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撓了撓頭,站起來在原地轉了幾圈,然後伸出手指指向了東邊,「在那邊,那裡有個酒樓,他就在酒樓後院那邊呢,晚間時候,經常會有酒樓老闆賞些食物給旁邊的乞丐。」
付澤漆蹙眉,將腰間的半袋碎銀子扔給了虎子。
「馬上就要新年了,找個地方和弟弟妹妹過個好年吧。」
虎子眼睛一亮,連連道謝,「謝謝浮生大哥!浮生大哥,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虎子,保證給你辦的妥妥噹噹!」
付澤漆笑了一聲,然後起身出了巷子。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了山,街上也掛滿了燈籠,但依舊有些暗。
兩人一路問了許多人,才到了虎子說的那個酒樓。
比起雲城的永安茶樓,的確要更紅火一些。
門口立刻有人迎了上來。
「兩位客官,可是來尋人的?」
冷一皺眉,「為何這樣問?」
小二笑道:「咱們富春酒樓,採取的是預約制,若是要來吃飯或者住店,少說也得提前個三日來說上一聲,咱們酒樓也好早做安排。」
儘管這規矩古怪,但看起來這酒樓的生意依舊很好,不過也難怪,他們兩人站在門口,能感受到身後有人不時的看著他們。
付澤漆道:「只是單單來吃個飯罷了。」
說完,他抬頭看了看高達三層的酒樓,又用餘光掃視了一旁可以繞過去的小道,然後斂下神色,輕咳了兩聲,「冷一,走吧。」
「是,公子。」
兩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店小二又急忙跟了上去。
他道:「雖說富春是這麼個規矩,但……」他搓了搓手指,「我看兩位公子氣度不凡,應當也不在意多出的那五百文……況且,富春酒樓的菜品,保准兩位公子吃了就忘不掉了。」
冷一擋住店小二越湊越近的臉,冷冷道:「五百文都夠我們在客棧吃上十日了,卻只能在你這酒樓換個吃飯的機會?未免太過荒謬了,哪兒有這般做生意的!」
「欸客官,話不能這麼說……你們還沒嘗過,又怎能妄下斷言!」
冷一和店小二還在爭執不休,付澤漆也在一旁看著,他其實也並未打算離開,而且,方才他們剛動了幾步,這酒樓的老闆好似已經覺察到了。
果不其然,就在店小二準備放棄,不再勸說時,自酒樓內走出了一個滿臉富態的男子,他身著貂皮大衣,十指滿是閃著光的寶石戒指,就連腰間的腰封上都鑲嵌著瑪瑙玉石。
但這人偏生又不是肥頭大耳模樣,反而生的還有副書香氣。
小跑到兩人身邊,他雙手抱拳,微微彎腰,「兩位公子,裡邊請。」
付澤漆挑了挑眉,「你……是這酒樓的老闆?」
「見笑見笑了,在下正是這富春酒樓的老闆,趙川。」
付澤漆:「我們二人出來的急,囊中羞澀,怕是無福消受了。」
趙川踢了一腳店小二,然後讓開路,腰又彎了下去,「雅間已備好酒水飯菜,還請公子賞趙某一個面子。」
付澤漆撣了撣大氅上的雪,「那便卻之不恭了。」
趙川一臉笑意的在前方引路,在打開二樓包廂的門後,看著二人進去,接著便退了出去。
包廂內生著火,付澤漆便直接脫了大氅。然後才看到最裡邊坐著個人,那人一看就是個乞丐模樣,正大咧咧的掰著腳,旁若無人的扣著,時不時還拿起筷子吃兩個菜。
付澤漆坐在他對面,雙腿用力蹬了兩下,凳子在地上發出滋啦的響聲。
就這麼過了快半炷香的時間,付澤漆忍了又忍,忍無可忍。
他抓起一隻筷子,唰的一聲射了過去。
「崖無白,你要扣到什麼時候?」
崖無白只是微微偏了偏頭,就躲過了那隻筷子,那筷子砰的一聲緊緊的插進的後方的屏風裡。
崖無白將手在衣服上,倒不如破布上擦了擦,然後拿起酒壺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烈酒。
打了個酒嗝後,崖無白煞有介事的站起身,繞到屏風後盯著那隻筷子看了好一會兒,將它拔了出來,轉眼就跑到了付澤漆的身邊。
「你的毒解了?內力恢復了?」
付澤漆憋著氣,然後站起身,離了又遠些,接著乾嘔了兩下。
「崖無白,你多久沒洗澡,沒換衣服了?……嘔。」
崖無白那隻筷子放回到另一隻沒用過的一起,然後提起袖子也自己聞了聞,「沒味道啊……嘔……沒……嘔,味道。」
「冷一,卻買身衣服回來,麻布衣服就行。」
崖無白嘿嘿笑了兩聲,「還是浮生懂我。」
付澤漆推開窗戶,冷風吹進來後,他才感到好受了許多。
只是崖無白冷的直打哆嗦。
付澤漆道:「在外邊待的夠久了吧,也該回閣里了吧。」
「我才不回去,閣里不是有你和琳琅?有我沒我都一樣。」
付澤漆:「嘖,外邊都傳言你死了你知不知道?」
崖無白給自己倒酒,「死了就死了,反正我這大當家做的,連個新起的梅閣閣主都打不過,我還有什麼臉面再回去。」
別人不知道,付澤漆是知道的,三年前,崖無白興沖沖的去江城找梅閣閣主打了一架,結果在那之後便消失不見了。只給付澤漆留了信,說此生再無臉面回去。
付澤漆揉了揉眉心,「梅閣閣主已經死了。」
「死了?!」崖無白瞬間坐了起來,雙眼頓時瞪的老大,「他能死了?他怎麼就死了??!不可能,我不相信!」
崖無白斬釘截鐵,幾乎是立刻就反駁了回去。
想當年,他被梅閣閣主三招就打倒了,怎麼可能過了三年,人就這麼的死了?
付澤漆便將昨日大戰的情況說了一遍。
按照計劃,死的的確是梅閣閣主,而不是季思年,所以,他並未說謊。
崖無白張了張嘴,「不曾想……他竟是如此有抱負的好人……」
付澤漆:「……」
崖無白還在感慨英雄早逝,付澤漆又趁熱加了把火,「他死前托人說,希望能有人將那支反叛軍徹底滅掉,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