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名小卒
「啊……災難，一場災難……」
克里斯微微抬起頭來，試圖尋找安森的身影，但沒有成功，扭來扭去就好像「異形」準備破胸而出一般，好不容易翻了一個身，趴在地上，然後以青蟲前行的方式蠕動著，吭哧吭哧地來到客廳，一翻一滾。
咕嚕嚕地，克里斯整個人就栽進那個薑黃色的沙發里，埋著一張臉，就好像試圖把自己悶死一般。
老實說，安森有些新奇——
原主沒有任何特別感受，這是正常的，但他是從2023年回來的靈魂，對比一下腦海里美國隊長的英姿和眼前這條還沒有破繭的毛毛蟲，視覺衝擊和精神衝擊撲面而來，比剛剛的試鏡還要更加震撼。
畢竟，大衛-克萊恩也好，達倫-斯塔也罷，他們都是幕後人士，名字如雷貫耳，臉孔卻陌生得不行。
2000年，比自己想像得有趣——
未來的美國隊長現在依舊是一個無名小卒，甚至還沒有開始自己的演員職業生涯。
因為高中戲劇老師的鼓勵，再加上父母也給予全力支持，克里斯選擇高中綴學，前往紐約追逐夢想。
在戲劇學院完成表演課程的同時，又聽取朋友的建議，前往一家選角公司實習，並且開始參加試鏡。
然而，轉眼就要兩年過去，克里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表演機會，於是他整理行囊，前來洛杉磯冒險。
還有兩個月，克里斯就要年滿十九歲了，演員事業依舊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想，青春期的孩子難免有些沮喪，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生無可戀的氣息，卻依舊帶著青少年的中二氣質，令人忍俊不禁。
安森嘴角輕輕上揚起來，「如果你想要窒息而亡的話，可能需要再用力一點。」
克里斯雙手併攏在身側，依靠腰腹力量做了一個抬頭姿勢，但馬上就重重地砸進沙發的棉絮裡面。
啊！
彈簧砸臉，克里斯發出一聲悶哼，「那你的試鏡呢？」
安森認真想了想，他應該如何回答呢——
試鏡開始之前就已經確定了結果，百分之百能夠成功？
試鏡如何暫時無從得知，但這具皮囊卻換了一個芯子？
克里斯沒有聽到回答，卻以為安森的試鏡也不順利，勉強抬起頭來，嘆了一口氣，「面試你的是蘿拉還是娜塔莉？」
電視劇和電影的試鏡，分為兩種，一種由製片公司負責，一種則由專業試鏡公司負責，後者更是常態。
所以，儘管試鏡的作品不同，但經常性地，演員們看到的面試官總是同一批人，久而久之也成為老面孔。
當然，這只是基本情況，具體的還有其他模式，不可一概而論。
安森滿頭問號，「我不認識蘿拉和娜塔莉。」
克里斯的聲音悶悶地從沙發里傳出來，「她們最難對付了，糟糕透頂。」
安森眨了眨眼，「面試我的是大衛。」
大衛-克萊恩。
克里斯沒有多想，長長吐出一口氣，「耶穌基督，那就再好不過了，真心希望伱能夠聽到一些好消息，老實說，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蘿拉或者娜塔莉的臉了，難道現在所有劇集的試鏡全部都外包給她們公司了嗎？」
好萊塢的大門，就在眼前徐徐打開，這是一個只有耳聞不曾目睹的神秘世界。
安森有些好奇，「你試鏡的是什麼電視台的劇集？」
「CBS。」克里斯歪著腦袋，如同垂頭喪氣的泰迪，「但這主要看製作公司，電視台一般不會幹涉選角。」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克里斯就好像正在融化的奶油冰淇淋，「下午的話劇，我就不去了，你和詹姆斯說一聲。」
「話劇？」安森還是沒有完全進入角色，短時間之內消化一個人十八年的回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克里斯沒有察覺安森的異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沮喪里，「詹姆斯的話劇，下午三點，我們不是說好過去捧場嘛。」
詹姆斯-弗蘭科（James-Franco），這是室友二號。
和克里斯不同，詹姆斯是一個放蕩不羈、恃才傲物的青年，從高中到大學，他贏得過無數機會也進行諸多不同嘗試，最後在大一結束的時候，違背父母的意願，從UCLA綴學，踏上職業演員的道路。
即將年滿二十二歲的詹姆斯，在好萊塢摸爬滾打數年之後，去年擔任NBC劇集「怪胎與書呆」的聯合主演之一，與塞斯-羅根（Seth-Rogen）、傑森-席格爾（Jason-Segel）等人搭檔，事業打開局面。
在多年後，「怪胎與書呆」意外出圈走紅，被無數人譽為完美還原八十年代回憶的喜劇；但在劇集播出的當下，卻因為播出時段混亂、敘事主線散漫等等缺點飽受詬病，播出十二集之後就被NBC腰斬。
對詹姆斯來說，這是一個打擊，但他並不在意。
一方面接下青春愛情電影「愛你不論代價」的反派角色；一方面則和塞斯-羅根鼓搗了一部試驗性話劇。
今天下午，話劇即將首演。
作為室友，他們自然在邀請行列。
安森看了克里斯一眼，「你確定？」
克里斯：呼嚕呼嚕。
安森不由輕笑起來，「克里斯，非常遺憾你今天不太順利……」
克里斯，「你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遺憾。」
——如果你知道自己未來能夠成為美國隊長的話，你也不會遺憾。
但顯然，安森不準備劇透，「你應該想想，詹姆斯和塞斯鼓搗出來的戲劇，他們的經紀人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也許，他們邀請了媒體；也許，他們邀請了製作人、試鏡導演、其他演員；也許，那裡就有機會。」
克里斯翻了一個白眼，露出一個塑料笑容表示回應。
安森是認真的——
而且，就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詹姆斯和塞斯這兩位日後碰撞出無數靈感火花的怪咖也令人好奇，他們會鼓搗出一個什麼樣的作品，像「菠蘿快車」那樣？還是「世界末日」那樣？
「克里斯，會很有趣的。」
「不，不會，只會看到一群趨炎附勢的人聚集在那裡互相吹噓追捧。」
「有趣的就是這個。」
安森的回答讓克里斯滿臉錯愕，然後他就看到安森一本正經地說道，「老實說，還有什麼機會能夠看到一群光鮮亮麗的混蛋們聚集在一起虛情假意地上演好萊塢的陳詞濫調，明明全程昏昏欲睡卻不得不起立鼓掌假裝自己樂在其中，我們可以在旁邊看好戲。」
克里斯一下沒有忍住就笑出聲來，「哈哈，安森，你變壞了。」
安森輕輕聳了聳肩，「也是時候了。」
克里斯繼續躺在沙發上反覆翻滾掙扎——
砰。
平衡一下沒有控制住，直接翻車。
但克里斯一個鯉魚打挺就站立起來，並且順勢一蹦三尺高地跳躍起來，一臉淡定，假裝什麼事都沒有。
「你說，我們應該穿什麼衣服出席？」
「比基尼。」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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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