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人屬狗臉的,說變就變(求推薦票)
「陶徐州得舉為州牧,占徐州立足,當初在討董時就已是一方諸侯。如今數年過去,他所轄徐州境內不見平穩,反倒更加貧窮混亂,還出了篡漢叛將闕宣。」
「你我都清楚,一般人若是叛出州郡,敢稱山賊倒是常事,但下邳這等地界四面皆敵又無天險可守,且距離深山極遠,你徐州何來的山脈避世?在這地方,他稱帝?這不是找死?!」
「一個人豈能如此愚蠢?而事出反常則必有妖,定是背後還有人指使,陶謙藉此傀儡趁機入我兗州境地,其心可誅也,若非有異志,為何同盟領地也要入侵?拋開這些不談,他治理徐州三年,治理出一個反賊?」
「陶徐州反則無道,不反則無能,二位如今來乞降,無非是看現下大勢已傾斜,故而想掩藏叛亂之事罷了。」
張韓一番冷言,鏗鏘有力,還不等坐在主位上的戲志才發話,先將這兩人痛喝至氣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只有陳登雙手背起,緊緊扣住手腕以忍氣吞聲,過了許久才說了一句「欲加之罪」,接著便是冷笑不語。
倒是孫乾神色如常,甚至還有淡笑之意,等了許久,才拱手行禮道:「敢問,先生何人?」
「區區軍中主簿,張韓。」
「張主簿此言在下聽明白了,但凡行大事者,皆有出師之名,曹公以此為名解兗州兵亂無可厚非,不過我們卻的確得到了軍報,闕宣殘黨逃往兗州,方才急忙來追。」
「巧了,我們也是!」張韓當即樂了,「我這裡有徐州斥候反叛,親自帶隊來投,方才明白是陶謙密謀篡漢自立,故而立即出兵攻打。我處乃是人證物證俱在。」
「嘖,」陳登在一旁直接愕然,臉色更為發寒,出於禮貌,他咬著牙忍了下來沒有作聲。
你有個屁的人證物證!這事情本來就不存在證不證的,上頭哪裡有公證的存在呢?
天子尚且難以自保,天下離散何其多賊!官、司皆已淪為廢土,伱隨便拉幾個人出來,豈不是任意定罪都行?
再抓著此節說下去,怕是不想議和!
恐是曹操遣一狂士,特來羞辱我們。
孫乾餘光看了陳登一眼,深吸一口氣轉瞬間平復了情緒,笑著拱手:「還請張主簿將人證和物證都請出來一觀?」
「這就不方便請出來了,等下邳城破或者天子來查證時,自會帶去。」張韓拂袖背手,背向兩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在主位上的戲志才原本屁股都快抬起來,結果現在穩穩噹噹的又坐實了。
這個伯常,主公還以為他會支吾難言,現在看來,這不說得挺好的,一步步把話從見面時就逼到了懸崖邊上,是崩是和,就看他們一念之間了。
即便是崩了也無妨,無非是再打數戰,我軍雖有損失,但下邳定難久守。
聽到這,孫乾眉頭緊皺,低頭思索了片刻,又向張韓道:「張主簿,下邳確有逆賊,但不是我主。」
他又向坐在主位上的戲志才躬身道:「這位應當是祭酒,在下有些話,到此也不得不說。」
戲志才眼皮微抬,面無表情的道:「請說便是。」
「闕宣逆黨之中,有下邳豪族的身影,其中庶人商賈一黨也資助不少,這些事我大致知曉,所以張主簿確不是胡言。」
「此次交戰,實在是誤會,我等進軍兗州過急,而曹公又誤會我主太深,方才有交兵之嫌,我與元龍來此,便是為了解釋此事。」
「曹公此來,雖是誤會,但一則為我境內斬殺賊寇殘黨,守住城池領地;二則我軍貿然進入兗州未來得及表明在先,因而勞兵傷財,故此,我主願給予曹公軍糧三萬石,待秋收之後再予兩萬。」
「同時,交出商賈、豪族殘黨任由曹公處置,不過下邳與彭城,便不勞曹公為我主緊守了,徐州賊寇分散極重,若是遠派兵馬來守,徒增兗州負擔,且不明徐州態勢,說不定就會隨時來襲擾。」
「不過除這兩地之外,小沛民多族廣,地處交界,倒是想請曹公代為幫忙鎮守,我主會贈予馬匹、糧食、金銀為酬謝。」
生意人的談法,已經將議和的部分賠償,用非常舒心的話擺在了明面上。
孫乾頓了一頓後,又深深地嘆了口氣,望天道:「唉,此次大禍,皆因闕宣而起,挑動兩軍交戰,死傷無數,竟令城河為之不流,何等的慘烈,我等所見又怎忍心不顧蒼生呢?」
「我看還應將闕宣之行昭告州郡,震懾異心之賊。再上表長安朝廷,以告曹公忠君體國之心,我主平亂鎮疆之難。」
好嘛,這回一口大鍋也蓋在了死人身上,各自都皆大歡喜。
只要答應下來,商量好所謂「酬軍」的細節,這一戰就可以體面的結束了。反正我們都清高,都了不起,讓撲街的闕宣全族上下把鍋背牢了下去。
孫乾方才有句話說得極好——遠兵鎮守,徒增兗州負擔。
這話看似在說賊寇繁多,其實是道出了現在曹老闆的尷尬。
下邳他能用悍不畏死的人命堆下來,但長久的守住就很難了。況且自己兗州還不算徹底穩固,背後始終還有南陽袁術虎視眈眈。
而袁術和陶謙,隱隱有同一陣營的跡象,或者說早就是同盟中一派之人。
如果強行打到底,勝負之數不妄下定論,但一定比現在的局勢艱難十倍。
張韓本來以為還要對罵幾句,再激起雙方唇槍舌戰,才能拉到一個水平線上好好交談。
沒想到被孫乾幾番話全數化解了。
「不愧是孫公祐,」張韓忽然口氣一松,待幾人看向他的時候,他臉上已滿是輕鬆的笑意。
孫乾和陳登皆是詫異對望,場面氣氛忽而說變就變了。
「張主簿識得我?」
孫乾好奇的問道。
張韓則是站定躬身,雙手拱起,道:「孫別駕師承大儒鄭玄,雍容風議,見禮於世。」
他又看向陳登,道:「陳元龍少有扶世、濟民之志,長則有安邦妙策之政譽,二位皆是徐州大才也,在下雖粗鄙淺薄,但又怎能不知?」
「慚愧……」陳登忽然被這麼一夸,但卻根本不知眼前這人的名聲、過往。而且看他與方才發言判若兩人,本就是有心試探。
不對,這是議和他試探什麼?!這不就是被孫乾退讓到了心坎里,不再刁難了而已。
這人,這人……應該,就是單純的不要臉皮!少恥!看見利益就立刻變了臉色。
雖然我不知道他有何過往、才能如何,但現在知道了一點:此人臉皮如城牆馬臉那般厚,他甚至不會因此臉紅。
張韓和戲志才相視笑了笑,又才回頭來拱手,道:「二位遠道而來,方才既已說清誤會,晚上請宴於軍中,在下想向二位討要,我主真正所要之物。」
陳登、孫乾盡皆愣住,這話又有些高深莫測了,城池、錢糧、馬匹與人丁都給了,甚至還有名望、功績。
看他這意思,這些都不是曹操最想要的,那他想要什麼?
「好,願聞其詳。」
兩人也是被弄得有些無奈,從進帳到現在為止,雖說言語體面、場面和諧,但無一不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
彭城府邸之內。
曹操宴請散去,只留下了一名老者與之深談,時而傳來笑聲,也是相談甚歡。
「曹公施行仁義,惠政待民,寬仁待我徐州百姓,令老朽敬佩。」甘公著土黃色袍服,滿頭大半白髮,笑容可掬,慈和而言。
「如今得見曹公,知公心存大志,還能以仁義德行為準繩,難得啊。」
曹操連忙擺手,「甘公謬讚了,操亂世而起,非是生性好勝、專為興戰耳,此次入徐州實屬無奈,更不可遷怒於民,只是想徐州百姓可得更親和之政,不使流離於戰亂罷了。」
「唉,曹公之言,皆出肺腑,令老朽汗顏,天下諸侯無不是爭名奪利,企圖禍亂當世,唯有你曹公一心扶漢,舍家棄身,只為大義,當初追逐董賊如是,今日入徐州如是。」
竟是如此,我徐州士族因其出身而顧忌與其結交,因其他士族的輕慢態度而隨波逐流同樣輕慢曹操。
實際上,見過才知此人有大才能,不知能否安定亂世,但安據一方,使民清靜的本領卻一定有。
如今已不是閹宦當道時,也非是名門盛世時,時代變了,英雄輩出啊。
「甘公,小沛在我朝數百年間,幾次劃分於徐州,又幾次劃分與兗州,看山水分勢,終究還是近兗州的,如今操平叛於沛、彭城一帶,已見百姓窮苦,立志要治理此地,還望甘公相助。」
「好說,好說……」甘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老朽除家產可資助曹公外,且能引見幾人,同時為曹公說一說如今徐州的態勢……」
兩人相視而笑,彼此合心。
曹操心中清楚,得此人之言,宛如嚮導一般,可行於徐州之內,若是沒記錯的話,陶謙應該就是起於甘公推舉。
他的人脈與見識用於徐州,堪稱絕妙。
……
曹軍軍營,主帳宴請。
因為合心意,所以張韓跑去與孫乾緊挨而坐,喝得微醺之後,兩人不知在聊些什麼,勾肩搭背,笑得合不攏嘴。
孫乾本身就親和,笑起來更顯和善。
「哈哈……伯常謬讚了!在下才疏學淺,不過以身價資助混得此名罷了。」
「公祐兄長,自謙了!」張韓爽朗大笑著拍打他的肩膀,「依足下這等才能,外聯皆可交託,口舌可定一州一郡,錢財身價不過鋪路也。」
這幾下,拍得孫乾渾身發顫,肩頭生疼,額頭都冒汗了。
你離我遠一點好不好……這幾下看似輕鬆自然,但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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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