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隱疾

2024-08-07 14:56:51 作者: 阿燃
  次日。

  謝婉瑜去泰安堂請安,就見一個八九的小少年正陪著蕭老夫人說話,年歲不長,一身氣度卻頗為不凡。

  正是她那位好外甥兼繼子蕭明煊!

  見到謝婉瑜進來,蕭明煊忙起身行禮,「兒子見過母親。」

  謝婉瑜掐了掐掌心,含笑道:「自家人何需如此見外,快些起來吧。」

  言詞親熱,卻並未如往日那般親手扶他起來,而是兀自向老夫人請安。

  蕭明煊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上前扶請完安的謝婉瑜在下首落坐。

  謝婉瑜強壓下揮開他手的衝動,笑道:「好孩子,母親還沒老,還不需你攙扶著。」

  蕭明煊有些赧然,「是孩兒小半月不見母親,心中思念,便想與母親多親近幾分。」

  上首的蕭老夫人聞言笑道:「可見這孩子是極親你的,你的大福氣還在後頭呢。」

  謝婉瑜笑意深深,但細看卻未達眼底。

  「可不是福氣麼?日後有兩個孩子承歡膝下,只望他們兄弟齊心,將侯府發揚光大。」

  蕭明煊昨日一回府就已聽說謝婉瑜即將過繼一子之事,此時聞言眼神一閃,面露好奇的問:「曾祖母,母親,那位錦旻弟弟是怎樣的人?」

  蕭老夫人巴不得兩兄弟親睦,忙道:「你錦旻弟弟性情天真爛漫,頗是活潑,你見了定然喜歡。」

  「可不是,你曾祖母和父親都喜歡那孩子!你是兄長,日後定要好生照顧弟弟!」謝婉瑜笑語盈盈。

  蕭明煊心中升起一絲不舒服,面上不顯,乖巧的點頭道:「孩兒定會好好照顧弟弟。」

  蕭明煊離開後,蕭老夫人才提了正事,「昨日我同璟兒說了納妾之事,他頗為牴觸,你可有法子?」

  謝婉瑜聞言面露憂色,「昨日侯爺去我院中,我一提納妾侯爺便發了火。祖母,我瞧著、瞧著……」

  蕭老夫人心裡一咯噔,難不成謝婉瑜猜到了什麼?她忙急聲問,「你瞧著什麼?」

  「我瞧著侯爺似是有何隱疾,才會不肯近女色!」

  蕭老夫人一時啞然,半晌才反應過來,「隱疾?」

  「若非有隱疾,侯爺這般年紀欲氣正盛,卻從不肯親近女子紓解一二,若非有隱疾,難不成是侯爺喜好龍陽?說來,侯爺竟日在軍營里,所見皆是男兒……」

  蕭老夫人眉頭直跳,叱道:「住嘴!這種事豈能信口胡縐!」

  謝婉瑜聽話的閉了嘴。

  蕭老夫人見她一幅委屈模樣,壓了壓心中火氣,頭疼的揮揮手,「你退下吧!」

  「是,祖母。」

  謝婉瑜乾脆利落的告退離開。

  剛出來,就見西院的丫鬟匆匆來稟,說是薛雪檸身子不適,不能來請安了。

  她彎唇一笑。

  薛雪檸不是愛給人下藥麼,這次便叫她自食惡果。

  不過,她心思沒薛雪檸那麼毒,手裡也沒那些毒藥,但她身為謝家女,倒也不缺幾味見不得光的東西。

  害不死人,卻能讓人有苦難言,而她也正好趁薛雪檸不能出來蹦躂的時間,將這府里的釘子好生清理一遍。


  西院。

  薛雪檸坐在妝鏡前,看著鏡中滿面猙獰紅疹的自己,狠狠將妝檯上的東西揮落在地。

  「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來?」

  碧雲膽戰心驚的上前,「夫人,大夫馬上就到了,您莫急,大夫一定能……」

  薛雪檸眼一橫,雙眸猩紅的刺向她,「被毀容的不是你,你自然不急!」

  碧雲撲通一聲跪倒,「奴婢不敢,奴婢恨不能傷了臉的是自己!」

  薛雪檸閉了閉眼,強壓下心裡的惶恐和憤怒,「起來吧,里外檢查的怎麼樣了?可查到可疑的東西或人?」

  碧雲如實道:「奴婢仔細搜檢過,里里外外並沒有異樣。」

  薛雪檸皺緊眉,並不相信這個結果。她頗擅醫術,平日對吃食用物都極為小心,對自己的身體也調養得極好,怎麼可能突然渾身生出紅疹?

  幸而昨晚蕭璟未留宿,否則被他看到她這張臉,饒是她相信他對她的感情,怕也會心生膈應。

  一想起今早丫鬟掀開床帳看到她的臉後驚恐尖叫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滿心戾氣。

  「再仔細搜,我不信這是意外!」她咬牙切齒的命令。

  另一邊,謝婉瑜不想留在府里同蕭明煊相處,從泰安堂出來後便帶著洙芳出了府。

  茶樓里,說書人正神采飛揚的說著秦王大戰多羅統領的事跡,活靈活現的仿佛親身所歷。

  謝婉瑜今日未坐雅間,只戴著幕籬坐在二樓大廳里,聽得興起時,還叫洙芳打了厚賞。

  「夫人喜歡聽這個故事?」一道清冷疏淡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謝婉瑜聞言不由側首,驀地對上了一張戴著銀質面具的臉。

  她怔愣了下,「閣下是?」

  太叔瑱在她對面坐下,泰然自若,「無名之人罷了。」

  謝婉瑜抬手阻止洙芳逐人的舉動。

  這人雖戴著面具,衣飾瞧著也尋常,但那一身貴胄之氣卻是半點也遮擋不住。

  不過,對方不願坦露身份,她也懶得追問。

  「秦王的事跡,想來天下間無人不感興趣。」謝婉瑜轉回頭,繼續聽樓下說書人說書。

  太叔瑱也未再言語,二人靜靜聽完了一場說書。

  謝婉瑜起身正待離去,太叔瑱淡聲道:「你覺得秦王真有那般英勇,悍不畏死?」

  謝婉瑜上下打量他眼,忽而一笑,「秦王是否悍不畏死我不知,閣下倒是挺不怕死。」

  太叔瑱挑了下眉,「夫人此話何意?」

  謝婉瑜指尖一點他腳上烏履,「革緞錦,皇室宗親專屬,閣下若沒點兒身份,穿這一雙鞋出去,輕則少不得一場皮肉之苦,重則性命難保。」

  太叔瑱怔了下,旋即輕笑一聲,「多謝夫人提醒。」

  謝婉瑜點點頭,轉身而去。

  太叔瑱深遠悠長的墨眸落在謝婉瑜的背影上,耐人尋味。

  而無人看見,謝婉瑜面上已生起洶湧的波瀾,她低聲喃喃:「秦王竟然已經回京了麼?」

  宋復禮從雅間出來,在太叔瑱身側坐下,「您就不擔心被發現身份?我瞧著那位夫人似是猜到了一二。」


  面具下,太叔瑱勾了勾唇,「她不會說出去。」

  宋復禮訝然。

  怎麼聽著,王爺似乎很了解那位謝氏女似的?

  不過,他識趣的沒多問,「方才傳來消息,大軍再有三日便能進京了。」

  「路上來了多少人?」

  「十一批刺客,逃走三個,其他的悉數埋了。」

  太叔瑱眸中閃過抹諷刺,「朽棘難雕。」

  堂堂天子,堂皇大道不走,專愛行那陰毒小道,真是可笑又可恥!

  回到府里,謝婉瑜剛坐下喝口茶,何嬤嬤便表情怪異的打簾進來了。

  「夫人,西院那邊一連請了四五個大夫,似乎大太太身上有什麼不妥當,可要使人去瞧瞧?」那些大夫出來後,皆是一幅大受驚嚇的模樣,瞧著著實惹人猜疑又好奇。

  謝婉瑜挑眉,「那嬤嬤便去瞧瞧吧。」

  何嬤嬤忙應了是,興沖沖的去了。

  小半個時辰後,何嬤嬤一臉不郁的回來,「大太太借詞說病得重,沒讓老奴進去內室。不過,大太太說只是吃錯了東西,一時身上有些不爽利,並沒有大礙。」

  謝婉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而心思一動,招來洙芳,耳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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