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雙手插在袖子裡面,他慢悠悠地從太和店走出來。
李善長則是跟在他的旁邊。
「看出來了嗎?」
「看出什麼來了?你冷不丁地來這麼一句話,我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了。」
「皇上的心意今天已經昭然若揭了,難道你還看不透嗎?李大人,你可是跟著皇上身邊最久的人,也是他身邊最信任的人,我相信這話不用我提醒你也能夠明白。」
「皇上的心意還是不要隨便揣測比較好。
咱們現在都已經這麼大年紀了,再過幾年時間可能就要告老還鄉了,何必去摻和這些事情呢?
以後大明朝將會是這些年輕人的天下,有太子殿下在這裡自然而然不用我們去想這些事情。」
「朱楷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傢伙,他現在能夠從邊境之地回到京城,就足以說明了他是一個非常有手段的人,而且我懷疑他已經聯合了王保保。」
李善長聽到了胡惟庸說的這些話,他真是一句話都不想搭腔。
「你倒是說話呀?」
「我剛才都已經說過了,我現在年紀大了,腦子也不是那麼清醒了,實在不能夠給你出什麼好主意。
況且太子殿下身邊有無數的能人意識也輪不到我隨便的亂出主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朱楷殿下並沒有什麼解不開的恩怨。
他在邊境之地做什麼都好,與我無關。」
李善長對朱楷說不上是討厭,但也絕對算不上是喜歡,他們都是一些墨守成規的人,有點接受不了朱楷所說的各種新奇的事物。
而且朱楷這個人實在是太聰明了,即便他是朱元璋的兒子,可是在某種意義上仍然會搶他人的風頭。
很多事情朱元璋只要剛提出來,朱楷就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這是他們所有人都不能夠辦到的整個大明朝只有朱楷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
「有的時候太有能力了,的確不是一件好事,經常會遭受到別人的嫉妒,皇上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召見朱楷殿下。
看來皇上是想偷偷摸摸地見他一面,再說了。」
「剛才我都已經跟你說過我心裏面的想法了。
不管皇上是怎麼考慮的,跟我們都沒有太大的關係,這都是他們父子二人的事情,咱們何必摻和這麼多呢?
說到底,我們也只是外人而已,血濃於水,這話可不是憑白無故出現的,這話是很有道理的。」
「李善長啊,我看你真是越來越老糊塗了,皇上對太子殿下的態度,咱們可是有目共睹的,只要能夠保證太子殿下順利地登基,我們子子孫孫的榮華富貴還會少得了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這一輩的人哪能想到那麼多?」
胡惟庸就是有一點太貪戀權力了,他不僅僅是想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權利,他還想為自己的子孫爭取更多的權利想要一直都做一個貴族。
這正是他最後失敗的起因,貪心不足蛇吞象,這種人註定是沒有任何好結果的。
太子殿下回頭就看到了,他們兩個人在後面竊竊私語。
太子朱標非常清楚,胡惟庸一直想要暗中搞事情,雖然他對於自己倒算得上是忠誠誠懇,只不過太子殿下這樣正直的人,是很難接受他的示好。
「兩位大人年紀都已經這麼大了,這一上午的時間想必也是很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太子殿下可真的是體諒我們兩個,剛才我們還在這說呢,怎麼身邊突然之間就少了一個人,眾目睽睽之下,這個人能去哪兒呢?」
太子聽了這話倒是有一些發蒙。
「什麼就少了一個人?我怎麼沒有發現呢?」
「太子殿下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惦記自己的弟弟上面,怎麼可能會看出來少了一個人呢?錦衣衛總指揮使在朝堂上消失了。」
「毛驤?原來是他呀,那有什麼可大驚小怪呢?錦衣衛一向都是替父皇辦事的,有什麼著急的事情讓他先去做,這都是很正常的,難道皇上的秘密兩位大人也想探查?」
「自然而然是不敢的,你們慢聊吧,我身體不好,先回去休息了。」
李善長心裡非常清楚,朝廷當中現在的情況簡直就是一灘渾水。
他可不願意和這些人攪和在一起,不管自己幫誰都不會有好結果這個時候中立也是不好的,只能選擇兩部相當不參與這件事情,他才不用有太多的麻煩。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德慶侯大搖大擺的從後面走了上來,今天他在朝廷上一言不發,眾人似乎都已經忘了他的存在。
「這天可真夠涼的,咱們趕緊回府邸吧。」
「太子殿下,你看到沒有?這傢伙可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他現在竟然敢在你的面前如此的招搖。」
「畢竟是跟在父皇身邊,這麼多年的人了,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都這麼一把年紀了,誰還能夠和他一般見識呢?」
「他這完全就是仗著皇上的寵愛,目空一切。」
「父皇對他的確是挺好的,不過對你們也不差呀,胡大人,你就不要挑理了。」
胡惟庸看著廖永忠這個樣子,冷笑了一聲。
「物極必反。」
廖永忠年紀不小,耳朵倒還是挺靈的,他聽到了胡惟庸說的這句。
想不到這傢伙竟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非常認真地看著胡惟庸,反問道。
「胡大人,你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物極必反呢?」
「德慶侯,這只不過是一個成語而已,你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吧。」
「什麼叫做大驚小怪?剛才我路過你身邊的時候,你分明就是在我耳邊說的這幾個字。」
宋太史宋濂趕緊上前去勸解到。
「你們兩個都一把年紀了,這是幹什麼呢?太子殿下還在這兒,至於這樣吵吵鬧鬧的嗎?趕緊都散了吧。
幸虧朱楷殿下今天不在這裡,否則看到你們這個樣子也少不了,要調侃一番。」
「朱楷殿下不在這兒就先別提他的事情,胡大人還是好好解釋一下剛才的事兒吧。」
太子殿下看著這兩個人就在這裡槓上了,他趕緊準備上前去勸說。
剛剛散朝,這要是被太監看到了,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對誰都不好,胡惟庸一直都對太子百般示好,想要站隊太子朱標。
看見太子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了,胡惟庸滿臉堆笑的說到。
「哎呦,太子殿下怎麼來了?您不是要去皇后娘娘那裡麼?可不要耽誤您的時間了啊。」
「我看你們二位在這裡爭執的面紅耳赤的,說什麼呢,你們都是父皇身邊的重臣,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將相和才對啊。」
宋濂在旁道。
「將相失和,朝廷動盪不穩啊。」
宋濂不僅僅是年紀大,在朱元璋的身邊地位也比較高,他能在這個時候說一句話,比得上別人說十句話。
但是宋濂一般都是不隨便參與這些事情,今天是看見太子殿下比較著急才能開口勸阻一次。
廖永忠想了想,並沒說什麼。
太子朱標看到廖永忠這個樣子就知道,這樣的人大概是留不住了。
「德慶侯你也是勞苦功高,地位高,度量大,不要對一點點小事兒斤斤計較了,宰相肚子能撐船,你就大人有大量吧。」
「太子殿下,你不能因為胡惟庸是你的人,就偏袒一方吧。」
正在這個時候,常遇春走上來,身邊跟著藍玉。
「老遠就看見你們在這聊天,怎麼這麼熱鬧的呀。」
「你們有所不知,我這一年多的時間在邊境之地,真的無聊之極。」
「邊境之地怎麼會無聊呢?蒙元部落的風景極好,騎馬打獵還有朱楷殿下在那,天高海闊的,可是要比京城好多了啊。」
說著說著,廖永忠聽得煩了,給太子殿下行個禮就準備走了。
「啟稟太子殿下,老臣常年患有腿疾,實在是不適合長時間的在戶外站著,要是太子殿下沒有什麼吩咐的話,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太子朱標點點頭說到。
「德慶侯,本太子沒有什麼吩咐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平時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你先回去吧,一會兒就去太醫院叫上太醫院的院判,讓他去你的府邸上好好的幫你看看。」
「那倒是不用了,老臣府邸有很多的郎中,不用太子殿下擔心。」
「那不行,德慶侯你可是大明的開國元老,身份貴重,就算是皇上知道你身體不好也是要派最好的太醫去看的。
你就不用這樣推脫了,這件事本太子來安排,你就回去等著吧。」
太子朱標就是故意這樣說的,就是為了殺殺廖永忠的氣焰。
平日裡,太子殿下就是看上去比較隨和,他畢竟是朱元璋的兒子,是朱楷的哥哥,父親和同胞弟弟的脾氣秉性,太子朱標自然也是有些強硬的。
否則的話,朱元璋怎麼敢放心的把這些都交出去呢。
德慶侯離開以後,宋濂對眾人說道。
「都散了吧,反正現在的事情也都解決的差不多了,不用你們擔心的,切記不要出去說三道四的。」
散朝以後,朱元璋沒有去馬皇后那裡,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大太監王景弘看見了朱元璋的臉色有些不對,自己也是在旁邊小心的伺候著。
「皇上,這是剛晾好的雨前龍井,正好七分燙,皇上快喝點,這麼久才下朝一定是累壞了。」
朱元璋從王景弘的手裡把茶接了過來。
「朱楷今天沒有派人來傳遞什麼消息嗎?」
「回稟皇上,塞王安靜得很,沒什麼動靜,想必應該是從邊境之地剛剛回來,累壞了,真得好好休息幾天呢。」
「這個沒心肝的臭小子,朕讓他好好的休息幾天,他就真的不來了。」
「塞王實在。」
朱元璋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笑了。
「你這個老貨,說出來的這話你自己相信嗎?朱楷還能實在兩個字沾邊嗎?他就是最滑頭的那個,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皇上終於笑了,奴才也是想博皇上一笑罷了。」
朱元璋嘆了口氣。
「賜婚聖旨已經都傳遍了,朱樉現在有什麼反應啊?」
「親王殿下一直都在皇后娘娘那,具體有什麼反應,奴才也不知道,不過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相信秦王殿下自然是高興的,皇上不惦記這麼多的。」
「朱樉這個孩子一直都是脾氣比較外放,跟在朱楷身邊還能被約束一下,正好能用心的管教管教他。」
「塞王對待其他的幾位皇子也是非常好的,他如此的聰敏,一定能看出來皇上這樣安排的用意。」
朱元璋微微點頭。
「朱楷這個孩子聰敏那是頂尖的,也很有心思和想法,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成也聰敏,敗也聰敏。
太子的缺點就是心太軟了,他有這麼多的兄弟,要是管束不善,以後大明朝可就危險了。」
朱元璋做的這麼多都是為了太子朱標。
「皇上接下來有什麼吩咐嗎?」
「毛驤回來了麼?」
「還沒有。」
「朕讓他好好的去調查一下廖永忠的事情,也不知道辦的怎麼樣了,昨天他負責保護朱楷,也是很累了,最好就是要讓他多休息幾天。
奈何朕的身邊沒有合適的可以信任的人選,當初成了錦衣衛就是為了幫朕處理好前朝後宮的這些瑣碎的事情。
毛驤也還算得上中用,不至於太過於令人失望。」
王景弘是目前為止,朱元璋身邊最能夠之得信任的心腹了。
畢竟是跟著他身邊多年的老人了深深地了解朱元璋的脾氣秉性,看來他是真的有些想念自己的兒子了。
即便是朱元璋對於朱楷有所防備,但是他們兩個終究是父子關係,血濃於水的道理誰都懂得。
「皇上,剛剛三朝的時候,胡惟庸大人和廖永忠大人在外面似乎是爭執了幾句話,具體是因為什麼奴才也不知道啊。」
朱元璋喃喃自語道。
「真是沒有一天讓朕省心的,王保保的事情已經焦頭爛額了,這個廖永忠真是越來越不安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