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卜
至此,李海華感激涕零地握住吳仙逸的手:「感謝吳兄仗義直言!詩會結束後,敬請務必光臨寒舍,共飲一杯!」
目睹李海華如此迅速地建立起對自己的深深信賴,吳仙逸內心暗自歡喜:任務已圓滿達成,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於是李海華與吳仙逸這一對奇異的存在,竟然手挽著手並肩走來,那一幕恰似兩枚頑固的石雕硬生生鑲嵌進原本流暢的畫卷之中,令林小風不禁瞠目結舌,他的視線從那熱烈的爭辯現場緩緩抬升,一抹難解的困惑悄然掛上了他的眉梢。«-(¯`v´¯)-« ➅9𝐬Ⓗ𝔲𝓍.cⓄ𝐌 »-(¯`v´¯)-»
林小風揚起玩味的笑容,語帶揶揄地說:「哎呀嗬,小李,難不成這是你剛交的男朋友嗎?」
李海華的臉色冷靜得如同鏡湖之水,淡然而冷峻地回應:「正是如此,吳兄與我一見之下便生傾慕之情,他對林大人的風采敬佩之至,特此登門拜訪。」
林小風心中暗自腹誹:「我又不是你親爹,還在我這兒演這麼一出!」但他並未表露,只是表面泰然處之。
吳仙逸則施禮一笑,滿臉春風得意,內心卻帶著一絲嘲諷之意:「林大人,今日我不僅借用了您的名刺得以准入,更欲藉此機會讓您見識一番我的真本事!」
林小風眼皮微微一挑,口頭上應付著:「好好好,你倆的事情我默許了。」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情節轉變,李海華與吳仙逸一時之間都陷入了茫然,兩人面面相覷,迷惑不解。
而在一旁的李德賢儘管一頭霧水,但看到這熱鬧非凡的場面,倒也樂得合不攏嘴,只能在一旁發出嘿嘿嘿的傻笑聲,這笑聲引來了李海華與吳仙逸的一瞥輕蔑。
李海華秀眉微蹙,不失機智地建議道:「林大人,今日之盛會實乃千載難逢,我等懇請大人能夠即興揮毫賦詩一首,既能讓您的此行不留半分遺憾,又能滿足諸多同仁們如饑似渴的求知慾望啊!」
林小風眼神陡然一凜,嘴角牽出一絲譏諷:「小李,你的記性也太不濟了吧,我剛才的話轉眼就被風吹散了不成?」
在林小風眼中,這就如同被人猝不及防地推向舞台中央,在眾人矚目下被迫演出,那份惡意直白且令人極度不安。
林小風心頭怒火漸熾,臉色也隨之陰沉下來。
察覺氣氛微妙變化的吳仙逸立刻接過了話頭,聲音陡然激昂起來:「林大人!今日到場的所有賓客,無不對您的才華抱有無比崇敬,敬請您務必賜予我們一首詩篇,以免讓在座的眾多學子失望,乃至心寒!林大人,請您務必創作一首詩!」
吳仙逸這一聲疾呼,頃刻間聚焦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人群中不乏好事者隨之呼應:「作一首!」
附和之聲迅速匯集,形成一片井然有序的呼喊,宛如訓練有素的士兵齊聲誦讀:「作一首!作一首!作一首!」
林小風在那連綿起伏的呼喚聲中,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前世的卡拉OK包房,耳邊迴蕩起那熟悉的合唱:「來一個!來一個!來一個!」
此刻,他深感吳仙逸的行為舉止像是來自另一個維度,正當他思忖是否要用最直接的方式終結這場鬧劇之際,忽有一人輕輕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夜幕如潑墨般浸染了酒樓內外,燈火在其間搖曳不定,映照得木樑雕柱斑駁陸離。李德賢如影子般悄然滑近林小風身邊,近乎無形的氣息中,他貼耳細語,聲音細弱蚊蚋振翅:「老林,今夜這群來客心機深沉,不可小覷。」
林小風聞聲,雙眉輕輕一挑,嘴角牽扯出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聲音輕描淡寫卻暗藏銳氣:「哼,若非我在此坐鎮,此時此刻,他們或許早已橫陳於地,狼狽不堪。」
李德賢的目光閃爍狡黠之色,繼續探問道:「老林,你胸中可還藏匿了幾首詩賦佳篇,不妨分享一二?」
林小風斂起眉眼,擺出一副超然物外的姿態,語氣平淡地回應:「咱們皆為凡夫俗子,誰也不必嘲笑誰,彼此彼此。」
李德賢擠眉弄眼,嘿嘿一笑,活脫脫一個唆使頑童偷吃糖果的老狐狸:「別顧及我,你要不要找個法子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林小風聽罷,無奈地長長一嘆,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你說得倒是輕鬆,我怎能真的袖手旁觀呢。」
就在林小風欲開口之際,謝洪信早已按捺不住,他一隻大腳猛地踏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隨後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怒喝:「都給我閉嘴!」
這一聲喝令如晴天霹靂,瞬間讓整座酒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眾人目光齊齊匯聚到謝洪信身上,只見他在昏黃燭火映襯下,身形魁梧,氣勢逼人。
李海華瞥見謝洪信那被衣物緊繃的肌肉線條,心中暗自嘀咕,而吳仙逸則面色未變,唇邊掛起一抹從容優雅的微笑:「林大人,這位莫非是您的貼身侍衛?怎會如此粗魯無禮,這樣的莽夫伴隨左右,豈不是極大地破壞了您的文人雅士形象?」
林小風微眯雙眼,目光鎖定在吳仙逸身上,這位突如其來的攪局者,雖惹人厭煩,卻也不乏膽識與背景,使得林小風對他另眼相看。
面對吳仙逸對謝洪信的言語侮辱,林小風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他慢悠悠地道:「自從本官涉足京城以來,各方宵小層出不窮,屢次上門挑釁。故不得不攜幾位孔武有力的『粗人』,借其陽剛之氣震懾邪祟。若是換做你這樣貌似精明的人跟隨,只怕我早已身處險境。」
這話音剛落,謝洪信仿佛受到激勵,腰板一挺,滿臉驕傲,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是最堅韌不屈的鐵血男兒。
李德賢則不停地向林小風投去探尋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詢問:「老林,你看我夠不夠粗獷?」
周圍傳來了竊笑聲,吳仙逸臉色由白轉青,強壓怒火,皮笑肉不笑地接話道:「林大人真是風趣,那就請施展一下您的詩詞才華吧。」
林小風坦然接受挑戰,揮手示意,朗聲道:「既然各位如此盛情難卻,本官自當勉力奉陪,來人,備好筆墨!」表面雖然漫不經心,但他心底卻已在暗暗叫苦:這兩個傢伙,早晚要找機會收拾你們!
片刻間,筆墨紙硯已備齊全,林小風緊握毛筆,思緒飛速運轉,搜尋合適的詩詞佳句,幸好今日並無特定題目,否則他還真可能在此處翻船。
林小風目光炯炯,筆尖在紙上疾馳,揮灑自如地寫下詩句:「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然而,在筆勢正酣之際,筆尖陡然懸停在半空,林小風的表情瞬間僵住!
糟糕!最後兩句怎麼想不起來了!當年高中填空題就曾卡在這兒,如今竟然再次失憶!
事已至此,無法更改!該如何應對?該如何應對?
林小風尷尬萬分,愣在當地,渾然不知身邊的李海華和吳仙逸也已面露恐慌,心中驚駭不已。
李海華惶恐不安地貼近吳仙逸耳邊低語:「吳兄,看來他果真是學富五車的人物!這下怎麼辦?這下怎麼辦?」
林小風的臉龐憋得如同初升的火燒雲,一團無形的棉絮緊緊塞住了他的心扉,他在記憶的深潭中竭力撈捕那兩條遺失的詩句,它們狡猾得如同濕滑的游魚,任憑他如何絞盡腦汁,始終難以捉摸其尾鰭的蹤影。
最終,林小風在雪白紙箋的邊緣狠狠劃下兩筆蒼勁的橫槓,每一筆都似乎要藉由墨跡之重,去彌補那未能填充的空白與遺憾。
「砰「的一聲巨響,林小風憤慨地一掌擊在斑駁的案几上,塵埃瞬時飛舞起來,形成一圈圈歷史的漣漪。他緊蹙的眉宇之間結成了一座峻峭的山疙瘩,語調中蘊含著鐵石般的決絕:「就這樣張貼出去,毋庸更改!」
旁邊的侍女瞪圓了她那雙皎潔如星辰的眼眸,凝視著紙上躍動的詞句,仿佛被吸入一幅精美的畫卷之中。
然而,當她的目光觸及到末端那兩條倔強的橫線時,眼神中閃過一抹迷霧般的困惑,恰似朦朧月夜下的湖面,波紋蕩漾,難尋真相。
侍女熟練地將這份飽含懸念的紙頁恭謹地貼在大廳的牆壁上,緊接著又迅疾抄錄了一份,身影輕盈地飄上二樓,轉瞬間消失在木質樓梯的轉折之處。
樓下的文人雅士們紛紛聚焦過來,他們如同品茶論道一般細細品味剛掛出的那首《飲酒》詞,讚許之聲如同泉水叮咚,絡繹不絕。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捻須讚嘆:「此詞真乃天工開物,措辭自然流暢,如行雲流水,毫無雕琢痕跡;其所繪景致,樸素而質感十足,使人仿佛置身其中,沉浸於詩境之美,不能自拔。」
另一位年輕的書生隨聲附和,眼中閃爍著激賞之色:「此詞韻律抑揚頓挫,情景交融,情感飽滿,若將其化為絲竹之音,必將成為一首繞樑三日、韻味無窮的佳曲,誠邀陸姑娘以其嫻熟的音律為之吟唱。」
人群中開始泛起陣陣漣漪,疑問聲紛至沓來:「可是·······為何這詞缺少了兩句?」、「沒錯,感覺缺了兩句,整體顯得不夠圓滿。」討論的聲音逐漸高漲。
在這嘈雜之中,吳仙逸的臉色亦變得略顯蒼白,內心涌動著狐疑,他一邊聽著李海華不斷的揣測,一邊死死盯著牆上的未竟之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忽地,一道靈光在吳仙逸的眼底閃過,他悄悄靠近李海華耳畔,低聲道:「公子,此詞雖情感熾熱,內藏哀怨,卻與林小風平時的筆鋒迥異。尤其是那缺失的兩句,使我懷疑它可能並非出自林小風的手筆,而是抄襲之嫌。」
李海華聞此觀點,面色驟變,重新審視牆上的詞句,片刻之後,點頭贊同:「確實有蹊蹺,很可能真是如此!」
這時,吳仙逸毅然站了出來,正面質詢林小風:「林大人,這首詞無疑堪稱罕世珍品,鄙人佩服至極。但請問,為何末尾刻意留白,欠奉兩句?另外,那兩道橫線,究竟寓含何種深意?」
整個宴會上的嘉賓皆對此問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屏息以待答案的揭曉。
林小風則早已胸有成算,面對質疑,他面容平靜,嘴角勾勒出一抹從容的笑意:「鄙人創作此詞之時,靈感如山澗瀑布傾瀉,勢不可擋,堅信此詞足以獨領風騷。今日之舉,卻是有意避其鋒芒,特留下這兩句,寄望與諸位才子共研其妙。」
他進一步闡明:「如果哪位能夠添補這兩句,使得整首詞渾然一體,本人不僅願意屈居人後,還將親自舉薦此人給太子殿下。至於這兩道橫線,權且當作一張智慧的答卷,諸君如有佳句,敬請題寫其上。」
在座之人聽罷,皆豁然開朗,先前對林小風的猜疑隨之煙消雲散。一名書生遙遙拱手致意:「林大人此舉既顯高尚氣節,又激勵人心,在下深感敬佩。」
另一名賓客更是由衷感慨:「我之前對林大人多有誤解,如今才明白自己的眼光局限,真是羞愧萬分。」
林小風則擺出寬宏大度的姿態,揮手示意眾人無需在意:「我輩讀書人,當遇難題而不懼,砥礪前行,不斷提升自我。你們每一位都是靖江國未來繁榮的種子,我願與你們同舟共濟,共同歷練成長。」
一番話語落地,全場氛圍更加和諧,人們對於林小風的智謀與氣度均有了全新的認識。這場圍繞詩詞的較量,至此已不僅僅是才學的比拼,更是人格魅力的展示。
李海華臉色鐵青,猶如一塊久經歲月未能融化的堅冰,那冷峻之色深深烙印在他的面容之上,讓人不寒而慄。
他萬萬沒有料到,林小風居然能夠再度施展其滔滔不絕、巧舌如簧的辯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扭轉局勢,讓他毫無招架之力,頓時陷入啞口無言的窘境,只能焦急萬分地叫嚷道:「林大人,何不藉此良機,向我們這群後生晚輩解讀一下這首詞背後的深遠含義以及相關的故事,讓我們也能從中汲取些許智慧呢?」
林小風的臉色隨之陰沉下來,仿佛烏雲密布,遮天蔽日,隱含著雷霆萬鈞的憤怒。他眼神冰冷,反問道:「假如本官不願意講述呢?」
此時,吳仙逸卻在一片緊張中浮現出一抹狡猾的笑容,他泰然自若地回應:「林大人此言失當,既然是出自您手中的妙筆佳作,為何不能將其公之於眾,讓大家共同欣賞呢?除非,這首詞並非真正由您所創。」
「如果林大人不願公開此詞的出處,我們豈不是成了盲人摸象,胡亂猜測,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確實讓人難以應對。大家都很為難啊!」
這一刻,一種緊繃如弓弦、隨時可能爆發的緊張氛圍迅速在五人之間蔓延開來,仿佛整個空間的空氣都被凍結,寂靜無聲,唯有心跳聲清晰可聞。
正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張不安之際,林小風忽然嗤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嘲諷與不屑:「為難?真是特奶奶個熊,老子偏就讓你為難!」
話音剛落,只見謝洪信的身影如同疾風閃電般行動起來,如同一頭蓄勢已久的猛獸,驟然間雙臂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強大力量,原本厚重堅實的紅木圓桌在他手中變得輕如鴻毛,瞬間被他掀翻,朝吳仙逸和李海華兩人疾速衝撞過去。
身為林小風的心腹助手,謝洪信與其主子間的默契已經達到了心領神會的地步,無需多言,就能準確把握對方的心思。
在李海華他們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就被那沉重的桌板牢牢壓在身下。
伴隨桌板落地的巨大聲響,林小風與謝洪信身形矯健地躍起,穩穩立在翻覆的桌板之上,緊接著李德賢略一遲疑,也跟著躍上桌面。
三人仿若童心未泯的孩子,在桌板上蹦跳嬉戲,而被壓在桌下的兩人則是疼痛難忍,咒罵聲連連不斷。
四周圍觀的人群無不瞠目結舌,剛才還是平心靜氣的交談,怎麼眨眼間就變成了針鋒相對的局面。
隨著桌下二人悲慘的哀嚎聲越發尖銳刺耳,眾人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直透脊梁骨,紛紛自覺地退至角落,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整座大廳里只剩下了李海華二人的痛苦嘶吼與咒罵。
「林小風!你這個膽大妄為的狂徒!你知道我是戶部尚書的兒子嗎?還不快把我放出來!」李海華歇斯底里地喊道。
「林小風!我要讓我父親彈劾你!你死定了!」
「救命啊!救命啊!」他們的呼救聲越來越微弱。
面對桌下二人的囂張叫囂,林小風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他轉身面向左右,挑釁般地大喊:「來,咱們較量一下,看誰跳得更高!」
「好!」李德賢和謝洪信應聲附和,三人開始激烈地比拼跳躍,一個比一個用力,其中李德賢更是樂此不疲,內心暗想,將來若是能登上高位,定要封林小風為刑部尚書。
三人仍然沉浸在那場荒誕無比的跳高比賽中,桌下的咒罵聲漸漸減弱,轉變為哀求,直至最後只剩下若有若無的低吟。
林小風首先跳下桌板,感覺到怒火已稍有平息,便大聲宣告:「行了,到此為止吧,再鬧下去怕是要鬧出人命了!」
其他二人聽聞此言,也跟著跳了下來,隨後謝洪信用力一掀,桌板飛離,底下顯露出兩名傷痕累累、氣息微弱的男子,嘴角淌著血絲,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林小風目睹這一切,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一下,暗自思忖,這幫傢伙下手也太狠了,簡直是拿命在玩!
他這才意識到,謝洪信全身披掛重甲,力大無窮,簡直就是一個活動的石碾子,幸好及時收手,否則再這麼鬧下去,這兩個傢伙恐怕真要在今日喪命於此。
林小風隨後走到狼狽不堪的李海華面前,一把抓住他凌亂的頭髮,面目兇狠地說:「給你機會你不珍惜,給了你機會你還糟蹋!」
現在的李海華早已失去了之前的傲慢,滿心恐懼,只知道不斷地苦苦哀求:「林大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請您給我一條生路吧!」
儘管林小風心中仍有怒火,但看到李海華徹底低頭認錯,也就不再繼續追究,隨手將他扔在地上。
接著,林小風的目光落在了昏倒在一邊的吳仙逸身上,臉上掠過一抹冷笑,毫不客氣地一腳踩向他的面門。
未曾想到,這一腳實實在在踩下去,吳仙逸竟然痛得尖叫起來:「哎呀,痛死我啦!」
李德賢立刻指向吳仙逸驚呼:「他裝暈!」
吳仙逸見偽裝被識破,立刻求饒道:「林大人,我錯了,求您饒我一次!」
「哦?你說說看,你錯在哪裡?」林小風冷哼一聲。
「哪兒都錯了!」吳仙逸急忙回答。
林小風聞言嘿嘿一笑,調侃道:「嗯,還算你識趣!就數你這傢伙最會耍心機!」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再次抬起腳,這次,吳仙逸終於忍受不住,真的昏厥了過去。
林小風的眼神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直刺在那兩個倒臥於地的身影之上,他的內心波瀾起伏,仿佛一位古時士人面臨關乎名譽與尊嚴的困境,無從抉擇。
就在剛才,一股復仇的洪流瞬間衝垮理智的堤壩,讓他體驗到了暢快淋漓的痛快,然而緊隨其後的卻是更為糾結的迷霧,那就是如何處理眼前的一切。
他在心底默默嘀咕,若是此刻手中能夠掌握一台現代的錄音機或是照相機,將此情此景如實記錄下來,那麼這一切便能輕易解開,何須如此痛苦煎熬?
在一陣深沉的沉吟之後,林小風作出了一個簡單而又原始的決定,他清亮的聲音在空氣中迴蕩:「謝洪信,你去,把他們倆的衣服扒個乾淨,然後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桌子上。」
謝洪信聞聲而動,身影如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瞬間爆發出驚人的速度,眨眼工夫,已將二人剝得一絲不掛,赤身裸體展現在世人面前。
他先將李海華以半伏的姿態放置於桌面,接著又將吳仙逸安穩其上,這一畫面宛如一幅尚未繪製完全的卜卦圖騰,寂靜無聲地揭示著某種深藏不露的命運脈絡。
兩個人的樣子,就像是卜|。
林小風的目光犀利地掃過這一幕,果然不出所料,兩人雖然身材消瘦,卻透著濃郁的書卷氣息,然而,在他看來,這樣的場景似乎仍缺乏足夠的衝擊力。
於是,他抄起一壺窖藏多年的美酒,毫不猶豫地向著兩人傾灑下去,頓時,醇厚的酒香如同水墨畫卷般在寬敞的大廳內暈染開來。
恰在此刻,一名身姿曼妙的二樓侍女正端著托盤緩步走下木質樓梯,步入這空曠寂寥的大廳。
當她的視線觸及到桌面那兩具迭羅漢般蒼白的身體時,手中的托盤失控滑落,「咣當」一聲巨響,一枚雕琢著「極品」二字的木牌也隨之蹦跳落地。
林小風與謝洪信的目光迅速聚焦在這名滿臉驚駭的侍女身上,只見她面色蒼白,神情惶恐,急匆匆地奔向林小風,聲音顫抖地詢問:「大人,這是怎麼一回事?那兩人怎麼了?他們·······」
林小風眼底掠過一絲狡黠,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的正是時候!船上還有其他人嗎?」
侍女膽怯地回應:「有的,船艙下面還有一些人在準備飲食。」
林小風臉色一沉,話語斬釘截鐵:「立刻去!把所有的人全部叫到這裡來!」
侍女聽罷,眼中滿是恐懼與不解,僵立在原地,進退兩難,既不敢挪動步伐,也不敢開口說話。
謝洪信見狀,大步流星上前,雙目圓睜,臉上怒氣逼人,嚇得侍女花容失色,慌忙逃竄。
不久之後,她帶著二十多名船員魚貫而出,秩序井然地走進大廳,其中包括小廝、侍女等各類角色,所有人都畢恭畢敬地佇立在林小風面前。
這些人看著桌上那對毫無遮擋的裸體,紛紛瞠目結舌,呆若木雞,只記得剛才二樓傳來的凌亂腳步聲,而後便被引導至此。
待眾人齊聚一堂,林小風的手指指向桌上那對宛如醉酒酣睡的裸兔,面容悲憤交加:「你們都給我瞧仔細了!這兩個人,背棄男兒應有的道德底線,借酒行樂,肆意踐踏綱常倫理,以至於樂極生悲,陷入昏迷!」
「我身為太子身邊的重要陪讀,怎能讓如此低俗污穢之事玷污世間人心!但轉念又想,畢竟大家同為讀書人,偶爾的一時疏忽犯錯,也不能就此判定罪無可恕!」
「我特意將你們召集於此,就是要你們嚴守今日所見之秘密,防止此事泄露出去,影響他們的未來走向!若是在外聽到任何關於此事的蜚短流長,休怪我林某人執法無情!都聽明白了沒有?」
眾人聽完林小風的話,面面相覷,各自心懷揣測:不僅要我們圍觀,竟然還要我們保密?這唱的是什麼大戲?
接續而來的情節,猶如星河激盪般波瀾壯闊。
林小風那冷峻如鐵鑄的臉龐上,一抹決然之色悄然浮現,他揮了揮手,這手勢如同一道無形的指令,瞬息之間,一名伺候左右的僕役即刻響應,疾步而去,片刻便端來一盆冰冽刺骨的冷水。
寒氣凜然的水珠猶如星辰砸落凡塵,猝不及防地撲灑在李海華與吳仙逸沉浸於醉鄉的臉頰之上,剎那間,二人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迷離夢境中拽回現實,隨著一陣劇烈的顫抖,兩人如彈簧般彈跳而起,眼神中閃爍著初醒的愕然。
李海華與吳仙逸甫一恢復清醒,眼前的景象恍若鏡花水月,虛實難辨。
林小風矗立在那裡,如同永恆的磐石,而他們自身原本穿戴的衣物已無影無蹤,唯余濃厚的酒香環繞四周,空氣中交織著尷尬與恐慌的氣息。
周圍的一眾侍女目睹此情此景,紛紛嬌軀微顫,有的以纖纖玉指掩唇輕呼,有的則羞赧地垂首遮眸。
二人瞠目結舌,面色蒼白如冬日霜雪,慌亂之中,他們迅速以雙手遮掩住那些難以示人的私密之處,看向林小風的眼神中充滿了哀求與恐懼。
林小風見狀,眼中怒火熾烈,圓睜的雙眸猶如兩顆燃燒的星辰,他朝著圍觀的眾人厲聲呵斥:「看什麼看!懂不懂什麼叫公共場合的規矩?都給我轉過身去,誰也不許偷窺!」
眾人聞聲,個個畏縮地背過身軀,內心無不悲鳴,懊悔自己何曾陷入這場突如其來的漩渦。
待人群的背影逐一消失,李海華與吳仙逸仿佛感受到了末日降臨般的絕望,他們無力地並膝跪倒在地上,深深地低垂下頭顱,企圖避開所有人審視的目光。
「林大人!請您高抬貴手!」二人異口同聲,顫抖的話語斷斷續續,滿載著懇求與驚悸。
「本官問你們,適才是否玩得盡興?」林小風冷冷地拋出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李海華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抬眼瞥見林小風那猶如惡魔的笑容,心頭不禁泛起一陣寒意。
「痛快!真是痛快至極!」李海華只得連聲附和,而吳仙逸緊跟其後,同樣用顫抖的聲音應和。
身後的人群中,有人嘴角掛著不屑的譏笑,顯然對這些平日裡光鮮亮麗的公子哥兒私下裡的荒唐行為嗤之以鼻。
此時,林小風又換上了一副和煦的面容,他隨意地拿起預先準備好的衣物,輕輕覆蓋在二人身上,接著喚來一名小廝,命令道:「你,上前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詳細敘述一遍。」
小廝面色煞白,雙腿微微顫抖,小心謹慎地靠近,聲音細若蚊蚋地囁嚅:「兩位公子因飲酒過度,一時興起,以致昏迷·······」
「大聲些,本官聽不清!」林小風威嚴地打斷。
「兩位公子因飲酒過量,興奮過度,故而暈厥過去!」小廝提高了嗓門,話語在空曠的空間中迴蕩。
林小風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小廝退下。李海華與吳仙逸聽到這樣的描述,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雙眼血紅,恨不得能遁地而逃,但他們深知林小風手腕強硬,只能強忍恥辱,絲毫不敢有任何冒犯之舉。
待一切似乎歸於平靜,林小風悠然一笑,語氣平淡地道:「抬起頭來。」
二人艱難地抬起沉重的頭顱,面上的表情痛苦至極。
「現在事情已經昭然若揭,各位應當不再有所誤解。」林小風神色莊重,「本官在此鄭重聲明,在場共計二十二人,每個人的姓名我都牢記在心,此事絕不允許泄露絲毫!」
「你們都明白了嗎?」林小風銳利的目光直射二人。
李海華與吳仙逸緊咬牙關,臉部肌肉扭曲,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喊道:「明白了!」
林小風進一步施壓:「今日在座的所有人,皆是此事的見證者。若他們或他們的親人有任何閃失,哪怕只是輕微的擦傷,本官也要追究到你們頭上!清楚了嗎?」
「清楚了!」二人再次回應,聲音已然破碎不堪。
「好。」林小風步步緊逼,「那麼,你們回去以後打算如何解釋?」
李海華此刻滿心委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泣不成聲地訴說:「我今晚飲宴過猛,舉止失常,與林大人發生些許口角爭執,僅此而已。」
林小風微微頜首,轉而問向吳仙逸:「你呢?」
「我亦是如此!我跟李兄相同!」吳仙逸迫不及待地回應。
林小風向前跨出一步,臉色變得溫和起來,他伸出援助之手,熱忱地將二人攙扶起身。
「二位公子不過是飲酒過度導致失態,快穿上衣服,速速回家歇息,莫讓身體受涼。」
二人如獲大赦的罪犯,連忙抓起衣物,匆匆離去。
然而,就在他們剛邁出幾步之際,林小風那宛如地獄魔音般的聲音再度響起:「這就走了?是不是有點太沒禮貌了?」
「多謝林大人!」二人惶恐不安地回應。
「罷了,走吧走吧。」林小風淡然一笑,目送二人倉皇遠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盡頭。
···································
李德賢佇立於方寸之間,宛如被一種無法捉摸的喜悅鑄成銅像,其心境猶如秋水共長天一色,漣漪迭起。
宮牆之外的天地萬象在他眼中幻化成一幅斑斕壯麗的織錦,引得他內心的驚讚之情翻湧不止,每一脈搏跳動都裹挾著激動與欣喜的火花。
林小風目送那兩位身影消失於船艙口,這才悠然回身,面向身後熙攘的人群。
此刻,他的眼神中交織著狡黠與泰然,仿佛宇宙萬物皆是他掌中的棋局,任由他運籌帷幄,自信滿滿。
「各位,就此散去吧,各司其職,各行其是。」林小風話音甫落,人群之中立刻爆發出一陣解脫般的喧囂,眾人猶如受驚的飛禽走獸般紛紛作鳥獸散,仿佛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是一處讓人惶恐不安的禁忌之地。
頃刻間,寬大的宴會廳變得空曠而冷清,僅餘林小風、忠誠可靠的謝洪信以及另一位隨從。謝洪信適時貼近過來,滿臉懇切地徵詢:「少主,接下來我們的行動如何部署?」
林小風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紋:「瞧瞧,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你問我還能幹什麼?記得你之前可嚷嚷著要整理行囊呢,那還不趕緊動手打包?」
謝洪信憨厚地嘿嘿一笑,旋即解開腰間的三個粗麻口袋,兩手並用,開始在空曠的大廳中忙碌起來,各種珍饈美饌毫不猶豫地被塞入麻袋之中。
正在此時,一名原本急匆匆離開的丫鬟卻又折返,她步伐輕盈謹慎地接近林小風,嗓音低柔:「林大人,我家小姐閱過您的詩詞之後,特意向您發出邀請,希望您能移步樓上一談。」
林小風正陶醉於打包盛宴的樂趣中,聽見此言略顯愕然,繼而朗聲笑答:「好啊,你們兩個繼續忙,我這就上去會會。」
他提著盛滿美食的麻袋,隨著丫鬟步入二樓。丫鬟引領他走入閨房後,甚至還沒來得及關上門,便匆匆退下。
林小風獨自從寬大的樓梯登上二樓,步入一間布置精巧雅致的閨房,眼前景象映入眼帘——中央赫然陳列著一張古韻盎然的七弦瑤琴,空氣中縈繞著一絲絲若有似無的脂粉香息。
透過薄如蟬翼的繡帷,依稀可見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背對著他端坐在床榻邊緣。此刻,陸玄芯啟開紅潤的雙唇,話語如山澗流水清澈悅耳:「莫非是林大人駕到?」
林小風回應道:「正是在下。」
陸玄芯聽聞,嘴角勾起一抹含蓄的微笑,語氣中流露著對林大人的敬仰與謙遜:「方才經丫鬟告知,才知您乃當今太傅,拜讀了您的詩詞作品,不禁令我深感欽佩,自覺才情疏淺。」
「林大人您才華出眾,在這詩會之上拔得頭籌實屬眾望所歸,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冒昧請問大人是否願意賜教一二?」
「悉聽尊便,陸姑娘儘管提問。」林小風一面饒有興趣地審視四周,心中卻暗自嘆息,這貴為花魁的閨房其實並無多少獨特之處,相比於那些風情萬種的客棧套房,反倒顯得平平無奇。
陸玄芯提出心中的疑惑:「適才我撫琴之時,留意到林大人始終未曾停歇飲食,難道是玄芯的琴音未能觸動大人的心弦麼?」
林小風爽朗一笑,巧妙化解尷尬:「哪裡哪裡,實則是當時腹中飢腸轆轆,不拘小節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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