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子秦武烈!」
匡覺民壓低聲音,唯恐驚擾了天上這位風華絕代的劍仙。
天劍閣每名弟子,放在別處,都是真傳級別。
不是在劍道上有足夠天賦,根本沒資格登入門牆。
劍子更是硬缺勿濫,並非每代都有。
早先還有那種勉強過線,當上劍子,給宗門撐撐場面。
越往後邊,對劍子的要求越高。
近十萬年來,不是能壓服所有同門,具備無可爭議的劍道天資,情願將劍子位置空上數代。
秦武烈的出現,創下了天劍閣的一個記錄,元嬰期時就全票通過,成爲天劍閣新任劍子。
往上數,幾位閣主中最早秀的也是晉入化神才確定位置。
元嬰境界,過程各種不確定性的確太大。
若是中途隕落,不提損失的培養資源,對天劍閣的聲譽都是重大打擊。
沒人知曉秦武烈擁有怎樣的劍道天賦,只知道連天劍閣中的那些合體大能清一色的讚賞有加。
敢在元嬰階段斷定他有合體前景,足見這些人對他的信心十足。
秦武烈到來,壓下了場中喧鬧,短暫的將注意力從開天劍爐轉移到了他身上。
所有人都在好奇,是否發生了什麼不爲人知的變故,有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纔將劍子引來。
莫說五階飛劍,就算準六階飛劍又如何。
身爲天劍閣繼承人,秦武烈手中不可能沒有六階飛劍。
那口有名的六階九華天正劍,是歷代劍子佩劍,形影不離。
不過只有劍子才能御使,一旦失了身份,九華天正劍就會離他而去。
劍子親臨開天劍爐前,只會讓大家產生五花八門的聯想。
不管心中怎麼想的,在表面上,對他還是相當敬重,紛紛隔空見禮。
畢竟行走在外,劍子代表的就是天劍閣。
而秦武烈劍道天賦被傳的神乎其神,以天劍閣這個級別的勢力不可能在繼任者身上作假炮製新聞。
今日到場劍修中煉虛境界少少少,點出十多人總有的。
其中許多都是衝著劍子秦武烈來的,想要瞧瞧,能被天劍閣劍子特別對待的開天劍爐開啓有何不同。
可秦武烈落下劍光,沒有任何言語舉動,只是自顧自尋了一座山頭坐定。
那些天劍閣弟子上前行禮,但無人敢多說一句,皆是規規矩矩退下。
等到一聲尖銳的裂帛聲,所有人注意力才被拉回開天劍爐。
像是有蓋子被撞開,一蓬金星碎屑揚出,在上方來回碰撞。
稍過片刻,金星匯成一道,直直向著天外衝去。
上百道劍光出手,爭先恐後向著金星撲去。
半途中許多劍光撞在一起,先行打成一團。
不過煉虛劍修全在圍觀,沒有一人出手。
這是開天劍爐下的潛規則了,煉虛只對最後關頭的準六階飛劍出手。
否則以大欺小,所有化神合力都不可能從煉虛手中搶下一口飛劍。
金星尚未落定,又有三團碧水噴出,頗有靈性的向著不同方向逃竄。
場下又有新的劍光升起,從爭搶金星的戰場上也撤下一批,分頭出擊。
一時間,劍光吞吐,天空好似開了染鋪,繽紛多彩。
開天劍爐噴吐飛劍的頻率極快,第一口飛劍還沒有歸屬主人,第三波飛劍五色光圈打著轉飛出。
攔路劍光被紛紛擊潰,好像稚童面對著神力壯漢,一觸即飛。
「就是此刻!」
匡覺民按住劍光,紋絲不動,坐視前邊飛劍越過了最佳出手機會。
表面看著風輕雲淡,實則心裡惴惴不安。
他急需這口五階飛劍向身邊人證明,自己足以擔起家族復興的重任,說服族中耆老將所有資源度讓出來。
說服家族的幾個債主,延長償還週期,只要他上臺就能將家族帶回正軌。
前些年爲了平息禍事欠下的仙晶,用不了多久就能還上。
說服和他互生情愫的宮氏嫡女家中長輩,好讓他們同意讓兩人結爲道侶。
手中飛劍猛地拔高,鎖定了五色光圈,發生了驚人變化。
一方劍光氣勢節節攀升,另一面五色光圈勢頭驟然降落。
像是兩者間有著通道,相互平衡對稱。
這種將明顯強過自己的目標,拉到接近同一個水平線上的本事,正是匡絕民的平等大道。
此種劍意,最擅以弱勝強。
就算才初入化神,可面對化神圓滿,都會被拖入同一水平線上。
再以劍修本身的鬥法優勢以及精妙劍法,創造出對同階修士的優勢。
而匡覺民的三根劍骨,分別提供了一學就通的劍法天賦,兩條劍意道路並行相互促進,以及可反覆抽骨爲劍,三種迥然各異的劍道神通。
這使得他在同級劍修中,很少遇上真正的挑戰。
五色光圈頹勢一顯,明顯是被匡覺民的大道神通給限制住。
其餘人覷得機會,紛紛加力,一時間寶光耀目,劍意沖霄。
匡覺民並不貪心,拖著其中一色劍光回到身邊。
就在衆多飛劍塵埃落定,各有歸屬事後,劍爐中又有一抹銀光射出,流金鑠石。
威勢和前邊所有飛劍不同,明顯上升了一個檔次。
但相反,出手爭奪的修士少了九成,大家都對自己幾斤幾兩有數。
除諸位煉虛,少數幾個自視甚高的化神圓滿嘗試出手,半途即是潰敗。
「好奇怪的劍光,細如牛芒,無孔不入……原是九根五階飛針,組成的一套!」
匡覺民得了一口五階飛劍已經心滿意足,以旁觀者身份看著開天劍爐上方變化。
那銀芒不斷變化,像是細雨落下,鋒銳透體之意駭的附近修士連連後撤。
飛針極難御使,兼之本體脆弱,正面抗衡上無法和傳統飛劍相比。
不過一旦修煉有成,專破各種護身寶光,殺傷力驚人。
偌大一個七寶仙域,只有一家劍宗以飛針爲主,有著專門的修煉方法。
開天劍爐中噴射出的最後一口飛劍應是準六階飛劍,沒料到不是一口,而是九根成套的飛針。
要以殺傷力來論,的確是接近六階。
不管自己用不用得慣手,那些煉虛修士毫不退讓。
一邊相互交手,演示玄奇劍法,一邊畫地爲牢,不讓一根飛針走脫。
激戰數刻,有位打扮奇古,單手提劍的中年修士向前一步,將劍遙遙一斬。
看著無甚特別的一劍,竟使對面煉虛劍修慘叫一聲,四肢發軟的跌向地面。
身上看不出任何劍傷,卻面色煞白,一幅元氣大傷的模樣。
「還請諸位退讓一步,這套大伏魔銀針我勢在必得……師姑屠龍師太轉修飛針一道,正缺合手神兵。今後若有對上處,尚衡定退避三舍。」
此人將劍一橫,剩下七八位煉虛劍修居然一時無人敢於反駁。
「一心劍宗尚衡!傷人傷己,好一個沒法防禦的心劍!」
匡居民認出這人身份,心中駭然,倒退兩步。
七寶仙域中,除開執牛耳的天劍閣,往下就要數一心劍宗等三四家實力最強。
此宗獨樹一幟,不精劍術,不求外力,走的心神最愈盛,威力越大的路子。
根本神通就是傷人元神,以傷換傷,不可阻擋,越過一切作用於對方心靈上。
然後,又因自身元神強大,加之自愈秘術,來獲取勝利。
沒人喜歡惹上這樣一個對手,無法防備,最差都能和你拼個兩敗俱傷。
到頭來,你閉關養傷數百年,人家沒多久功夫就生龍活虎。
「不過劍子沒有出手,難道不是衝著準六階飛針來的?」
匡覺民眼觀八方,發現秦武烈端坐原地,似乎對大伏魔銀針沒有絲毫興趣。
開天劍爐前的大戰,隨著尚衡擺明態度,在兔起鶻落間就局勢分明。
有三人拱手示好,主動退出。
那是自覺希望不大,沒必要因此得罪了一心劍宗,還不如就此結個善緣。
屠龍師太是上代一心劍宗宗主獨女,身份特殊,飛針既關係到她道途,肯定是沒有商量餘地。
剩下四位,極有默契的聯手起來,試圖將最大對手先驅走再說。
「那隻能是得罪了。」
尚衡嘆了口氣,連揮四劍,劍招甚至有些笨拙呆板。
每出一劍,他臉上苦意更重,額頭又多一道皺紋。
四名煉虛劍修同時悶哼,有人向後速退,有人失控摔下,有人昏厥不醒……
在心劍面前,所謂精妙劍法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瞬秒四名煉虛同道,場中一片譁然,再無人敢站出來同尚衡爭這套大伏魔銀針。
世人皆知心劍威名,可親自體驗過的少之又少,還是有許多人不以爲然。
今日親眼見證,才明白了心劍的可怕。
恐怕七寶仙域裡煉虛戰力排個座次,尚衡肯定是名列前茅。
等他將大伏魔銀針收走,開天劍爐並沒有同往常那樣收回蓋子,平息熱浪。
依舊陣陣轟鳴,有滾滾熱意伴隨天火推開,讓衆人以爲還會有飛劍噴出。
直到此刻,秦武烈總算有了動作,提劍掛葫,一步一步走近了開天劍爐。
「難道劍子要行什麼大事?」
匡覺民仰頭望去,感覺此次開天劍爐的開啓透著種種讓人說不出來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