部隊長久的暴露在全軍覆滅的風險下。
一旦後勤線被切斷，幾萬精銳部隊馬上就會陷入食不果腹、缺彈少藥的窘境，困守孤島一隅之地直到盡沒，畢竟這不是在大陸戰場還能化整為零突圍。
夏威夷兵團航空兵部隊長期承受著莫大的壓力，大半年以來堅持以高損失率爭奪制空權、保衛運輸線，數以千計的飛機和機組成員血灑長空。
可這樣的局面還能維持多久呢？
從紙面上來看，大明空軍訓練合格飛行員的速度是要稍快於損失速度的，同時朝、琉、蘭、日等藩屬國也能提供一些飛行員，而飛機製造數量更不用顧慮，根本用不完，從來都是庫存的飛機等人。
也就是說夏威夷航空消耗戰理論上能長久的持續下去，恐怕要三年五載才能分勝負。
除非…期間有更厲害的東西打破這個局面，占得先機。
朱泠婧預感狼狽為奸的英美會接著投入新科技來牟取戰術優勢——就像他們已經在歐洲戰場使用的新科技那樣，這正是她所憂心的潛在風險。
可以說大明空軍以巨大的代價阻止了美軍航空兵肆無忌憚的空襲，半年以來物資給養源源不斷，否則毛伊島數萬明軍的境況不會比歷史上瓜島日軍要好多少。
美軍陸航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儘管時常取得空戰勝利，王牌飛行員都刷出來幾十個，可己方並未達成切斷後勤線的任務目標，戰果輝煌但本質上是失敗的！
總統再次催促軍方，務必在民間驚怒輿情（西雅圖空襲事件）還沒冷淡下來的時候趁熱打鐵，對夏威夷群島實施反攻。
陸軍航空隊司令官亨利-阿諾德上將專程飛赴夏威夷大島，會面了切斯特-尼米茲，二人一邊閒逛一邊閒談，決定陸海兩軍精誠合作，聯合實施大規模空中攻勢。
亨利-阿諾德訓示道：「我不要看到你們得意的說今天又出現了新的王牌飛行員，我要看到空襲報告，在任何地方只要發現敵人的飛機就把它們摧毀！」
美軍從多個方面為空中攻勢做了準備。
一，改裝一批前射火力加強型的B-25中型轟炸機，列裝一些彈跳炸彈。
二，調集BC-348頻率偵測儀和APA-4脈衝分析儀以及各種電子戰裝備。
三，向英國皇家空軍索求一個電子戰顧問小組前來指導。
四，喬治-肯尼中將接任陸軍第7航空隊司令官，另外寇蒂斯-李梅上校也被調來接任重型轟炸機單位指揮官。
發往夏威夷的運輸船隊兩年以來保持著至多一星期一班的頻次，風雨無阻，從未中斷。
莫里斷裂帶以西海戰落幕以後沒過幾天，又一支滿載航空汽油、航空炸彈、零部件的運輸船隊駛離了舊金山。
之前10月11日基特昆灣號護航航母被明軍岸基航空兵擊沉，現在10月16日又有一艘聖加蒙級護航航母蘇萬尼號被明軍潛艇擊沉在大島以東海域。
為了補充損失，也為了加強「海上機場」部隊的力量，美軍索性部署了四艘護航航母，讓執行海上機場任務的護航航母數量達到八艘。
太平洋艦隊雖然嘴上一直瞧不起這些脆弱的護航航母，但畢竟價廉量大，故而太平洋艦隊提議乾脆再多派幾艘來。
只是剛建成服役的十一艘卡薩布蘭卡級還要訓練一段時間，最快也要到年底才能投入實戰，所以海軍部否決了這個提議。
疾風驟雨般的攻勢即將來襲，現在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後的寧靜。
當然了，所謂的寧靜也只是相對而言。
「嗚——嗚——嗚——」
悠揚的解除警報聲迴響在毛伊島瓶頸處南部的馬阿萊亞灣。
數十個小黑點消失在東方的天空，海灣的水面上還殘留著一圈圈漣漪，被炸沉的快艇泄露的汽油形成了彩色的油花，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硝煙味。
在附近的高射炮陣地中，滿地都是餘溫尚在的黃銅空彈殼，老兵們隨意拿出香菸用紅熱的炮管點菸，新兵們在收拾落了一地的彈殼。
這樣的空襲已經是家常便飯，全軍上下早都習以為常了。
自從西蒙-巴克納中將以機動特遣隊應對零敲牛皮糖戰術之後，周某人就陸續叫停了這個策略。
爾後至今，毛伊島上的明美兩軍再次轉為靜坐戰，明軍也在周某人的指示下組建了大量狙擊小組和流動迫擊炮小組，採取冷槍冷炮辦法殺傷美軍。
明軍裝備的旋翼機可以悄無聲息的趁夜飛入美軍陣地後方，起到了不少奇效，也栽過不少跟頭。
雙方魚雷艇和炮艇部隊活動極為頻繁，大放異彩，基本上三天兩頭就要爆發一次遭遇戰。
「打成這個樣子，艦隊一時半會是沒力氣來嘍！」鄧思泉右手夾著點著的香菸、左手叉著腰。
「海軍這次專注合力強攻，不留活路下死手，炸倒是炸沉了三條航母，但是敵人還剩好幾艘可用，我軍這邊航空兵的擔子還是很重的。」趙寒楓接著列舉了一下尚能作戰的英美航母。
周長風自顧自的斟茶一杯，淡定道：「我看美國人最近挺著急的，既然海戰打完還有餘力，那接下來肯定要來對付咱們了。」
「恐怕是的，鈞座。」面色凝重的趙寒楓點頭道：「最近兩天敵軍小股分隊蠻活躍的，無線通信頻次也增多了不少，昨天擒獲的敵中尉官佐供述說確有此事，大抵就是這幾日了。」
「來就來吧！這爛島也呆夠了！」謝萬誠拍了拍軍服、捋了捋衣領，「煩的就是這幫孫子龜縮不出，這下主動來攻簡直求之不得啊！」
「敵人大概率選正當中作為主攻方向，八九不離十。」周長風抿了一口茶，接著說：「總之，大原則是謹慎應戰，務必節省彈藥，不准浪費火力，補給線很脆弱，指不定哪天就斷了，這一點要反覆強調。」
「是。」
周長風和萬千將士堅守在一線崗位準備應戰，萬里之遙的本土無數工廠中也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大部分人覺得這樣的努力是裨益社稷的，至少他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這一天是靖和二年的重陽節重陽節，官營浮山造船廠的職工們只上半天班，午後放假半日。
昨晚從上海府乘火車趕赴浮山府的三名海軍軍官在鄰近中午的時候可算趕到了。
「辛苦了辛苦了，這連夜趕路怪累的，幾位來吃點柿子？這邊菊花糕和棗糕也有，都是才做成的。」
前來接待仨人的造船廠經理招呼著，就這樣，一行人徑直去了最遠處的廠房。
路上可以瞧見正在建造的船隻，大多已見雛形。
浮山造船廠規模中等，目前在建兩艘驅逐艦和三艘護衛艦以及幾艘商船。
「總裝八成多了，還差些部件沒送來，一機（公司）說是小炮塔已經造好了，等著裝車，雍暢那邊交貨墨跡，催過四回才給電台發出，真的是，一點不利落。」負責該項目的工程師邊走邊侃侃介紹道。
等來到目的地時，剛步入廠房，只見三台並排的鋼鐵巨獸靜靜的等在原地，有兩人高還不止。
「不過在下還是不懂，這整重一百多公噸的傢伙咋海運？貨船最大的吊機也就五十啊。」
「這不用你操心。」其中一名上尉冷冷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