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邀請函
靖江帝看著林小風衣衫不整、渾身墨點,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沒事兒,你記得明天早朝·······還有,回去換件衣服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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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晚,林小風卻已早早地結束了一日的勞累,此刻的心情猶如初春破冰而出的第一縷陽光,明亮而暖意融融,把皇宮那股積壓已久的沉重氣息驅散得無影無蹤。
他步伐輕捷如燕,自那莊嚴肅穆的宮門悠然而出,仿佛身上的擔子一下子減輕了幾分。
宮門外的世界,與宮牆之內截然不同,充滿了生活的靈動與市井的喧鬧。
林小風雙目流轉,迅速捕捉到了一輛停靠在路邊的馬車,那馬車就像一位沉默的老友,在靜靜地等候他的到來。
他穩步向前,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向車夫輕輕一揮手,那無聲的命令清晰明了:啟程吧。當他登上馬車的一剎那,內心的急切仿佛化作一股無形的力量,催促著馬車儘快駛向他的府邸。
馬車徐徐啟動,馬蹄敲擊地面的聲音如同一首低吟淺唱的曲調,伴著林小風的思緒翻飛。
他的腦海中,一部無聲的歷史長卷正在悄然展開,畫面定格在與靖江帝的那次會面。
靖江帝,那威嚴無比的九五之尊,竟然是他熟知的鄭師民。
這個秘密猶如雷霆一擊,給林小風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儘管他自認早已心如磐石,但在如此驚人的事實面前,仍不由得感到一陣猝不及防。
然而,慶幸的是,皇帝對他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滿,反而態度頗為友善,這讓林小風懸在半空的心略微落了地。
眼前的任務,是要教導那位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太子,這對林小風而言,既是一份至高的榮譽,也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太子的一言一行,或許都將影響江山社稷的走向,林小風深知肩負重任,不敢有絲毫鬆懈。
在馬車輕微顛簸的過程中,他已然開始琢磨起如何制定有效的教育策略。
恍惚之間,馬車穩穩地停在了林小風的府邸門前。車夫恭敬地喚了一聲:「老爺,到了。」林小風這才從冥思中醒轉過來,付了車費後走下馬車。
抬眼望去,尹佳妗正立在府邸大門處翹首以待。
當她看見林小風時,眼神中閃現一絲愕然,但旋即就被笑意盈盈所替代。
「哎呀,少爺,您今天怎生這麼早便歸來了?莫不是宮中的差事太過清閒?」她打趣道,同時目光落在林小風身上那沾染了些許墨跡的衣衫,顯得有些狼狽,「您這是·······遭遇了何事?為何如此髒亂?」
林小風臉色微沉,瞪了尹佳妗一眼。今日心情實在不佳,被這丫頭一通揶揄,更覺煩躁不已。
他手指一指牆角,語氣嚴厲地說:「去!站到那邊去!晚飯時候再進來!」
尹佳妗一時懵住,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違抗,只好乖巧地走向牆角站立。
她在牆邊回眸望向林小風,只見他已大踏步跨入了庭院。
尹佳妗心底疑惑萬分,少爺今天到底怎麼了?
她雖滿腹疑問,卻不敢輕易開口。
片刻之後,林小風又從庭院走出,尹佳妗心頭一喜,以為終於可以進屋了。
然而,林小風只問了一句:「林桃花呢?」
「·······說是外出找人了。」尹佳妗低聲回復,生怕觸碰到林小風的情緒雷區。
林小風僅簡單回應一聲「噢」,便不再言語。他站在庭院中央,環顧四周,似在搜尋著什麼。過了片刻,他才吩咐道:「她回來後,讓她立刻來見我。」
話音落下,林小風徑直返回庭院內的躺椅,重重坐下,閉上了疲倦的雙眼,似乎是想稍作歇息。
不久,他的呼吸變得均勻且深沉,似乎已進入了夢鄉。
尹佳妗始終站在牆角,凝望著這一幕,心中滿是好奇與不解。
少爺今天的異常表現,像一團迷霧籠罩在她心頭,引得她暗自揣測,卻又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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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長時間,林小風恍惚間感到一股輕輕的推搡,仿佛夢境中的漣漪。
他才悠悠然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林桃花那張略顯疲倦的臉龐,一雙眸子裡流轉著一抹難以名狀的憂慮。
她站立在他床前,靜默無聲,宛如一幅凝固的水墨畫。
「少爺,可是喚我有事?」林桃花的聲音低若細語,如春風拂過湖面,泛起微瀾。
林小風掙扎著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掙脫出來,揉搓著尚帶困意的眼角,緩緩坐起身,邊整理著凌亂的衣襟邊問:「你這一整天跑哪去了?」
林桃花臉上掠過一絲不滿,語氣中帶著幾分抱怨:「我能去哪兒!還不是按您的吩咐,去找那位鄭師民麼?今日我外出找了幾位匠人回來修理茅廁,這不是您親口交待的任務嗎!」
林小風聽聞此言,憶及林桃花為此奔波勞累兩天卻徒勞無功,心中升起歉疚之情,嘴角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真是難為你了,那個·······鄭師民的事就算了吧,不必再尋。」
「可那些修茅廁的人呢?」林小風追問。
「明日就會來。」林小風答道,繼而無力地搖搖頭,心內暗忖:這茅廁之事於我而言,實乃當務之急,關乎民生大計。
遙想初至靖江國之時,滿目瘡痍之中,百姓對廁所之事毫無章法,隨地便溺,竟有提褲即走者,此情此景,讓他深感厭惡。於是乎,在他的鐵腕之下,全縣百姓開始整頓環境衛生,一番努力後終得改善。
如今移步京城,面臨無排水系統,無現代馬桶的窘境,改造之事談何容易。一念至此,林小風心頭湧上一陣淡淡的哀愁,忍不住琢磨起前世所閱網文中那些主角是如何應對這種生活瑣碎的。
「少爺·······您這是上朝受了欺負?怎的一身官服鬆散不堪,還沾滿了墨漬?」林桃花疑惑地發問,眼神中流露出關切之意。
林小風一聽,頓時眉眼一挑,厲聲道:「休得胡言!誰敢動本少爺一根毫毛!這官服不可洗滌,我已預備了新的官服,你速速取去裱褙起來!務必選用最好的材質!然後將其高懸於影壁之上,旁邊還需題上幾個字以作紀念!」
「題啥字·······」林桃花內心嘀咕,少爺又不知要搞什麼花樣,官服竟然還能裱褙掛起來?
林小風略微沉吟,隨即擺出一副搖頭晃腦的樣子,鄭重其事地道:「就在影壁上寫下——吾皇潑墨處!」
林桃花聽得瞠目結舌:「這·······這墨跡是皇上留下的?您是不是把皇上惹惱了?!」
林小風再次躺回床上,揮揮手,頗為灑脫地說道:「囉嗦什麼,趕緊去做!我和陛下的關係好得如同一體,他吃飯我還給他夾菜呢!」
「我先歇息一會兒,晚上用膳時再叫醒我。哦,對了,還有小尹,她現在看守大門,吃飯時也讓她進屋一同用膳。」
「·······」
林桃花無可奈何地瞥向大門方向,心中憐憫那無辜的小尹,不知又因何事觸怒了這位性情古怪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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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萬籟俱寂,唯有月色灑落人間,靜謐無聲。
次日清晨,東方微露魚肚白之際,林小風便已悄然起身,仿佛與世界一同甦醒。
他步履輕盈地走出房門,步入那寬闊的院落,宛如踏進一幅淡雅的水墨畫卷。
他抬首仰望,那一片天空似未完全褪去夜色的墨染,卻又泛起微微晨光,猶如破曉前的一抹羞澀。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初秋特有的清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股涼意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瞬間洗滌了他的心靈,使他整個人仿佛煥然一新。
就在這時,林桃花手捧洗臉水,步伐穩重而又不失輕快地走來,喚道:「少爺。」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關切之意,詢問道:「您今兒個怎的起得如此之早?」
林小風接過那盆溫熱的洗臉水,手指輕輕觸碰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回應道:「昨夜輾轉反側,終究是無法成眠。」接著,他略帶嚴肅地問及昨日交託之事,「我囑咐你的事情可曾辦妥了?」
林桃花應聲答道:「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順利完成。那件官服我已經送去精心裝裱,而且還在影壁牆上請人題寫了字。」
林小風眉頭微挑,口中低語:「『吾皇潑墨處』?」言語間透出一種玩味。
林桃花面帶微笑,點頭確認:「正是,少爺您這些日子的趣味愈發獨特了。」
林小風聽罷,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又自信的笑容:「我只是想在平淡的日子裡找些生活的樂趣罷了。」
隨後,他俯身於盆邊,雙手掬起清澈的水,輕輕拍打在臉頰之上,頓時感到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此刻,他的眼神里閃爍著思考的光芒,正在盤算接下來的日程安排。
突然,記憶深處浮現出昨日早朝的畫面,那些敢於對他出言挑釁的大臣們的嘴臉一一浮現眼前。
林小風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冷冽而堅定的冷笑,口中雖未發聲,但那股狠勁卻仿佛凝結成了實質。
他在心底默念,哼,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臣,竟敢對我林小風出言不遜,今日定要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誓言在胸,他挺直腰板,眼中閃爍著堅定的決心,似乎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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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書府那深深庭院的一隅,隱藏著一處幽邃的內室,此乃尚書李秋炎的書房所在。這一日,尚書李秋炎與其心肝寶貝的兒子李海華相對而坐,周圍環繞著一群婢女與僕從,個個皆低眉順目,盡職盡責。書桌上琳琅滿目的珍饈美饌堆積如山,香氣瀰漫,光是瞥上一眼,就能引得人口水直流。
李海華手中握著精雕細琢的象牙筷子,忽地放下,眼神中交織著困惑與驚愕,他嗓音輕柔卻又含疑問道:「父親,那林小風當真如您所言,膽大包天至如此地步麼?」
李秋炎聽罷,輕輕一笑,眼中浮現出幾許讚賞的光芒,言語間卻帶有一絲揶揄:「此子確實頗具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甫一踏足朝廷,便掀起了軒然大波。竟敢公然頂撞陳大人乃至陛下,這可是犯下了大不敬的大罪。」
李海華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微笑,略帶嘲諷地道:「依他這般性情,我看他在官場上恐怕前途多舛。然而,陛下似乎對他頗為青睞。」
李秋炎則淡然回應,聲音中透露出世故與洞悉:「人生百態,誰能參透其中奧秘?林小風或許僅憑一時好運博得了陛下的賞識,被賜予了一個看似顯赫實則無足輕重的爵位,便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已攀上了權勢巔峰。殊不知,在那風雲變幻的朝堂之上,權力的遊戲與陰謀算計,豈是他能夠輕易揣摩的。」
李海華話到嘴邊又咽下,顯然是心事重重。李秋炎洞察一切,卻並未戳破,而是從容道:「海華,你不必急於一時。林小風不過是短暫的璀璨流星,而你,有為父在此,何愁將來不能步步高升,平步青雲呢?如今你每日與諸多才子佳人共度詩酒時光,廣結人脈,待到你真正踏上仕途,必能有用武之地。切莫等到那時才來感慨命運不公。」
李海華豁然一笑,親自為李秋炎斟滿一杯玉液瓊漿,其語調中夾雜著一絲不滿:「父親,孩兒並不憂慮這些。這種飲酒作詩的生活,倒也逍遙自在。只是聞聽那林小風得意忘形,心中總有些不快。」
「胸藏雄圖偉略之人,怎會因區區一名小官而耿耿於懷?你瞧那些朝中大臣,對林小風亦是頗有微詞。他那個太子伴讀的職位,我看也難以長久保持。」
就在父子二人交談正酣之際,管家疾步走入房內,低頭稟報:「老爺,外面有人來找公子,自稱楊忠義,此刻正在院中等待。」
楊忠義這個名字令李海華略微皺眉,思索片刻後才記起此人乃是黃虎樓的掌柜,平日裡並無多少交往,今日怎會突然登門拜訪?
「爹,孩兒出去看看。」李海華起身,緩步走向院落。
來到院中,只見楊忠義滿臉焦慮,來回踱步不止,額頭上布滿了緊鎖的皺紋。李海華上前詢問,語氣中帶著一絲威嚴:「楊忠義,你來此處有何要事?」
楊忠義一見李海華,立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哀求道:「懇請少爺替我主持公道!我今日冒昧造訪公子府邸,實屬萬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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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華微微揚唇,冷淡地命令道:「直接說重點。」
楊忠義擦去淚水,強忍悲痛,複述了一遍之前的遭遇:「近日我家突遭橫禍,家人離世,遂覺得住宅不祥,打算變賣家產。誰知這幾日冒出一個名叫林小風的人,非要以低價購買我的宅院。原價兩千兩的宅子,他竟然只肯出五百兩銀子。」
「我堅決不同意,他就威脅我說要在黃虎樓的菜餚中下毒,讓我經營的酒樓無法維持。小人害怕此舉會影響公子您的生意,只好被迫將其出售。懇請公子為小人做主啊!」
聽聞此事,李海華神情一振,口中念叨:「林小風?他憑什麼攪擾黃虎樓的安寧?」
「小人不清楚他的背景,只知道他出示過一道聖旨,聲稱即將赴京面見陛下,受封東宮太傅。因其誣陷小人的賤妾跳井身亡,並揚言要在陛下面前進讒言,逼迫小人不得不低價賣房。當時小人也曾提到公子您,但那林小風視若無睹,甚至出言侮辱公子,稱公子在他眼中猶如一條狗。小人氣憤之下與他爭執,怎奈那林小風身邊的護衛身強力壯,小人終究不是對手·······」
「果然又是他!」李海華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那宅子·······最終還是五百兩成交了?」
「成交了·······小人實在走投無路,寧願傾家蕩產也不能因為此事影響到黃虎樓的生意啊。」楊忠義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李海華面色沉靜地點點頭:「嗯,明白了,你可以退下了。」
「啊?那公子·······林小風他·······該如何處置?」楊忠義愣住了,沒想到竟是這麼個結果。
李海華顯得有些煩躁:「什麼如何處置?你的宅子已經賣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反正也沒影響到黃虎樓的生意!」
「可是他侮辱您啊!小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楊忠義幾乎崩潰,眼前的狀況完全超出預料。
李海華嗤笑一聲:「哼,他是否辱罵我,我自己會查證清楚。我看你是誇大其詞,林小風再無知妄為,難道尚未正式任職就敢辱罵朝廷官員之子不成?」
「本公子早有耳聞他行事粗魯,但即便再不通世故,也不至於愚蠢至此!」
「楊忠義,我告訴你實話吧,我早就想找藉口換掉你了,今天你自己送上門來!看看黃虎樓一年下來微薄的收益,你這個掌柜是如何當的!真是個廢物!活該被人奪了房產!」
說完,李海華轉身離去,留下楊忠義一臉絕望地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內心悲涼無比,不禁感嘆:「這世道究竟怎麼了?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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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靜謐如深潭的書房內,李秋炎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雄鷹,炯炯有神的目光猶如利箭般射向剛踏入門檻的李海華,其凝重的表情猶如雕塑一般,紋絲不動。
他的眉頭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話語中蘊含著明顯的慍怒:「海華,門外到底出了何等鬧劇,怎會如此喧囂不堪?」書房裡的空氣仿佛因他的質問而瞬間凝固。
李海華臉色略顯晦暗,仿佛烏雲遮蔽月光,他長嘆一口氣,低緩的話語如同秋葉落地:「是黃虎樓的楊忠義,遭了林小風的欺辱,林小風硬生生強買了他的祖宅。楊忠義求我助他一臂之力,想要奪回那座宅子。」
此言一出,李秋炎的眼神瞬間猶如寒冰裂開,銳利無比,他直勾勾地盯著李海華,語調中夾雜著嚴肅責備:「你怎會跟林小風有了瓜葛?你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李海華面色更加沉重,眼底划過一抹無奈,他低聲回應:「楊忠義情緒激動,似乎有意引導我去與林小風正面衝突。這種渾水,我可不願輕易涉足。」
李秋炎微微搖動著頭顱,嗓音里蕩漾著理性的波紋:「買賣既已成交,又無旁證佐證,即便是訴諸公堂,扳回局面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李海華垂首沉思,濃眉緊鎖,內心深處反覆權衡對策。此刻,他心頭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慨——楊忠義竟在與林小風交易之時搬出了父親的大名,對方仍悍然購下宅子,分明是對他李家的蔑視!
「對於此事,你有何打算?」李秋炎的眼神愈發冷峻,猶如北風吹過冬夜的湖面。
李海華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他淡然回應:「三日後便是休沐佳期,未名湖將舉辦一場遊船辯詩大會,屆時諸多名妓與達官貴人均會出席。若是能藉此機會引誘林小風到場,便可藉機探察其真性情。」
李秋炎聞言,嘴角悄然挑起一抹冷笑,聲音中透出一絲玩味:「呵,林小風的劣跡斑斑已是眾所周知。倘若他在那辯詩大會上稍有不慎,只怕會招致更大的禍端。」
李秋炎拍了拍李海華堅實的肩膀,臉龐洋溢出欣慰的笑容:「海華,你已非吳下阿蒙,能夠明辨是非,顧全大局,實乃令我欣慰之事。」
「然而你要銘記,成就一番偉業之人必有膽識!林小風雖然與你同年,但在膽識謀略上卻望塵莫及。如果你想與他一較高下,就必須果敢行動,勇往直前!要知道,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在背後全力支持你。」李秋炎堅定的話語如春風拂過大地,給予李海華無比的力量。
聽罷父親的激勵,李海華胸中熱血沸騰,頓時精神煥發。他立即展開紙張,研磨飽蘸濃墨,揮毫潑墨,洋洋灑灑寫下一紙邀請函。寫畢,他小心翼翼地折迭密封,加蓋上自家的朱紅印鑑。
「楊忠義現在還在外面等候嗎?他認得路,讓他親自送過去吧。」李海華扭頭對身旁的老管家吩咐道。
「公子,楊忠義此刻正在門外守候。」老管家恭敬地答道。
李海華步履堅定地走出書房,只見庭院之中,楊忠義正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撕心裂肺地痛哭流涕,那嗓音沙啞得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嚴酷的淨身儀式。
他心中頓生不悅,狠狠地朝楊忠義踹了一腳:「夠了!別在這兒哭天搶地的!」
隨後,他將手中的信函塞給楊忠義:「你把這封信親手送到林小風府邸,告誡他三天後務必前往未名湖參加辯詩大會,屆時眾多社會名流翹楚均渴望與其結交,務必請他賞光赴約。」
楊忠義接過了信,感激涕零地連連叩首:「多謝公子!小人的宅子能否失而復得,就全指望您了!」
李海華皺起了眉頭,心中疑惑:「宅子?哪來的宅子?此事與我何關?」
楊忠義捧著信箋,口齒不清地囁嚅著:「公子·······如果他不肯去,那該如何是好?」
李海華昂首挺胸,眼神中充滿自信與驕傲:「他必定會去!我李家所發出的邀請函,從未有人敢於拒絕!」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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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忠義的步伐如同疾風一般,在夜色籠罩下的街巷之中穿行,身影剎那間消失在幽深的巷口,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就在瞬息之間,他已經抵達了林小風那座莊嚴肅穆的府邸門前。
夜空繁星點點,猶如黑絨布上鑲嵌的明珠,它們竭力照亮了這片黑夜,也映照在林府敞開著的大門之上。大門在黑暗中尤為引人注目,仿佛一頭吞噬一切的巨獸張開了大嘴。楊忠義的目光停留在那面斑駁的影壁上,一塊破舊的衣物掛在其中,宛如秋風中無助飄搖的枯葉,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淒涼之感。這裡曾是他曾經的家園,如今卻荒蕪衰敗至此,心中痛楚猶如刀絞,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然而,當他想起摯友李海華的堅定支持,心中的絕望猶如冬日冰雪遇見暖陽,瞬間消融成一股希望的力量。於是,他挺直腰板,眼神堅毅,毫無遲疑地跨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門。
此刻,林小風與其妻妾子女以及一群親朋好友正圍坐於燈火通明的餐桌旁,歡聲笑語瀰漫在整個廳堂。楊忠義突然闖入,一眼瞥見角落裡的謝洪信,不由得喉頭一緊,話語卡在喉嚨里,只能靜靜地立在一旁,高聲喊道:「林大人!」
這一聲呼喚打破了廳內的熱鬧氣氛,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門口,才驚覺有外人擅自闖入。林小風臉色陡然一沉,他瞪向正在悠然用餐的尹佳妗,厲聲道:「尹佳妗!為何門戶不關?停下吃飯,去牆角罰站!」尹佳妗被嚇得面色蒼白,無言以對,只好低頭順從。
林小風的表情旋即換上一副親切的笑容,戲謔道:「哎呀,老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是不是又有便宜的房子要賣啊?」楊忠義聽聞此言,怒火中燒,眼中泛起血絲,手足冰冷,他緊握手中一封密信,語氣冷硬地回應:「林大人!你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只怕是要大禍臨頭了·······」
然而,話音未落,林小風就下令:「謝洪信!給我教訓他,扇他兩個耳光!」謝洪信聞令如虎,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抓起楊忠義的衣領,毫不留情地甩了他兩巴掌。楊忠義的臉頰瞬間腫脹起來,疼痛讓他來不及說出更多的話語,只能忍辱吞下這兩記沉重的耳光。
抬頭望向陰霾的天空,楊忠義心中滿是死灰般的絕望。林小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語如寒冰般刺骨:「哼,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膽敢擅自闖入我的私宅,還敢口出狂言!給我搜,看他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謝洪信行動敏捷如獵豹,立即對楊忠義展開了粗暴的搜查。楊忠義雖然內心恐懼萬分,卻仍試圖掙扎抵抗,但在謝洪信鐵鉗般的掌控下,他就像一隻被困在蜘蛛網中的小蟲,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
頃刻間,原本整潔的衣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楊忠義赤裸的身軀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肌膚在冷風中瑟瑟發抖,流露出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助與絕望。這時,謝洪信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從楊忠義貼身的內衣中翻出一個暗袋,打開一看,裡面竟是整整齊齊迭放著五百兩銀票。
見到此景,楊忠義的雙眼頓時血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聲嘶力竭地吶喊:「你們不能這樣做!這是搶劫!你們這群強盜!我要報官!我要告御狀!」
他的聲音飽含無盡的恐慌與憤慨,響徹在這凝重的空氣中。林小風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他厲聲道:「搶劫?我林小風一世清白,做事光明磊落,怎容你在此胡言亂語?!給我帶過來!」
謝洪信聞聲,立刻將楊忠義拖拽到林小風跟前。林小風怒氣沖沖地走到影壁前,謝洪信則拎著楊忠義緊跟其後。林小風指向影壁,厲聲訓斥:「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楊忠義忍著劇痛,努力睜開腫脹的雙眼,吃力地辨認著眼前的字跡,一字一頓地念出:「吾·······皇·······潑·······墨·······處?」
林小風滿臉嘲諷地冷笑:「看來你還算是讀過書的人。」他步步緊逼:「你知道這四個字背後的價值嗎?這可是你平白無故就能看到的?五百兩銀子,對你來說已經是便宜的了,還不知足的狗東西!還不快滾!」
林小風的話語如一把尖銳的劍,深深刺入楊忠義的心頭。楊忠義愣在那裡,他看著影壁,又看看林小風,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宛如斷線的珍珠灑落。隨後,他被謝洪信無情地拋擲出門外,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體僵硬,如同一片凋零的落葉,任憑寒風吹過。意識逐漸模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離他遠去。恐懼、絕望、無助·······種種負面情緒如同潮水般淹沒他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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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將楊忠義逐出門外之後,謝洪信仍保持著那份標誌性的豪放氣概,他用力一揮臂膀,門扉隨之發出震耳欲聾的「咣當」巨響,這一聲撞擊如同畫師揮毫潑墨,在眾人的生活長卷上重重添了一筆色彩,瞬時平息了先前的紛擾,院落復歸寧靜。
此刻,在庭院的一隅,林桃花拾起一封悄然飄落的信箋,她瞪大好奇的眼睛,細細打量著手中的神秘物件。她抬起手腕,招呼周圍的人群,「各位,剛才那位客人好像是給咱們家少爺送信來的。」
林小風聽聞「信」字,眉心微蹙,一臉茫然地接過了信。「信?莫名其妙的。」他喃喃自語,旋即拆開信封,裡面赫然躺著一張精緻的邀請函,預告三天後的未名湖畔將舉行一場盛大的辯詩大會,並且主辦方署名處還蓋著尚書府莊嚴的朱印。
「辯詩會?」林小風皺緊了眉頭,神色苦澀,「這玩意兒可超出了我那僅有的九年義務教育知識範疇,要知道,背誦古詩詞對我而言,比登天還難吶。」
林桃花在一旁觀察著,關切地建議:「少爺,您要不要赴這場約呢?」
林小風嗤笑一聲,眼中閃爍著狡黠與警惕,「赴約?怕不是個鴻門宴吧,多半是尚書府那個叫李海華的公子哥想找茬,那個大嘴巴楊忠義估計也摻和在其中。」
「鴻門宴?那是什麼,能吃嗎?」謝洪信插科打諢的話語引來一陣輕鬆的笑聲。
林小風則揶揄道:「你去的話,保准能吃個夠!但我嘛,才不去淌這渾水。」言畢,他便打算將那封信撕個粉碎。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牆角邊的尹佳妗突然發聲制止,她的聲音雖輕,卻在這靜謐的空間內猶如銀鈴般清脆,「哎呀,別撕!別撕!」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她,只見她臉頰緋紅,兩手緊張地攥成拳,顯然是鼓足了勇氣才站出來的。
尹佳妗羞澀地挪動著碎步,走至林小風跟前,纖細的手指輕輕抽出他手中的信函。她低頭凝視信封上的印章,然後謹慎地啟齒:「少爺,這封信是尚書府寄來的,那個·······」
她略微停頓,思索著合適的表達方式,而後繼續說:「這辯詩會啊,必然匯聚不少達官貴人出席。」
林小風聽到此處,眼神陡然明亮起來,原本愁容滿面瞬間轉換成了激動與期待的表情,他搓著手掌,仿佛已看到金銀財寶熠熠生輝。
尹佳妗偷偷瞥了眼林小風,內心感慨於他的貪慾,深吸一口氣,繼續建議:「這樣的交際場合實屬難得,您初來乍到京城,人脈尚淺,何不·······就將這封信當作一個機會出售?」
林小風聽罷,臉上綻開如花般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尹佳妗的頭頂,讚許道:「小尹,你真是越來越機靈了!這法子妙得很!」
尹佳妗受此「摸頭殺」,驚愕之餘,心中暗自咬牙切齒:「哎呀!摸頭殺怎麼又來了!我可不能讓他糊弄過去,我有自己的打算哪!」
林小風轉而看向林桃花,吩咐道:「小桃花,你明日就去各大酒樓、書院等地探探口風,看看有沒有人對這封信感興趣。如有質疑者,就領他們回府,我親自接洽。」
尹佳妗迫不及待地接下話茬:「這件事讓我來做就行了!我剛來京城還未好好逛過,桃花姐也該歇歇腳了。」
林小風狐疑地審視著尹佳妗,半信半疑地問:「你·······行嗎?」
尹佳妗挺直腰板,自信滿滿地拍打著胸口:「少爺放心,我一定可以辦妥!」
「那好,明天就讓謝洪信陪你一起去。尹佳妗,你今天的表現確實出色,若成功賣出,我將給你百分之十的提成作為獎勵。」
「我才不在乎那幾個小錢!」尹佳妗在心底暗暗嘟囔,面上卻乖巧回應:「少爺,其實早年間我父親曾與京城一些商賈有過交往,我自己去尋訪應該更方便,不必勞煩洪信哥了·······」
「既然如此,那你路上務必小心,注意安全。」林小風叮囑道,「今天你的表現的確很棒,趕緊去用膳吧。」
尹佳妗領命而去,心中的盤算卻是另一番天地。林小風望著她的背影,也暗自點頭,雖然略感意外,但對尹佳妗的能耐也多了幾分期待。這場圍繞一封邀請函展開的鬧劇,預示著未來幾天必將掀起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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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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