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宋芝和陸青玉直接坐上了去陸家的車。今天來接他們的司機不是張叔,是一個看著較為年輕的男人,話很少,從上車到下車一直都規規矩矩的開車,沒有多說些什麼。
宋芝和陸青玉除了上車的時候和他打了個招呼,說了幾句,別的時候一直很安靜。陸青玉由於今天下午差點被宋芝抓包,一時也沒有心情再說些什麼。
沉默持續到了在陸家門口看見江綰和劉婆婆那一刻,宋芝罕見的開口並用手指碰了碰陸青玉的肩膀,「阿姨和劉婆婆。」
陸青玉被宋芝的觸碰弄的亂了心神,沒有聽見她說什麼,只是胡亂點著頭,望向了宋芝。
宋芝不明白陸青玉看她做什麼,用眼神示意陸青玉看窗外。陸青玉這才反應過來,頭扭向了車窗。
只見江綰和劉婆婆撐著一把傘站在門前,太陽晃得她們眯著眼,但仍抵不過她們嘴角的笑意。
陸青玉轉過頭望向宋芝,問道:「姐姐我們先下車?」
「行。」他倆現在下車,司機方便停車,免得再麻煩繞路了。
「許哥,在這兒停就行。你回家吃飯去吧。」陸青玉跟駕駛室里的許常宇說。
「好的。」男人麻利的停下了車,想下車去開車門。
「不用了,許哥。你在車上坐著吧。」陸青玉目光掃到了許常宇手上的動作,立馬制止住了他。
許常宇見此沒再說什麼,停下了開門的動作。
陸青玉下完車,趕快走到宋芝那邊,沒想到她已經自己下來了。
陸青玉這才想到自己忘記跟宋芝說了,臉上浮現出懊惱的神情。
「走吧。」宋芝注意力都在江綰和劉婆婆身上,並沒有注意到陸青玉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說完後,就小跑著到了江綰和劉婆婆面前。
「誒呦,跑什麼。這大熱天,快快進屋。」劉婆婆看宋芝臉上被這一小段路的熱氣蒸的臉上已經布滿了紅氣,忍不住的心疼。
「快快進屋說。」江綰把傘收起來,和宋芝扶著劉婆婆就進了屋。
「陸青玉……」宋芝想提醒一下江綰和劉婆婆陸青玉還在後面。
「誒沒事,他認得家。」江綰聽見以後,象徵性地往後看了陸青玉一眼。
宋芝被江綰這一句話弄的哭笑不得,也沒再說什麼。三人互相挽著手進了院子。
陸家院子裡被一個大屏障保護起來,隔絕了炙熱的太陽,院子裡還有中央空調,宋芝還沒進屋就感覺到了一陣陣冷氣向她撲了過來。
陸青玉一反常態地沒有著急追她們,只是跟在她們後面慢悠悠地走著,神情若有所思。
「小婷,快把綠豆湯端過來。」江綰一邊扶著劉婆婆往沙發上坐,一邊朝廚房喊道。
「好嘞,夫人,馬上來。」
「看熱的我家小芝,一會兒喝點綠豆湯降降火。」江綰剛坐下來就看見順著宋芝的臉頰滑落了幾滴汗,趕忙從桌子上抽了幾張紙,想幫宋芝擦。
宋芝就著江綰的手擦了幾下,就把紙接了過來。她特別怕熱,對別人來說還能忍受的熱,對宋芝來說就會弄的她煩躁不已。
這時小婷也端著綠豆湯走了過來,一共端了四杯,留了一杯在桌子上。
「來,小芝嘗嘗。」江綰一臉期待地望著宋芝。
宋芝小口喝著,撲鼻而來的綠豆味進了宋芝鼻間,喝下去瞬間神清氣爽,消散了一身熱氣。
「好喝,跟小時候一樣的味道。」宋芝笑著說。
「呀,小芝還記得呢,喜歡喝江姨以後經常給你煮。」江綰立馬變的滿足,眼睛彎的像個月牙。
「謝謝江姨~」宋芝難得露出了嬌嗔。
陸青玉一進門宋芝這句話就傳進了他耳朵,以勢不可擋的力量一路竄進了心臟,瘋狂跳動起來。
「咳。」他在門口站住,不自然地掩了掩口鼻。
「快來快來,青玉喝綠豆湯。」三人目光同時轉向了陸青玉,江綰向門口的陸青玉招了招手,喊他過來。
宋芝起身把桌子上的那碗綠豆湯遞給了陸青玉,陸青玉接了過來一口全都喝了下去。
「慢點……」宋芝看他喝的這麼猛,擔心地出聲勸道。
「錯了錯了,姐姐。下次再也不這樣了。」陸青玉笑著坐在了宋芝旁邊的位置上。
宋芝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坐了下來。
江綰和劉婆婆滿臉笑意地看著他倆。江綰心裡想:「還得是我家小芝能管住這臭小子。」
「小芝說得對,突然喝這麼多涼的,胃哪裡受得了。」劉婆婆贊同地說道。
「知道啦劉婆婆,太熱了,一時忍不住。」陸青玉進門前是身體熱,進門後是身體和心裡都熱。
「夫人,可以開飯了。」小婷走到江綰面前說道。
「那走吧,去吃飯。」
陸青玉快步走向了餐桌,提前替江綰,劉婆婆和宋芝拉開了座椅。
「媽,爸今天晚上不回來嗎?」等全部落座以後,陸青玉看著江綰問道。
「你爸今晚有應酬,不回來吃了。」
「哦。」
期間,江綰和劉婆婆一直給宋芝夾菜,陸青玉原本也躍躍欲試,一看到宋芝吃得有些痛苦,便熄了想法。
「媽,劉婆婆,你們不愛我了嗎?我的菜呢。」陸青玉裝作哀怨的樣子看著江綰和劉如芬。
兩人一聽到陸青玉這麼說,驚了一下,然後忍不住地笑了起來。陸青玉什麼時候讓她倆夾過菜。
江綰看了看宋芝碗上的菜已經摞成了一堆小山,才反應過來給宋芝夾的太多了。
「來來來,給你。你最愛吃的蝦。」江綰注意到了,劉婆婆自然也明白了陸青玉的用意。兩人雙雙滿足了陸青玉的要求,一連夾了好幾個菜,才罷手。
宋芝感激地向陸青玉眨了眨眼,陸青玉呲著牙沖宋芝笑了笑。
最後宋芝吃得十分艱難,她比平常吃了不少,但是菜還是冒著尖。
陸青玉時刻關注著宋芝,看她一臉難受的樣子,偷偷瞧了江綰和劉婆婆一眼,看她倆聊的火熱,並沒有注意這邊。
他直接把宋芝的碗和他自己的對調,低頭吃了起來。
宋芝想出聲阻止的時候陸青玉已經吃了起來,她想出口的那句「那是我吃了的」最終卡在了嘴邊。
「誒小芝,學校端午放幾天假呀?」江綰朝宋芝問道。
「兩天半。」宋芝把難以言喻的目光從陸青玉身上移開,變了個神情對著江綰。
「那這兩天住江姨家,陪我和劉婆婆一起包粽子,好不好呀?」江綰溫柔地笑著問。
宋芝即將說出口的「不用了」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她看著滿臉笑意的江綰和劉婆婆怎麼也拒絕不了。
呆了好一會兒,她才點了點頭,答道:「好。」
江綰一聽見她這麼說,更加開心了,寵溺的說道:「小芝寶貝真乖。」
宋芝瞬間臉變得通紅,連帶著耳唇也泛起了緋紅。
「我也要包。」陸青玉一邊乾飯一邊豎著耳朵聽宋芝的回答,聽見她答應了,嘴裡的飯顧不得咽下就急忙道。
「去去去,就知道搗亂。」江綰立馬換了一副神情,一臉嫌棄地說道。
宋芝看著飯桌上的這一幕,剎那間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心臟的硬殼被潤物細無聲地潤化掉了薄薄的一層。
晚飯過後,江綰和宋芝坐在沙發上閒聊,陸青玉在旁邊陪著,劉婆婆讓人陪著去外邊散步消食了。
三人正說著,就聽見門口傳來小婷的聲音,「先生,您回來了。」
「夫人呢?」男人清冷的聲音傳來,略帶著一絲疲憊。
「和少爺,宋芝小姐在客廳聊天。」陸決邊脫西裝外套邊向客廳走去。
江綰也站起來迎了過去,宋芝和陸青玉跟在她後面。
「陸哥,你回來啦。」江綰接過了陸決的外套,遞給了小婷,擺了擺手讓她下去。
陸決順手攬了江綰的腰,當著兩個孩子的面江綰有些不好意思,掐了陸決的胳膊一下,他這才鬆了手。
「陸叔叔。」
「爸。」
「嗯,小芝端午來家裡過吧。」
陸決沒說「我們家」而是說「家裡。」宋芝有一絲驚訝,面上卻沒顯。
「好,陸叔叔。」
「嗯,我和你江姨先上去了。」陸決說完就拉著江綰往樓梯走去。
「哎,我還沒跟小芝說完呢。」江綰不自覺地埋怨道。
「端午再說,頭疼。」陸決聲音裡帶著些撒嬌的意味。
「怎麼了,說了不讓你喝這麼多酒嘛。快回房間我給你按按。」江綰聽見陸決的話立馬著急了起來,兩人瞬間變換了位置,換成了江綰拉著陸決的手往前走。而把剛才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陸決嘴角不易察覺地彎了彎,眼底也染上了溫柔。
他哪是頭疼,只不過是一天沒見到江綰,想得厲害罷了。
「時間差不多了,那我也回家了。」宋芝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大鐘,對陸青玉說道。
「那我送你,姐姐。」
宋芝默認同意了陸青玉的話,因為她發現她的「抗議」在陸青玉眼裡根本無效。
車上兩人聊了幾句關於學校放假安排的事以及端午來了的時間安排,除此以外也沒再說什麼。
「替我和劉婆婆、江姨打招呼。」江綰對陸青玉說道。
「好,姐姐。」
「晚安!」陸青玉看著宋芝即將離去的身影按耐不住心裡的衝動說道。
宋芝頓了一下,轉過頭笑著對陸青玉說「晚安。」
陸青玉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按照慣例在小區門口見不到宋芝了才回到車上。
這時楊易辭的視頻電話也打了過來,陸青玉猶豫幾秒,接了起來。他很不習慣也不喜歡打視頻,一是舉著手機麻煩,二是對別人的臉也沒什麼興趣。
但是今天明顯他心情很好,並沒有太過於挑剔。
看著視頻被接通,楊易辭臉上出現了錯愕,他知道陸青玉那德行,原本想打語音電話,沒想到按到了視頻。他早已經做好被陸青玉掛斷重新打的準備了,沒想到卻被接通了。
看著陸青玉那邊有點黑,他無意地問了句:「在哪呢,陸哥。」
「剛送完芝芝。」這問題正中陸青玉下懷,他得意地炫耀了起來。
「喲。」楊易辭瞬間張大了嘴巴,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這麼晚,都九點了。你們倆幹什麼了。」楊易辭擠眉弄眼地問道。
「回我家了。」陸青玉沒等楊易辭問,接著就說道:「什麼事?」
「哦,對。我和顧雲鼎打算端午去我家新開的山莊度假,你去不去。」楊易辭這才想起來他打電話的用意。
「不去。」陸青玉不假思索地直接拒絕了。
「……為什麼?」楊易辭有些不解地問道,他們仨都是一起行動的啊。
「端午節,芝芝來我家。」陸青玉又不經意間炫了一把。
「哦~明白了。那不打擾你們倆了。玩的愉快。」楊易辭罕見的沒有貧嘴,說完就給陸青玉掛了。
照他平常的性格,肯定早就調侃起來了。但是顧雲鼎給他打視頻了,他要跟顧雲鼎八卦去,陸青玉什麼的都是浮雲。
「小芝。」宋芝正往單元門口走去,男人的聲音就出現了。
宋芝有些警惕地轉過了身,手伸進口袋裡緊緊攥著手機。
「誰?」
宋芝住的這片離路燈遠,而那人又站在背光處,根本看不清楚人是誰。
「是我,爸爸。」宋橋上前一步,站在了路燈的光亮下。宋芝這才認出來了他,肩膀明顯放鬆了下來。
「什麼事?」宋芝聲音冷冷地問道。
「你端午回來嗎?你阿姨給你包粽子吃。」宋橋慢慢挪動著位置,想上前來拉宋芝的胳膊。
宋芝注意到了宋橋的動作,雙手交叉在胸前往後退著。
「不去,別來煩我。再不走,叫門衛了。」宋芝說完就往樓道走去。
宋橋也沒往前追,在他心裡,哪有做爹的人追著求著小輩跑的,這傳出去多丟人。
宋芝停在樓梯拐角聽著樓道的聲音,確定宋橋沒跟來後才繼續上樓。
她猜測宋橋只查到了她住哪個單元,具體位置肯定還不知道,所以才一直在樓下等。
宋橋的出現,打散了宋芝在陸家感受到的溫暖,宋芝的外殼又重新粘合在一起,比之前更為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