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順乖巧?」
容鏡玩味地笑了笑。
「薛夫人怕是誤會了。」
「這位許姑娘的膽子可大得很呢。」
薛夫人疑惑地看著容鏡:「王爺這話怎麼說?」
容鏡看著臉色慘白,拼命搖頭的許靜貞心中沒有半點憐惜。
他冷酷開口:「敢給孤下毒的人可沒幾個,這世上沒幾個。」
「許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薛夫人之覺一道雷砸在自己的頭頂。
巨大的恐慌將薛夫人包圍。
這種感覺就連聽聞丈夫去世時都
許靜貞,給攝政王下毒?
她猶如利箭的目光掃射在許靜貞的身上。
許靜貞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怎麼都沒想到容鏡會把這件事情當眾說出來。
他可有想過,他這話會讓薛夫人怎麼看她。
薛夫人會不會將她趕走?
容鏡當然不會考慮這些。
他在留下那句足矣攪渾一切的話後,便轉身離去。
薛夫人緊張地送容鏡出門,她一路都在想如何解釋。
可偏偏容鏡根本給她機會。
等到容鏡上車離開。
薛夫人一轉頭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許靜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一個巴掌扇在許靜貞的臉上:「我與老爺把你當親生女兒來照顧,你就這麼回報我和老爺的?」
許靜貞忙跪到地上:「夫人,夫人明鑑,您就是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謀殺王爺,奴婢也是被人陷害了。」
她一邊解釋,一邊給薛夫人磕頭。
她必須讓薛夫人留下她。
如今災情尚未過去,她這樣的人如果沒了靠山,瞬間就會被那群豺狼虎豹分食。
她好不容易從良,絕不能再過回到從前那種千人騎萬人枕的日子!
為了王爺,也為了她自己!
薛夫人看著鮮血將台階染紅的許靜貞,良久才不情願地開口:「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若敢有半個字的欺瞞,我讓你生不如死。」
許靜貞知道,薛夫人這是心軟了。
她悄悄鬆了一口氣,卻仍不敢放鬆警惕,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著薛夫人:
「薛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敢欺瞞。」
「奴婢願意發誓,倘若奴婢所言有半字謊話,便叫奴婢被人做成人彘,奴婢的母親五馬分屍。」
許靜貞絲毫不在乎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發誓這種事情從前她可做多了。
不光是她,那些睡過她的男人,哪個不是隨口就來,她才不信這世上真有什麼報應。
薛夫人見她發此毒誓,心中疑慮又打消了兩分。
「你起來吧,先隨我進屋。」
這畢竟人來人往的,被看著了也不好。
許靜貞跟在薛夫人身後。
等進了後院薛夫人房裡,許靜貞不等薛夫人開口,已經主動跪到了薛夫人面前。
「夫人願意聽奴婢解釋,奴婢心中很是感激。」
說著她眼淚不要錢地開始往下掉。
薛夫人見她額頭全是血,如今又哭的梨花帶雨,也不由得一陣心疼。
她將自己的手帕遞給許靜貞:「擦擦額頭的血,起來坐著說話。」
「多謝夫人。」
「醜話說在前頭,我可還沒信你,我要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敢給容鏡下毒,下完毒還活著。
這才是她願意聽許靜貞解釋的真正原因。
許靜貞坐在椅子上,腦子轉得飛快:
「這件事其實奴婢也是受害者,那日奴婢去虞家瞧虞小姐,也就是虞棠。」
「她托我給王爺帶一盅燕窩,說是王爺喜歡的,奴婢想著自己橫豎無事,也剛好順路,就幫虞小姐帶了。」
「可等到試吃的小太監唇角流血,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王爺不聽奴婢解釋,認為奴婢是栽贓陷害虞棠小姐,將那盅燕窩讓人一點不剩地灌進了奴婢的肚子裡。」
「奴婢也是命大,從府里爬了好久,剛好遇到一個郎中,這才苟活至今。」
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悄悄觀察薛夫人的反應。
薛夫人不蠢,這番話她一定會去驗證。
所以她除了燕窩下毒,以及容鏡識破的這點細節,其他說的都是實話。
說起來,她會落得如此下場全都是虞棠害的。
若不是那碗燕窩……
她怎會淪落至此。
王爺又怎會不待見自己。
薛夫人坐在上首,用那隻剩下的手輕輕捻動佛珠:
「王爺為什麼會喝虞棠送的燕窩?」
見薛夫人一下就抓住話里的重點,許靜貞有片刻的慌亂。
但又迅速冷靜下來。
「奴婢想,或許是因為虞將軍的緣故,您也知道,今年東南大捷,虞小將軍出力不少,朝廷很是看中。」
「虞姑娘在京都八面玲瓏,又慣會討巧,王爺看在虞小將軍的面子上,一時心軟也是能夠理解的。」
薛夫人微微頷首,是這麼個道理……
只是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說句不好聽的,奴婢不過是下賤到不能再下賤的人,誰都能來踩上兩腳。」
「王爺為了不傷虞家的臉面,只能把這筆帳算在奴婢頭上。」
「說起來,王爺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明明知道兇手是誰,卻礙於對方勢力,不得不將這些轉嫁到無辜之人的頭上。」
「老爺的事情不也是這樣嗎?」
「明明是虞棠做的,可礙於虞家的臉面,王爺卻不得不包庇她,還將這一切栽贓到王師爺的頭上。」
「那王師爺人是有些問題,可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謀害老爺啊。」
「可憐老爺一心為民,卻落得這版下場。」
「而兇手卻逍遙法外,名利雙收。」
她走到薛夫人面前:「夫人也是,好端端被人削去一隻手,王爺礙於虞家臉面卻什麼都不敢安撫。」
「當真是委屈夫人,委屈王爺了。」
許靜貞太過情真意切,尤其是替薛夫人抱不平的時候。
薛夫人垂眸看著自己的斷掉的手腕。
只覺一顆心生疼。
是了,說起來這一切的禍端都是因為虞棠……
若是沒有虞棠,自己丈夫也不會被殺。
她也不會被錦衣衛督領砍了手,自己的女兒更不會失去父親。
虞棠。
都是虞棠害得。
可她因為背後站著虞家,她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許靜貞見薛夫人咬鉤。
她繼續放誘餌:「虞棠性子跋扈,其實有不少人早就看不慣她了。」
「也在聯手準備收拾她。」
「就奴婢知道的便有宮裡的貴妃娘娘,還有孫家的那位掌上明珠。」
「那位娘娘曾經想與我母親聯手……」
「我母親那人夫人也知道,老實,笨,隨波逐流。」
「她不想害人,所以便不曾答應。」
「如今夫人想替老爺報仇,只靠自己怕是獨木難支,不如奴婢給貴妃娘娘寫信,您與貴妃結成聯盟,這樣,別人欺負咱們小姐的時候,至少咱們還有個靠山能避一避,不至於淪落成奴婢這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