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帶上秋雨殘離開不久,便有漫天晚霞湧來。
晚霞落在坊市門口,顯露出一女子身形。
這女子已有老態,滿頭銀髮,卻著赤紅衣衫,上繡水紋,正是秋水劍宗秋向晚。
秋向晚察覺到秋雨殘重傷,便急忙趕了過來,掃了眼鬥法之地,也沒留下什麼蹤跡,分明是速戰速決。
「是誰?」秋向晚掐指,根本無用。又取出一寶盒打開,飄出幾條彩絲。
閉目稍作感應,秋向晚發覺不僅尋不到兇手蹤跡,連秋雨殘身在何處也不得而知。
想尋人問問,可坊市的樓閣商鋪盡數被毀,許多修士慌忙亂竄,已成了一鍋粥。
散出元嬰威壓,坊市內亂竄的修士登時靜了下來,一個個痛哭流涕的歸附在地。
「老祖!」一中年男修哭著爬上前,「我家家主被害,還請老祖做主啊!」
秋向晚揮袖,這中年男修登時神智清明,然後才問起來由。
一問才知,是有人來探問天山派之事,而秋雨殘不過是恰逢其會,正好被捉拿了去。
凶人金丹修為,樣貌不知。圍攻的兩金丹和五築基都交待了,連那個兇手去過的那三個店鋪也都被滅了口。
這還不算,坊市也被抄了家。最大的五間商鋪被一洗而空,剩下的小商鋪也全被毀了去,雖沒再造殺戮,卻可惡的放了火,著實是不當人!
秋向晚又仔細問了問那凶人所用何法,卻只知散出一團霧氣,繼而人就沒了。
情知再問也沒用,秋向晚按著凶人逃走的方向追逐了一陣,見沒半點蹤跡,猜想那人必然是拐了彎。
「那賤人受了重傷,一時半刻絕難恢復,怕是要養上許久。出手之人探問天山派之事,是天山派跑出來的修士?」秋向晚稍稍琢磨,便不敢再留,生怕出了變故,打算回天宮城再商議一番。
林白這邊繞了個大圈子,見心中那凶危之感漸去,這才找上了何問藥。
「你咋才來呢?」何問藥頗有憔悴,衣衫破爛,好似跟人鬥了三百回合,他還一副關心模樣,認真道:「我見你久久不回,還特意去找了,結果沒找到。」
「真的?」林白把昏迷的秋雨殘丟給何問藥。
「那肯定……哎呀,我還沒來及去遠處找呢。」何問藥憔悴不見,慌張的接過秋雨殘,詫異道:「一個金丹一個元嬰還不夠你享用,又抓了個老相好來?」
林白瞪了他一眼,何問藥閉上了嘴。
「快走,元嬰要追來了!」林白先往前行。
何問藥嚇了一跳,趕緊跟上。
倆人小心翼翼,確定沒人跟隨之後,終於回到了藏身之處。
「一切如故。」裴寧守在洞口,看了眼秋雨殘,也沒多問。
「換你看門。」林白接過秋雨殘,看向何問藥。
「……」何問藥委屈的不行,「我辛辛苦苦跟你出去,回來還沒看一眼仙子,你就給我派事情?」
「算我求你。」林白道。
「這還差不多。」何問藥應了下來。
林白與裴寧笑笑,提著秋雨殘往洞裡深處走。
那鹿輕音還在閉關,二人徑直來到月下蟾的石室。
七日過去,月下蟾臉色好了許多,又換了月白衣衫,桂枝盤發,只是人如冷月,好似許多憂愁。
「老祖,我不敢進天宮城,只得在天宮城左近停留幾日,又遠遠看了眼天山派,發覺這秋雨殘的蹤跡,一路尾隨,終於被我擒獲!」
林白面有憔悴,話也不真不假,前半句沒人能驗證,後半句也能圓回來。
如今月下蟾手底下沒人用,林白又大大的表了忠心,分明已是元嬰座下最為親近之人了。
「辛苦你了。」月下蟾看向地上的秋雨殘,果然安撫了一句。
「為老祖辦事,談不上辛苦!」林白認真道。
「外面如何了?」月下蟾問。
「唉。」林白嘆息一聲,「天山派一半投了,一半遠走,現今是秋水劍宗和玉心一意門共同接管。」
月下蟾微微點頭,也不言語。
林白最是懂事,上前輕拍秋雨殘。
過了數息,秋雨殘呻吟一聲,睜開了眼。
她強撐著坐起身,牽動傷口,面上慘白,卻不出一聲,先看向林裴,又看向月下蟾。
秋雨殘按著胸前傷口,也不說話。
「你們秋水劍宗和玉心一意門為何謀算天山派?」林白問。
秋雨殘搖頭,道:「謀劃元嬰,事關重大,老祖事前並未透露半分,事後也未說明。」
「月平野他們呢?」林白又問起了同去天宮城的幾個天山派金丹。
「囚在天宮城。」秋雨殘道。
「天山派你們打算如何?留下的人又如何處置?」林白又問。
「還在商議,好似是讓玉心一意門的雪長老去坐鎮,另立門派。至於留下的人,按著北荒域規矩來,誠心歸順就是自己人。」秋雨殘道。
「貴宗門可是先壞了規矩。」林白笑道。
秋雨殘沒吭聲。
「你去喬氏坊,是為追索我與何問藥?」林白問。
「三位師兄之死與你二人有關,自然要來查問。」秋雨殘捂著胸口,又看了眼月下蟾,似在衡量月下蟾傷勢,道:「當然,還有追索月前輩的行蹤。」
月下蟾閉目不語,此時手指輕點,好似引來一縷柔柔月光,有桂樹花香,落在秋雨殘身上。
秋雨殘硬撐了幾息,又昏倒過去。
過了一會兒,月下蟾睜開了眼。
「老祖,可看出了什麼?」林白情知月下蟾是又施展幻術秘法,便趕忙來問。
「她沒說謊,也確實知道的不多。」月下蟾兩手攏在長袖中。
合著白抓了!林白沒脾氣,便問道:「那接下來該當如何?還請老祖示下!」
月下蟾沉吟一會兒,問道:「你打算如何她?」
裴寧從進石室就沒吭聲,這會兒她瞅了眼林白,心說這是又混成心腹了。
「老祖,此人殺之無益。」林白一副為月下蟾操心的樣子,「秋水劍宗囚禁了月平野等人,咱們現今這情形,也不敢去交換人質,乾脆跟秋雨殘立個約,放她回去,讓她換月平野等人。秋水劍宗若是放人,那自然好說;要是不放,總不至於虐待他們。」
「她是你抓來的,自然由你來定。」月下蟾默認了。
「老祖,那秋向晚等人必然要來追索,此地雖出了萬里湖,可也算他們的勢力之內,當先換個安寧之地。」林白是打算先跑,至少離開秋水劍宗和玉心一意門的勢力,反正北荒域廣大。
等安身之後,憑著月下蟾的身份,應當知曉些天問派的事,到時細細探問探問。
月下蟾點頭同意,又道:「安身養傷自然是要的,不過此仇也需得儘快來報!」
「……」林白就怕月下蟾腦子一熱,小心問道:「老祖可有知己好友願意助陣?」
「掌門前些年認識一道友,深明陣法之要。我也曾與其交遊,那人欠掌門一個人情,咱們可去找他援手。」月下蟾道。
深明陣法?欠了人情?林白不由得想起一人,趕忙問道:「不知欠了什麼人情?」
月下蟾也不做隱瞞,道:「那人打探天問派之事,掌門說了些隱秘。」
憑你們家跟天問派的關係,人家來探聽,練掌門這就說了?林白只覺離譜,又問道:「不知那位前輩可有名姓?居於何處?」
「那人自稱謝青玄。」月下蟾起身,道:「我們先去尋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