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氣沖沖衝下樓,她站在江淵的馬車前:「你耷拉著這幅死人臉給誰看呢?」
「還有,誰讓你扔石頭的!」
「萬一穿破窗戶紙,砸到我家小姐怎麼辦!」
「江淵我跟你講,這事兒沒完!」
江淵見荷葉叉著腰,真動了怒,抿唇將手裡的石頭扔到路邊的花壇里:「我錯了。」、
荷葉還想教訓江淵。
她真的很生氣,江淵和她怎麼鬧都沒關係。
可絕對不可以傷到小姐!
小姐是她的底線!
可她沒想到,自己才說了幾句話,江淵已經低頭認錯。
她卡在嗓子眼裡的話,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那,那你給我保證,你以後絕對不會再用石頭扔我家小姐的窗戶了!」
「當然,類似能傷害到小姐的事情也不可以。」
江淵三指指天:「我發誓。」
荷葉看著江淵那拽拽的模樣,徹底沒了話說。
「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
「先說好,我可不是故意來請你回去的,只是沒人給我磨墨,我寫不了密信。」
前面的影十三人都麻了。
督領,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再說這麼多兄弟們,哪個不能給你研磨,可你自己說的不需要啊!
樓上,虞棠靠在窗欞上,聽著江淵那好笑的藉口。
偏偏她的傻荷葉竟然信以為真。
「那,那你等我一會兒,我上去找小姐一趟!」
說完,她拎著裙子小跑著上樓。
荷葉推開房門的時候,就見虞棠正端坐在桌前喝茶。
是她記錯了嗎?
她怎麼記得小姐原來好像是坐在另一邊的?
虞棠放下手裡的茶杯,故意逗弄荷葉:「人打發走了?」
荷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手胡亂在脖頸上抓了兩下緩解尷尬。
「小姐,奴婢想著自己到底是收了他的錢,這才伺候幾日,不好輕易撂挑子……」
「你收了他多少錢,我雙倍還給他,不用擔心,不從你的月例銀子裡扣。」
荷葉瞬間急了:「這,這樣不好吧……」
虞棠拼命壓住上揚的唇角:「這有什麼不好的,你跟我這麼多年,與我情同姐妹,這點銀子我還不看在眼裡。」
「況且我聽你那般討厭他,我心裡也難受。」
說著,她起身就要去拿銀票。
荷葉急忙拉住虞棠:「不用的小姐,真沒不用的。」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
畢竟前面說討厭江淵的也是她。
小姐只是在替自己著想。
「其實,我沒那麼討厭他也……」
「哦……」虞棠拖著長音。
荷葉瞬間感覺血氣上涌,臉頰燒紅。
她想著自己上來的目的,更不好意思開口了,聲音比蚊子還小:
「小姐,你能不能把你的燙傷膏借我用一下啊。」
「你說什麼,聲音太小了我聽不清。」虞棠垂眸,唇角怎麼都壓不住。
從前怎麼就沒發現,逗弄荷葉這麼有意思呢?
荷葉不好意思地又說了一遍。
虞棠見她跟鴕鳥似的恨不得將腦袋埋進衣服里,這才依依不捨地結束了逗弄。
她從柜子里翻出容鏡給她調製的藥膏,很大方地給了五六瓶,想著江淵那樣的人刀尖舔血,日常肯定少不了受傷,她又給荷葉拿了幾瓶金瘡藥。
「少了什麼就回來拿,東西你都知道在哪。」
荷葉看著虞棠將各種藥品裝進木匣子裡,眼眶微濕,小姐待她這麼好,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小姐。
「怎麼還掉小珍珠了?」
「拿去吧,橫豎我也用不著這些。」
她用帕子擦掉荷葉臉上的眼淚:「記著,他若是敢欺負你,便回來找我,我打不過他,容鏡卻能教訓他。」
荷葉抽著鼻子點頭:「奴婢記得了。」
「去吧。」
荷葉三步一回頭地看著虞棠。
只是房間不大,她走得再慢,也很快就出了房門。
上了馬車,荷葉的眼眶還是紅紅的。
江淵見她還在哭,還抱著那個匣子不撒手。
下意識覺得荷葉在虞棠那受了委屈,他臉色陰沉:「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你胡說什麼呢!」
「小姐怎麼會欺負我,欺負我的明明是你還差不多!」
說著,她抓江淵的衣袖將臉上的眼淚擦乾。
江淵微微抬手,讓她不需要低頭就能擦到。
然而,荷葉擦完眼淚便用江淵的袖子捏住鼻子。
江淵心頭生出不好的預感。
「哧——」
江淵額頭青筋跳動。
荷葉將鼻涕擦乾淨。
低頭從盒子裡翻出藥膏,直接扔進江淵懷裡。
江淵低頭看著白玉瓷瓶。
他眉梢輕挑:「給我的?」
「昂,不要還我!」
說著,荷葉伸手去搶。
江淵將藥瓶換到另一隻手裡,同時舉高到荷葉搶不到的位置:「送人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荷葉緩緩坐了回去。
江淵打開玉瓶,看著裡面膠狀的液體,放在鼻尖輕輕聞了聞,很淡的草藥味,裡面都是極其珍貴的草藥。
「這藥是幹什麼用的?」
「治燙傷的,這可是王爺特意給我家小姐調製的,便宜你了!」
江淵瞬間明白,荷葉剛剛為什麼去而復返。
他低頭看著荷葉緊緊抱著的漆花木盒,嘴角忍不住上揚:
「怎麼忽然對我這麼好?」
「我不喜歡欠人人情,你幫我報仇,砍了薛夫人一隻手,我也沒什麼可報答你的,這瓶藥就算是報答吧。」
「一瓶藥就想把我打發了,荷葉,你怎麼這麼無情?」
荷葉瞬間炸毛:「你不要得寸進尺!」
「實話實說而已。」
「那你想怎樣!」
「再跟我兩個月。」
「不行,頂多一個月!」
「成交。」
……
風月樓。
容鏡看著殷勤的薛夫人,抬手擋住了她添酒的動作。
「薛夫人,孤來不是為了喝酒吃飯的。」
薛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是,妾身明白。」
「那日是妾身糊塗,今日宴請王爺,是為了賠罪,還望王爺不要怪罪我一個沒什麼主見的婦人。」
「您也知道,我丈夫為了朝廷,被人暗算,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我只想給女兒謀條出路,卻不想錯信了別人,反倒是弄巧成拙。」
她說著,眼眶裡有淚水滾動。
她本以為這番話會讓容鏡的態度和軟一些,然而,容鏡仍舊是那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