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華座上的劉協,此刻神情說不出的輕鬆,有張韓出來扛這件事,他拒絕起來心中負擔要少很多。
「伯常愛卿,既是知錯能改,朕便不怪你,中郎將深明大義,忠君體國,更是難得,朕深為感動。」
「這些年不只是丞相,諸位愛卿均有功績,而且是實打實的戰功,抑或是為民謀利的功績,自然不可磨滅。」
「朕,深表慶幸,大漢能有諸位忠君之臣,乃是天下之幸事也。」
「丞相之功,朕自然也未曾忘卻,即便是進公之位,也不為過,只是現如今乾坤未定,不可違祖制以傷人心,朕待丞相大勝歸來,收復北疆之後,一定不會虧待,定然大加封賞。」
「陛下聖明!」
山呼聲之中,無數人自兩側散去,各自歸位,張韓則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華歆的背影,暗自冷笑。
接下來的朝議,便是宣讀各地送來的秋收之事,以及一些受災之地的奏表,已提前告知漢廷收成或許不佳,請求減免賦稅。
劉協一一辦理,交由尚書台行事。
散朝之後,張韓和曹昂一同而行,兩人有說有笑,十分輕鬆。
在他們之後行走的官吏一眼就能看出,這兩人之間毫無嫌隙。
別看朝堂上曹昂的確是出聲呵斥了張韓,而且是怒目而視,其實都是演的一齣戲罷了。
這樣一來,勸進的事就被張韓冒冒失失的一言捅出來,又被曹昂賺取了名望,以後傳出去,也是一失一得。
失於張韓,得於曹昂,而兩人本來就等同於是一體,也就等於不損失了。
至於現在的御史中丞華歆,自然沾不到半點好處,但對於早早和他通氣的一黨來說,就有得懷疑了。
荀彧在後看著兩人,不自覺的露出了微笑,他想到張韓特意來告知自己不必公然駁斥,原來是早就已安排好了後路,讓大公子來駁斥收場。
「伯常此計,的確高明。」
荀彧心中暗道,雖然他自己的名聲會遭到一些懷疑,但大公子將會得到前所未有的尊崇和敬意,同時被陛下所喜。
伯常看似損失,可他現在就居於明面,尚書台補上一份調令,讓他返回到南臨縣來主持牙行、錢莊的開設事宜,待日後初見成效,那自然又是惠民的功績,如此亦是好壞參半的名望。
得了好處的百姓自然會去歌功頌德,伯常無需過多解釋,自然而然就會傳揚他的名聲。
實在是妙也。
此刻,張韓和曹昂正在談笑風生、腳步輕盈,忽然間心中傳來了一陣悸動。
系統義父忽然發出了一道提示聲。
【你計破敵人,智計周旋於僵局之中,完美破局,救下萬人性命。】
【獎勵:內力提升(初入門庭)】
【獎勵:學識+5】、【學識:82(名士)】
【獎勵:氣運+5】、【氣運:50(鴻運當頭)】
【獎勵:肘刀(初入門庭)】
「想你了,牢大。」
張韓頓住了腳步,停下來仔細感受身體的變化,他感覺肘關節有一股力量在聚積,且骨頭變得更加堅硬,甚至有一絲尖銳。
他本身就是銅皮鐵骨的橫練體魄,又有寸勁、內力在身。
肘刀……其實就是進一步加強自己的肘骨節的硬度,仿佛如刀一般,可以在交戰時一擊斃命。
不光如此,在感受片刻後,有大量的肘技進入了張韓的大腦,湧入記憶之中牢牢深印。
這些技巧只需要多練,都可以轉化成本能的殺招。
如此,如何再與人對敵,可以說張韓的殺人技巧不光只是在長槍、長刀上,還又多加了一招肘擊。
肘過如刀,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
「不應該呀……」張韓喃喃自語。
怎麼化解了一個華歆的布局,居然還能扯得上,救萬人性命的功績。
前面智計破僵局的評語他倒是明白,後面這些話就有點離奇了。
難道說,我不管不顧這朝堂進言之事,會導致萬人喪命嗎?
張韓想不通,但是不妨礙他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樂呵了起來。
這,朝堂與人政鬥,動輒便是這麼大的功績,那我就有興趣了。
我願意用「不死之身」的政壇生命,和你們周旋到底,與老登斗,其樂無窮呀。
「怎麼了伯常?」曹昂感覺張韓停了下來,還以為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嚴重之事,立刻回身來關切的問詢。
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張韓笑得像個傻子。
「無事,無事,我好像找到了政鬥的樂趣,」張韓擺著手上前,和曹昂繼續同行。
等回到府邸,賈詡問詢了殿上之事後,張韓才忙躬身而謝。
「多謝賈老出言點撥,我才能想到此事可以讓子脩來破局。」
若是無人收拾殘局,那麼這件事的影響會越來越大,但是曹昂出來拒絕,「至德」的聲名又回到了曹氏。
而且張韓只是被朝官罵,在陛下那也不會被嫌隙,又杜絕了華歆這等投機者鑽縫子的可能。
同時,史官寫下來的記錄,會無限縮小張韓的事跡,短至一筆帶過。
而無限拉長曹昂的事跡,彰顯他的忠君體國,奉行祖訓,體諒陛下。
當真是妙策。
「君侯先別急著謝我,」賈詡抬了抬手,接著自然的伸手捋住鬍鬚,左右踱步,臉上乃是深思之色,喃喃道:「如今君侯攬下此策,還只是第一步,為人所算計,豈能至此便沾沾自喜?君侯終究是損失了些許顏面,要為人唾罵幾日。」
這倒是沒關係,我早被他們罵習慣了,鐵骨錚錚的清高官吏們,可能現在回家的三部曲就是吃飯睡覺罵張韓。
畢竟他們沒見過這種類型的朝堂巨鱷,餓得發昏,最善用堂而皇之的謀略榨取錢財。
現在朝廷每年還在給南臨縣、工造營、黑袍騎發金銀布匹呢,其實都是落了張韓的包里然後去分贓。
「那,賈老還有什麼計策呢?」張韓好奇的問道,眼下朝堂上局勢已然如此,想要彈劾華歆不可能,他可以輕而易舉的避過去。
簡單一句,御史職責所在,便可退居幕後,避讓開口誅筆伐。
而且華歆平日為人較為清正,不曾收受賄賂,還未給人留下把柄。
賈詡捻須平視,目光深遠,嘆道:「此事不可急切,但我們既已回到了許都,就大事可為。」
「華歆在許都自然難以動手,但若是他不在呢?君侯今日一番進言,已讓人錯意你與華歆有舊,以為同盟,視為一黨,只需再引導一番便可。」
「引導之後,君侯以功績,舉薦華歆任地方大吏,比起御史中丞來說雖然是降,但暗中卻是升任,有實權在手,帶他走後,君侯可對御史台下手,重新開設監察官職,選任他人來擔任御史,剪出華歆羽翼。」
「待華歆至州郡任職,又可架空其在地方之勢,如此他去不可得助,回已無根本,日後讓他做個孤臣即可,眼下華歆羽翼未豐,沒有功績在身,正是好下手的時候。」
「惟一的要害之處,便是這功績,看君侯能不能在丞相回軍許都之前,立下足夠舉薦的功績了。」
「我,我努力……」張韓點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賈詡。
賈老對咱還是挺好的,知道我在許都被人算計,百里迢迢趕回來,一來就是各種以勢壓人的布局,簡簡單單就把華歆先算計成孤臣。
先不管能不能行,就說這亂世之中,在任職途中意外身亡的事例,那可太多了。
「哼,」賈詡這時候冷哼了一聲,負手而立道:「君侯常說抱大腿抱大腿,這華歆敢動老夫的大腿,該讓他嘗嘗苦頭才是。」
哦,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他自己。
我差點感動得稀里糊塗的。
……
南臨縣。
十三日之間,張韓從南臨山莊上運了不少錢財到城中,將衙署內存滿了錢糧。
同時開設了牙行在南北街道的繁華處,而且從工造營拿出了大量的貨物,對方其中。
錢莊開設在城中心,當地居住的百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以此前對張韓的了解,大家都知曉肯定又要有些新的舉措。
大部分人所持的是好奇的態度,甚至還略有期待。
「你這君侯開設這錢莊,是為了發錢給我們嘛?」
「俺不識字!前面可有人讀一讀!」
「錢莊前有告示,鄉親們可來一觀!」
「來來來!識字的往前邊兒站,給鄉親們讀一讀,南臨縣的父老鄉親,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創舉,乃是君侯之治,為的是俺們能繁榮富戶!家家發財呀!」
「這錢莊,是何意?!」
這時,有儒生站在了告示之前,若是眼尖兒的人就能認出來,當年張韓行軍打仗,或者攻取城池後收治安撫百姓,都是這幾人在告示前讀。
若是認識的甚至還能感慨一二,這幾位讀書人和君侯認識,那還是一段頗為有趣的故事,當初便是他們當眾詆毀君侯之政,於是被抓到帳中,再出來時,幾人就服服帖帖了。
現在領俸錢領得也是每月樂呵呵的,有幾位還是樂坊雅舍的常客呢。
從君侯這領了大量的錢財,再大量的花去君侯入資的樂坊雅舍,然後沾沾自喜,覺得大有可為,總想著再掙幾年,也學君侯買點房產地產,來富家過活。
「諸位!」儒生張銘在前張開雙臂,艱難的大喊著,讓人逐漸安靜下來,等目光都望到自己身上時,才開口道:「這錢莊,和那牙行,均是君侯開設之地。」
「所謂錢莊,便是諸位能夠將自家多餘的錢財,存在這錢莊之內,而後登記取票,存於家中,日後可以兌換再取,而諸位存在錢莊裡的錢,會由君侯拿出,用以國事!」
「一旦有所掙利,便可多取厘息,若是不能,則原封不動,任由諸位取用。」
「一切告示,都可貼於錢莊之上,供諸位一觀。」
「哦!不是發錢!那俺走了。」
「怎麼君侯這麼有錢,還要來問俺們要錢呢?」
「俺可不敢把錢放裡面,取不取的出來,不就是君侯一句話的事嗎?」
「這用以國事,是哪些事啊?!」
「不會填水開山,都要俺們出錢去干吧?!」
「諸位諸位!」百姓們七嘴八舌,很是亢奮,張銘立刻雙手下壓,以平復情緒,而後高聲說道:「你們可以細想一下,青亭侯,有一號,名為張半城,此言是從何而來?」
「這俺知道,是君侯提前買了許縣,而許縣後面成了許都,所有的地產、房產、田產都是水漲船高。」
「何止啊!十倍不止!」
「我聽說是百倍!」
「都別吹了,你們都不知道內情,俺當時就在現場,君侯的家資,至今已漲了六百餘倍。」有人立刻回頭大喝,嚇得人都不做聲了。
六百餘倍,什麼概念?
當年一斛米買的房子,現在是六百斛米。
更何況,君侯肯定是真金白銀買的。
「故此,君侯的眼光,難道你們還不相信嗎?他雖然說是有貪財之名,可這人若是不貪財,如何取財啊!?古語有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便是君侯之道。」
「爾等將錢財放入錢莊,便是由君侯幫你們掙錢,一起共襄盛舉,有何不可?!」
「那好像是可以……」
「行,俺覺得也行,反正多的錢放在家裡也生不了錢,糧食、肉糜如今也都足夠了……」
「是啊,倒不如放入錢莊之內,免得被人偷了,要只是憑據倒是好存放。」
「那,那牙行是幹什麼的呀?!」
這時候又有人問了,南臨縣的百姓一下又七嘴八舌的追問起來,場面何其熱鬧。
此刻,在不遠處的二層閣樓里,張韓正在上面望著下方,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遠處正在說話的張銘,轉頭和賈詡氣急敗壞的道:「這什麼意思?」
「他說那話,什麼意思?!」
「什麼叫,有貪財之名?!君子愛財就愛財,貪財和我有什麼關係!?」
「人群目光注視,看他那笑臉就夠貪財的了,怎麼好意思說到我身上的?!」
「是是是,君侯說得是……」賈詡在旁一臉尷尬,不時用餘光偷看張韓的臉色。
心裡不以為然。
你不貪財,那真是有鬼了,你就差把天下財攬盡懷中了,偶爾出門撿到一袋錢能高興一整天。
「君侯,你看這群情激奮,看來南臨縣的百姓,和別處的果然不一樣……」
「那肯定不一樣啊!」張韓傲然別過臉去,道:「他們都是吃我的錢糧富起來的。」
想進南臨縣居住,資格根本不簡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