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以前那個地方,緊挨著何府的一座別院。只有一個不大的庭院,環境挺幽靜,因為院子裡的人幾乎沒有住人。
金鄉說是邀請秦亮來飲茶,結果進了上房,什麼都還沒準備,現在不僅要現燒水、甚至都沒生火。金鄉請秦亮入座之後,便忙活了起來,她帶著點歉意道「因為妾平常不在這邊住,所以沒有生火,陛下稍等。」
秦亮本來就不是來喝茶的,他隨口勸了一句「要不別煮茶了,卿不必親自做瑣事。」
金鄉卻輕聲道「妾願意做這些婦人的事,煮茶做飯,照顧陛下。」
她已是個中年婦人,且生來就是魏朝公主,養尊處優、在人前不容被輕慢。此時在秦亮面前、她竟表現得十分溫柔,讓他有了一種年長哥哥般的錯覺。
秦亮不禁看向金鄉,中年婦人與年輕女郎看起來總不太一樣,不過她養得很好,肌膚白淨、高挑的身材也依然勻稱。好像越早生孩子、越容易恢復得好,若非秦亮先認識金鄉的兒子,不仔細還看不出她生過孩子。
「過來坐會罷。」秦亮只好把話說直白一點,「若是等到姐生火燒水,煮好茶、再喝一陣子,我們在中午之前時間就不夠了。」
金鄉似乎立刻明白了「時間不夠」是什麼意思。雖然大家今日偶遇、話說得比較含蓄,她嘴上也只說、是邀請秦亮來喝茶;但秦亮就不信、她心裡真的只是想飲茶,沒有想到那種事。
果然她走到一旁的筵席時,神情有些羞意、臉頰上已浮上了紅暈。這可怪不得秦亮,他剛才勸說金鄉別煮茶、便已找了個委婉的藉口,但沒有用阿。
「陛下這樣叫妾,妾不敢受。」金鄉柔聲道。她此時的臉上有了血色,看起來更有韻味。
金鄉莫名有一種冰清出塵的氣質,仿佛能讓人聯想到、某種高雅清幽的意象,清幽的山水之間隱居的佳人,有著烏黑的青絲、潔白的臉脖。但隨著她的情緒波動、臉色紅潤,坐近之後看清那略厚的朱唇;秦亮又仿佛順著清水溪流、恍惚見到了熱氣騰騰的溫泉,美妙的顏色頓時有了溫度。
她的母親杜夫人、不愧是亂世英雄都要搶來搶去的人物,生的女兒果然貌美。
而且年輕女郎與她又不一樣,年輕女郎只要不醜、多少都有點
姿色;但中年婦人若非美女、看起來感覺多半與男人無異,金鄉如今還能有這樣的姿色,才是真正的美人。因此秦亮確實不是喜歡年齡大的婦人,況且他與何駿盧氏都有芥蒂,即使事情已經過去了、關係同樣不好;要不是金鄉漂亮,起初秦亮便不會去招惹她。
秦亮好言道「沒有在朝堂上,我們不用拘束。卿是族兄之妹,我一直都覺得很親近。」
「陛下喜歡,那便這麼叫罷。」金鄉的聲音愈發溫柔。
不過她此時的眼神變得、讓人有些不理解。她垂目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倒是很正常,但微微迷離的眼神之間,仍然有些幽怨是何緣故?
「怎麼了?」秦亮直接問道。
「沒、沒什麼。」金鄉忙道。她抬頭看了一眼秦亮,終於幽幽道「妾原本不該這樣的,以前就說過是最後一次。」
秦亮笑道「不用在意,難道誰還敢查我的事?就算別人知道了,又能如何?」
金鄉輕聲嘆道「最好別讓人知道……妾以前就下過決心,早點了斷、還能在陛下心裡留下一個好的模樣。唉,往日妾還沒這麼傷感過光陰,畢竟對誰都一樣。」
秦亮聽到這裡,漸漸收住了笑意。不過金鄉這樣的氣質、容貌,即便以後漸漸地有了明顯的歲月痕跡,他依舊能下得去嘴;況且秦亮對婦人的喜惡、也不只是看容貌。以金鄉對他的態度、情意,自然能維持秦亮的好感;無須在意什麼原因、是否因為秦亮君臨天下的權勢,抑或是他那具有炁體加成的本錢。世上有些事,本就不用過分解構。
他沉默了一會,金鄉的聲音又喃喃道「可妾還是忍不住念想陛下,常在半睡半醒之間、覺得陛下就在身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如此念著一個人。」
秦亮嘆了一聲,挪近位置、握住她的手。他恍然想起腰袋裡、正有一枚金玉戒指,送給誰都是一樣的;后妃都有瑪瑙首飾,送金鄉等人這種鑲玉首飾、不容易被認出來。
很快金鄉的右手無名指上、便多了一枚戒
指,她的美目中也出現了幾分驚喜。果然婦人大多喜歡這些漂亮昂貴的禮物,哪怕金鄉根本不缺錢。她的聲音隨之一變「陛下專門送給妾的嗎?」
秦亮發出一個聲音、不置可否,馬上岔開話題道「姐是魏朝公主,又寡居多年了,其實可以考慮與晉室聯姻。」
金鄉頓時轉頭看著秦亮,她好像有點沖動、挺動心的樣子,眼睛裡卻神情變幻不定。她咬了一下貝齒道「陛下現在還喜歡妾,若是進宮,或許一年、兩年,都可以經常得到陛下的寵愛。妾真想不管以後了,可是……」
哪有那麼誇張,像金鄉現在這樣的姿色、一兩年不可能有明顯的變化,她又不用風吹日曬。當然秦亮也不能馬上許諾金鄉,還得問一下令君。
這時金鄉呼出一口氣又道「可是妾真的不想被人說得、像家母一樣。」
秦亮自然知道、金鄉的母親是杜夫人,現在還活著。像她母親一樣?意思是有過多個丈夫、被人搶來搶去?
「別人會以為是聯姻罷?」秦亮道。
金鄉搖頭道「曹家還有年輕女郎,若只是為了聯姻,皇室為何非得要妾這樣的人?世人必定會猜測,妾與陛下早有那個……有來往。有些事陛下或許覺得可笑,但妾從小就很在意。再說,妾怎麼與長兄(秦朗)談這種事,如何面對晚輩們?」
很多人都有心魔和執念,秦亮並不覺得可笑。
他想了想道「以前姐沒有傾述過這些話,還總是說最後一次,我們便只是、有了機會才見面;加上前幾年我總是帶兵出征,所以有時候甚至數月半載才能見一次。過陣子我準備一下,打算在宮城外安排個地方,往後更方便見面。」
金鄉忙輕聲勸道「陛下三思,這樣出宮似乎不太安全?」
秦亮笑了一下,心說某短時間炁體若是凶兆、我根本不會出宮。再說他可不是始亂終棄之人,宮外並不只金鄉一個人。比如還有王氏,那是根本不可能封為皇妃的人、公然那麼干實在太逆天了。
金鄉見秦亮的神情,低頭道「妾只是個婦人,也沒那麼重要。」
「我
覺得很重要。」秦亮脫口道。他心說,自己又不是個機器。應該做的正事、他肯定要做,好不容易建立的王朝、更不能當甩手掌柜;但是如同金鄉所言,光陰對誰都是一樣的,他可不想幾十年的人生、全都花在工作上。
他尋思到這裡,遂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什麼帝王孤家寡人、高處不勝寒,我根本不信邪,君主只要足夠強,就不怕陰招。我肯定要與卿等多一些相處的時間,而不是整天去琢磨冷冰冰的權謀。」
「陛下……」金鄉抬頭看著秦亮,聲音有些異樣、更加嬌柔,她的眼睛好像更明亮、似乎忍住了眼淚。秦亮沒想到、隨口說幾句自己的觀念,竟能把她感動成這樣,幾乎要哭了。她主動把上身靠了過來,緊緊摟住了他的胳膊。
秦亮感覺膀子上有點硌,當然記得金鄉是什麼樣子,頓時腦海里就浮現出了獨特的綺美畫面。他當即說道「我們換個清靜的房間,一會再談。」
金鄉沒有絲毫推拒,當即點頭「嗯」地應了一聲。
兩人起身,走過一道屏風,又來到了裡面的臥房。今日見面不僅是在原來的別院、連房間也是同一間,畢竟這院子挺小、住的人更少,別的房間可能沒收拾出來。
秦亮又看到了後面牆上的窗戶、位置很高窗口挺小。以前有一次他就留意到了,當時秦亮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全,所以觀察環境很仔細;但今天他知道自己沒有半點危險,竟還是覺得那窗戶似乎有點異樣。
哪怕後窗外面只是一道圍牆而已,但至少盧夫人知道、秦亮與金鄉在這座別院裡。懷裡的金鄉身子越來越軟,秦亮深吸了口氣,忽然彎腰把地板上的衣帶撿了起來、但眼睛依舊沒有離開面前白生生的一片,他把衣帶又輕輕繫到了金鄉的腰上。金鄉睜開眼睛道「陛下?」秦亮靠近她的耳邊小聲道「卿就這樣,或許別有韻味。」金鄉紅著臉埋頭、輕柔無力地拍了一下秦亮的胸膛「哎呀。」秦亮遂拉著她的手、垂足坐到了睡塌上,她此時仍舊比較被動、至少還能控制儀態。不過秦亮知道,過一會金鄉就顧不上形象了。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看著不容褻瀆、有點清冷的模樣,說不定只是觀念的緣故,故意把心裡的熱情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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