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老爺還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躺在床上渾身疼痛。
姓馬的真不是人,下這麼重的手,都幾天了這傷口還這麼痛,早知道這麼遭罪,他就不答應他們這個餿主意了!
如今他是越想越後悔,在心裡罵罵咧咧,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傷口。
那傷口又紅又腫,瞧著還隱隱發炎,他不會等不到出去了吧。
想到這裡,他又是一陣哀嘆,眼角餘光不經意看到躺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黎員外。
黎員外自從到這裡後,便一言不發,神情陰鷙狠辣,軍醫見了都不敢輕易給他換藥。
也不知道軍醫是害怕還是故意的,在給黎員外上藥時,下手沒個輕重。
每每上完藥他都看到黎員外咬牙切齒,面露青筋滿頭大汗,不管多痛也沒哼過一聲。
縣老爺也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黎家已經這樣,也不知道他拿喬個什麼。
黎員外閉目養神,他知道縣老爺在打量自己,也沒有在意。
他在想從堡寨逃出去後,要怎麼聯繫黎遠。
只要榆林山的黎家軍還在,他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還不知道黎家軍在黎遠的帶領下投靠了太叔瑱,他們這會兒都在操練場操練。
夜色降臨,縣老爺睡得迷迷糊糊,他感覺背後發涼,迷糊中伸手摸了一把。
感覺那觸感有些不同,他嘟囔了幾句,轉個身想繼續睡去。
迷糊間,他感覺那觸感有些奇怪,好像人手。
人手?
縣老爺被自己這個認知嚇醒了,他猛地驚醒坐了起來。
驚恐往後看去,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縣老爺被嚇得魂不守舍,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想看清剛才那個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黑暗裡,不管他怎麼揉眼都無法看清剛剛的是什麼東西。
他閉了閉眼,大著膽子伸手摸去。
沒有想像中的觸感,他稍稍放下心了,又往旁邊摸了摸,這次讓他摸到了張紙條。
紙條?
縣老爺拿起紙條,想看看上面寫了什麼。眼下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他只強忍著好奇,等到天明再看。
心裡想著紙條上面寫著什麼,整個後半夜,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一會兒想這紙條會不會是薛雪檸送來的,又覺得不可能,薛雪檸是有點手段,但沒這麼大的本事。
可不是薛雪檸,又會是誰呢?
帶著好奇,他越發的睡不著。
好不容易有點睡意,他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他知道天亮了,他們該起來操練了。
他睜眼,剛好對上躺在對面黎員外漆黑的眼睛。
半黑不明的營帳里,他那雙眼睛顯得格外陰森,嚇得縣老爺三魂不見七魄,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大早上的你想嚇死誰!」縣老爺拍了拍胸口,沒好氣地沖縣老爺嚷嚷道。
「誰做虧心事嚇死誰。」黎員外眼睛半眯,渾濁不清的眸子陰冷地盯著他。
「換你睜眼看到一雙陰惻惻眼睛盯著你看,你還能這麼鎮定。」
縣老爺覺得黎員外現在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也不知道他整日在想什麼。
他想著搖頭轉身不想看到他那張臭臉。
黎員外見他轉過身去避開他的目光,他冷哼一聲,沒有收回他的視線。
他感覺縣老爺有什麼瞞著他。
他想著,眸子越發變得深沉起來。
被他這麼盯著,縣老爺手心不由捏了把汗,差點把捏在掌心的紙條打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一聲冷哼,那灼熱的視線從他背後離開。
他不由鬆了口氣,緩緩鬆開握緊的雙手。
直到軍醫給他換藥的空隙,他才有空看紙條上的字。
看清上面的字,縣老爺感覺兩眼一黑。
這還不如是謝婉瑜寫的。
但這跟謝婉瑜寫的也沒差了。
他深吸一口氣,把紙條塞進嘴巴胡亂嚼了幾下就著藥吞咽下去。
又是一天過去,他躺在床上睜眼看著漆黑的營帳,腦海里全是紙條上的字。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嘆到一半想到對面的黎員外,他又把剩下那半口氣咽了下去。
黎員外聽到他的嘆息聲,確認他就是有事瞞著自己,他心裡急躁,卻又無可奈何。
很快,薛雪檸那邊打點好了,現在就等匈奴那邊回應。
「侯夫人,你的人會不會有問題?他們真的能在堡寨城牆下接應嗎?」
軍妓不是很相信薛雪檸真的有法子,把人從堡寨帶出去。
她們認識士兵只能把人送到堡寨門口,其他做不了。
薛雪檸心裡正煩躁,聽到她這話,更加急躁。她橫了眼說話的軍妓,冷聲道:「你們只需要做好你們的事情,其他不用你們管。」
聽到她這毫不客氣的話,軍妓們暗自翻了個白眼。
說得誰想要管似的,她們是怕到時候沒人接應,暴露她們。
就在薛雪檸懷疑匈奴人不會搭理她時,她收到了匈奴人的信。
她看著鬼鬼祟祟把信塞進她院子,四處張望了一眼,快速離開的士兵。
她提著裙擺快步過去拿起信封,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確認沒人後,拿著信回到院子裡。
看到裡面的內容,她不由鬆了口氣。
匈奴那邊回信說,可以幫他們這個忙,但是他們先看到京都的輿圖。
京都的輿圖而已,她有。
在來北地時,她曾在蘇家要了份京都輿圖。為了打發她走,蘇家人乾脆利落把輿圖給了她。
薛雪檸想到蘇家人那虛偽醜陋的嘴臉,心裡沒有絲毫的負擔。
如果給蘇家人這個機會,他們也會這樣做!
她做的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自己,讓他們家過得更好,她沒有錯!
為了避免匈奴人出爾反爾,她只答應給他們半張輿圖,給把人救出去後,她再給他們另外半張輿圖。
這次匈奴人回信很快,他們約定好三日後,在堡寨城門處碰面。
好不容易搞定匈奴那邊,堡寨這邊又出了問題。
之前答應得好好的士兵,如今出爾反爾,只能帶出一人。
「那銀子你們不想要了?」薛雪檸厲聲詢問。
那些士兵為難地看著她,「不是我們不想要銀子啊,而是這個銀子它不好到賺啊,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可現在出了狀況,只能帶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