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衙門很講規矩,收錢就立刻辦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魏家八人當場錄了戶籍,發放了身份憑證,卷宗上記載「衛家」世代在荒城經商為生。
魏改姓為衛,名字也取了同音。
周易疑惑道:「這般直接作偽,會不會有疏漏?」
「周先生且放寬心,這北疆天乾物燥,很容易就走水。」
孫管事解釋道:「這些卷宗年年燒個乾淨,誰來也查出什麼。更何況,來辦戶籍的都是哪些人,誰又敢來查?」
周易微微頷首,如此做法與天牢有些相似。
天牢也有偷梁換柱的手段,然而極其隱秘小心,不似這裡做起事來肆無忌憚。
黃泉尚且不下鄉,更勿論天高皇帝遠的荒城了。
荒城連個酒樓都沒有,由衙門伙房做了桌酒席,多野味少青菜。喝著北疆特有的烈酒,吹噓各種或真或假的見聞,氣氛頗為熱鬧。
席間縣令也露了面,畢竟過萬兩銀子的大生意,一年也沒幾單。
縣令姓趙名泰,生的肥碩富態,油光華亮不似讀書人。
再窮不能窮官員,再苦不能苦士大夫。趙泰是江南人,在後衙建了小橋流水,又買了不少美貌奴婢,每日吃喝玩樂逍遙自在。
衙門一關,當真與皇宮沒什麼區別!
趙泰回想起神京往事,忍不住嘆息道:「猶記得當年赴京趕考,本官在春風樓吟詩作畫拔了頭籌,與蕊蕊姑娘互訴衷腸,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嫁與了江南富商,傳聞是想看看江南風物,是否如畫中描繪的那般好。」
周易眉頭一挑,未曾想見到了奇聞軼事中的本尊。
蕊蕊姑娘是當年花魁,也曾名動神京,將來能登上哪本野史。
她最出名的就是痴迷於趙姓男子,甚至為此拒絕了侯府世子,有人說是皇族宗室,有人說是世家公子,在神京等了兩年,終是心灰意冷遠嫁江南。
哪知道負心漢竟是個肥碩胖子,一笑雙眼就剩下縫!
趙泰感嘆命運變幻,連續飲了幾杯烈酒,便回後衙排遣憂愁去了。
一頓飯賓主盡歡。
席後。
孫管事命差役,領著周易及衛家人尋院子。
「周先生,城東曾經住的富戶,有幾處三進五進的大宅。」差役摸了摸手裡的銀子,不愧是神京來的豪客,出手當真大方。
衛家很快挑好的宅子,距離縣衙不遠,前中後三進。
大門牌匾字跡掉了大半,從半邊「弓」字判斷,曾經應是張府。
院中大部分房屋尚完好,只是屋內空蕩蕩沒了家具。
天色已晚,又都是糙漢子,就隨意收拾幾間對付過今晚。
周易催動清塵符,房間瞬時整潔,傳音喚來衛均問話。
衛均躬身道:「恩公,您找小的有何吩咐?」
周易問道:「你可知當年魏大俠縱橫豫州,倚仗的是哪門功法?」
衛均目光微凝,下意識認為周易拯救衛家,可能是為了父親功法傳承,不過仍然乖乖回答。
「家父倚仗的是一卷無名口訣,一部飛虹劍訣。」
功法再重要也比不過家人性命,再去挖幾年鐵礦,衛氏一族就斷絕了。
周易頷首道:「看來你真的是魏大俠後人。」
「恩公可是要那口訣?」
衛均逐字逐句念誦道:「夫天地者,生陰陽,化萬物……」
周易確認過真假,揮手打斷衛均背誦,又問道:「可曾有復仇的念頭?」
衛均先是搖頭又點頭:「父親遭錦衣衛追殺時,曾回家中告知我等,無需為他復仇。然而衛家百餘口血仇,天高海深,豈能輕易忘懷!」
「衛家若想復仇,就莫要忘了此口訣。」
周易叮囑道:「衛家後人若能修成此法,定能再次興盛,若能修至大成境界,便有了復仇的希望。」
「謹記恩公指點。」
衛均猶豫片刻,說道:「恩公有所不知,小的在礦上收了個義子,修成了無名口訣。」
經過衛均解釋,周易才明白其中緣由。
衛家族人都有武道根基,比其他犯人強壯的多,在礦場犯人中頗有名望。一些落單的犯人為了不受欺辱,便投入衛家麾下,逐漸形成了不小的團體。
「這銀子你拿著,過些日將那義子贖出來。」
周易取出最後兩張銀票:「那無名口訣來歷玄奇,人家既然修成了,莫要當牛做馬的使喚,切記用誠意感化方才長久。」
這話已是切切肺腑之言,足以償還當年魏昌之恩!
衛均雙目含淚,恭敬接過銀票,伏地叩拜。
「拜謝恩公,大恩大德,衛氏永世難忘。將來敢有反覆,天誅衛氏九族!」
……
翌日。
周易來到聚將台前。
李鴻在上面盤坐一天一夜,既是練功,又是緬懷。
「該離開了。」
周易傳音:「尋一處靈山福地,閉關修行歸元訣,進境會快上許多。」
「前輩,我決定留在這裡。」
李鴻起身說道:「當年父親在北疆縱橫睥睨,後輩當效仿之,如此做的第一步,便是恢復荒城繁華。」
周易提醒道:「人的精力有限,切莫耽擱修行!」
「前輩放心,昨日略有所悟,已經煉出第一縷法力。」
李鴻指尖閃爍靈光,即使微弱幾不可見,卻是真正的法力波動。
「……」
周易頓時無話可說,法力質量、品階與先天真元等同,如今李鴻可以說踏入先天,只是不能廝殺搏鬥。
說話間。
地面隱隱震動,似有似無的喧譁聲傳來。
李鴻站在聚將台舉目遠眺,北面有亂鬨鬨的人影靠近。
「前輩,似乎有軍隊來荒城!」
軍隊行進很快,或者說逃跑速度快,待靠近了城門便看清,竟是數百上千的潰敗殘兵。
個個披頭散髮,丟盔棄甲,軍旗只剩下半截。
統領高聲呼喝:「開城門!快開城門!」
城門官詢問:「你們是哪裡來的兵?」
都統回到:「吾乃屹州衛,柴大將軍麾下都統,梁英。半月前大雍不宣而戰,屹州已經淪陷過半,馬上就要打過來了!」
「休要矇騙我。」
城門官呵斥道:「北疆三十萬大軍能征善戰,五年前橫掃大雍,莫不是哪裡的土匪山賊,想要騙開城門劫掠?」
「放屁!這荒城連根毛沒有,山賊都懶得來搶。」
梁英喊道:「如今北疆哪有三十萬大軍,連十五萬都湊不齊,哪裡是大雍百萬大軍的敵手!」
其他軍卒見城門遲遲不開,頓時亂鬨鬨叫嚷。
「神京來的老爺,就會撈錢喝兵血……」
「那群勛貴哪懂軍務,天天讓我們種地運貨蓋房子……」
「聽說大雍軍卒扮成商隊,輕易混入鎮北關,裡應外合一日就破了……」
「快開門,再不開門就強攻!」
「……」
城門官聞言,嚇得連連安撫,命差役速速稟報縣令。
「北疆潰軍……」
周易喃喃自語,看著聚將台上的李鴻,總覺得二者相遇必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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