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拿起容鏡面前的帳本。
她是做生意的，帳本里的奧妙都懂。
一眼便看出了這帳本里的問題。
對方的假帳做的很高明，甚至可以用完美來形容。
也難怪容鏡會為此發愁。
「你先去吃飯，我看看這些帳本。」
容鏡下巴放在虞棠的肩膀上：「你不陪我一起吃？」
「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一點，就當陪著我吃。」
虞棠拗不過他，卻沒放下手裡的帳本。
容鏡見她看得入迷，將一筷子涼拌金針送到虞棠唇邊。
虞棠下意識吃掉，同時將手裡的帳本翻頁。
虞棠看得認真，容鏡卻仿佛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他將凳子往虞棠身邊挪了挪，開始投餵虞棠。
虞棠吃東西慢，看東西的時候吃東西更慢。
手裡帳本刷刷刷翻了三四頁，嘴裡的飯才剛咽下去。
「這帳本你查起來估計很費勁，你要信得過我，我讓綠蕪他們來幫你算。」
綠蕪手底下可是有十餘個精通各種做假帳的女帳房先生。
每個月她們接手的帳務里，不少比這些麻煩的多。
「不過先說好，人可不白給你用，你是要付工錢的。」
虞棠將帳本合攏扔在一旁。
容鏡將梅菜扣肉遞到虞棠唇邊：「不白用你的人，放心。」
「他們的價格可不便宜哦~」
虞棠說的都是實話。
這幾個女先生的月例銀子數目可都是相當可觀。
甚至可以說，隨便放出一個去都是一個富紳。
「吃飯，孤不缺錢。」
虞棠聽到他說不缺錢，瞬間笑得眉眼彎彎。
下午，十幾個女先生坐在新收拾出來的屋子裡。
裡面傳來噼里啪啦的算盤聲。
院子裡，幾個男人好奇地探頭往裡看去。
就見穿著整齊的姑娘們，正飛快核對，修正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的帳本……
不斷有整理好的帳本從書房送出。
「好厲害的姑娘。」
「長得也都好看，也不知道許沒許人家……」
「你們說咱們讓王爺幫咱們說媒，王爺願不願意啊。」
「王爺願不願意不知道，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那些帳房先生明顯不是普通人，咱們想娶，虞姑娘未必捨得放人……」
「臥槽，如果我沒記錯，一盞茶前剛送了兩本過去吧，眨眼又好了兩本？？？」
「這特麼是人類能擁有的速度？」
「散了吧，散了吧，這樣厲害的姑娘肯定看不上咱們。」
……
廊下，虞棠抱著手爐轉頭看向容鏡。
容鏡這輩子沒這麼丟人過。
他低咳一聲：「都很閒是吧。」
容鏡話音一落，原本圍在院子裡的暗衛，嗖嗖嗖全部消失不見。
虞棠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她手下這群女先生的確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考慮嫁人了。
從前她也沒問過，如今可以讓綠蕪試著問問，如果有心儀的對象，她會送她們一筆嫁妝。
畢竟都是跟了她多年的老人了。
「主子，薛夫人讓人遞了帖子，說是今天晚上在風月樓請客做東，給昨日的事情賠禮道歉。」
「她說自己還發現了丈夫書房裡的一些東西，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想要當面交給王爺。」
虞棠不知道容鏡被勾引的事情，她疑惑地看著容鏡：
「昨天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要給你道歉？」
容鏡不想讓虞棠聽到那種糟心事，便說：「沒什麼，一點小事，天色不早了，我讓驚蟄送你回去。」
虞棠見容鏡不想說也不多問。
……
薛家。
薛夫人緊張地看著去而復返的管家：「怎麼樣，王爺答應來了嗎？」
薛管家擦著額頭上細微的汗珠：「答應了，只是王爺說了，若在發生上次那樣的事情，就……」
「就什麼你倒是快說啊。」
「就別怪他不顧念老爺的舊情了。」管家白著臉將容鏡的話如實轉告。
薛夫人咬著牙。
知道這事兒不好辦。
沒想到如此棘手……
今晚許靜貞怕是沒那麼容易混進去。
但如果許靜貞身邊跟著的是虞棠的貼身婢女……
「我之前讓你們盯著那個叫荷葉的賤貨，她現在在哪？」
管家忙道：「她在福源客棧，跟著江督領呢。」
薛夫人聽到江督領這三個字，被砍掉的手腕猛地一陣疼痛。
「去，把人給我請過來。」
「就說那日是我莽撞了，唐突了那賤貨，請她來給她賠罪道歉。」
……
福源客棧。
江淵看著正在給自己磨墨的荷葉。
荷葉不愧是虞棠身邊的大丫鬟。
他身邊各種瑣碎的事情，她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條。
不管他怎麼刁難，她好像都能笑著面對。
「茶涼了，給本督換茶。」
荷葉跟了江淵兩日，知道這人是故意捉弄自己。
可既然對方都給了銀子，她犯不著跟銀子過不去。
皮笑肉不笑地扯動嘴角：「督領這次想喝大紅袍還是綠茶，或者是白茶？」
「你看著弄就好。」
「那奴婢弄了，江督領可不能挑三揀四。」說到挑三揀四的時候，幾乎能聽到荷葉磨牙的聲音。
昨日江淵就是如此折騰她的。
說什麼大紅袍太濃，給泡了綠茶又說不想喝綠茶，後面給換了白茶，呵……
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荷葉高低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當然，她也只敢在腦子裡想一想，就她這細胳膊細腿的，真要動起手來，十個自己都不見得能在江淵手底下討著巧……
「你若泡的好喝，本督自然不會挑你的刺。」
「你若泡的不好喝，本督難道要委屈自己？」
如果眼神能殺人，江淵已經死了千萬次。
再一次在心裡強調，看在錢的份上，不要生氣，不要和他計較！
可天知道荷葉此時有多想殺人。
泡的不好喝？
泡的不好喝他每次都喝個精光？
泡的不好喝他就乾脆不要喝啊！
還有！
她的茶藝可是拜過師的！
淮南最有名的茶藝大師是她師兄！
她泡茶不好喝！
好好好！
那她今天高低要讓他嘗嘗，什麼是真正的難喝！！
「那奴婢就去給督領泡茶了。」
絲毫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江淵努力壓住上揚的唇角：「去吧，對了，順便幫我拿一點點心。」
「至於什麼點心你看著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