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洞窟最下面,應彩蝶哭成了淚人,「你們說轉輪老祖會不會賴帳?」
「轉輪老祖向來以德服人,以德報怨,豈會賴你那三五塊靈石?」烏木謙立即訓斥,道:「當年第一次見到轉輪老祖時,我就知道必能證道!你卻還在懷疑轉輪老祖的人品!」
「想起當年與轉輪老祖並肩作戰的時光,真是不勝感慨。」何問藥十分認真,「轉輪老祖的絕代風姿,好似就在昨日啊。」
「你倆先前還說轉輪老祖貪圖美色,難成大事呢!」應彩蝶氣憤道。
「這叫真名士自風流。」烏木謙和何問藥振振有詞。
石龕中盤坐的谷師古仰著頭,面上有不可置信之色,口中不知在喃喃什麼。
諸人也不知說什麼,全都看向裴寧。
「他讓我等舍了谷師古,上去尋他。」裴寧忽的出聲,然後直接起身,脫離了小石龕。
諸人見正宮發話,趕緊跟上。那千幻蝶鑽進應彩蝶懷裡,六個人也不管谷師古了,直接往上行去。
到了地面,便見林白已換了一身道袍,正閉目靜養。其人好似沒甚變化,又似脫胎換骨。
若是凝神細看,有霧裡看花之感,似在無窮遠處,又似近在眼前。
「別多看,他剛承受大道之意,氣息不穩,小心誤傷了你們。」鹿輕音開口提醒。
諸人乖乖聽話,又看向四周,只見數十里外有許多人,金丹和築基都有,還有幾個元嬰修士探頭探腦。
「此地不能久留。」鹿輕音剛出了聲,便聞聽一聲長嘯。
「久困樊籠得自由,一朝長嘯散千愁。」林白大笑起身,手中執一令牌。
「轉輪老祖,現今怎麼辦?」烏木謙恭敬又認真,滿面忠誠之色。
「不忘初心,來去明白。」捏碎令牌,林白笑道:「諸道友可觀我殺敵。」
話音落下,諸人連忙去看向洞窟之下,只見陰火一點,繼而大盛,填滿整個洞窟之中,洶湧奔騰而上。
陰火勢不可擋,好似要燃盡萬物。
「道友未免托大!」綠火中有陰惻惻笑聲。
林白踏步,來到高天之上,手執葫蘆,那自下奔來的無盡陰火盡數被收入葫蘆之中。
「看來證道元嬰之後,得了此物的妙用。葫蘆可有名號?」谷師古停了在林白百丈處,雙眸中綠火閃爍。
「此物可盛星河之廣,天地之大。便是日月也取用隨心,合陰陽之意,我稱之為日月葫。」林白道。
「願聞高招。」谷師古冷笑。
「枯朽殘軀,怎堪一擊。」林白取出一柄斷劍,正是千葉老祖所留之物。
此時二十餘里外,郄姓老修正想邀諸人上前,待見那洞窟中冒出滔天陰火,便又停了下來。
可陰火不過一閃,威勢雖盛,卻被那應劫之人盡數收了,也不知用了什麼寶貝。
「剛結嬰就有仇人了?到底是誰家子弟?」王又鼎嗅到殺意,不免失笑。
「以前谷師兄就是陰火本命,很是犀利,只是後來失蹤,也不知他去了哪兒,按理說他壽元早該盡了,魂燈卻一直沒滅……」虞姓老女修喃喃。
「谷師兄?可是谷師古?」王又鼎好奇問。
「正是,谷師兄驚才絕艷。你那時候還沒結丹,自然沒見過。」虞姓女修嘆了口氣,道:「我瞧那陰火親切,咱們去勸……」
她正說著話呢,便見那人混身綠火,沖天而起,隨即身影不見,又在遠處顯現,分明是火遁之法。
可見此人並無拼殺之心,乃是奪路逃遁,且往自己這邊而來。
王又鼎等人見那人乾瘦的皮包骨一樣,且氣息怪異,有腐朽之感,情知是個久困多年的,也不願多惹事端,便趕緊讓開道路。
「這怎麼跟谷師兄的遁法相類?不對!」虞姓老修霎時間明白,「就是谷師兄!」
「告辭!」杜覺明雖不信應劫之人就是林白,可這會兒烏木謙、木貞和裴寧等人都露了面,他不得不信。
可這會兒剛結嬰就跟玄極門槓上,分明是不智之舉,杜覺明沒心思多管,轉身就要走。
剛邁開腿,欲要施展長腿絕技,杜覺明便覺身周似有星辰閃動,一時間有斗轉星移,深陷河中,蒼茫無路之感。
遠處的幾個金丹,甚至在空中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杜覺明趕緊回頭瞧,便見那以火遁跑路的谷師古也停了下來,分明是火遁無功,遁法斷絕。
而那谷師古身後有一柄斷劍緊追不捨,似有波浪之聲,可不見半分蘊水之意。
谷師古被鎮壓多年,本就沒剩多少力,原瞧著雷劫洶湧,那林轉輪必然傷勢極重,可趁此一擊而破,不曾想林轉輪不僅恢復極快,手段比之金丹境時不可以道里計。
他已沒了再戰之心,待察覺到故人氣息,本想暫避鋒芒,與故人合力,不想對方竟破了自己遁法!
谷師古心中生出彷徨之感,似有大恐怖,便趕緊取出龜殼,去擋那攜水波而來的斷劍。
「虞師妹救我!」谷師古覺出那斷劍之威不凡,他便趕緊求援。
「勿傷我師兄!」虞姓女修當即向前,十幾里的路本可眨眼便至,可這會兒卻有凝滯之感,好似此間天地處處為難她一般。
「這是人家所修大道之意外顯,此間自成天地,不過到底是新晉,威勢不足,且一半的力都用在谷道友身上了。」那郄姓老修笑笑,卻不幫手。
杜覺明更是一言不發,只是瞧著虞王二人,也不知在想什麼。
「多謝指點!」那王又鼎聞言,當即取出一寶鼎。
寶鼎變大,遮蔽住他和虞姓女修,二人便有重歸自由之感。
兩人急忙往前救援,又心有所感,齊齊向西看去。
只見不知多遠處,雲層破開,天光大盛,一頂天立地的虛影大踏步而來。
「是師父!」王又鼎大笑。
此時那斷劍已到了谷師古身前,化為浪濤之形,當即淹沒那龜殼虛影,隨即便見龜殼有朽壞之感,暗淡無光,好似凡物。
而那高大虛影已從極遠處久探出了手,落下時竟已快到谷師古身前。
被龜甲護著的谷師古愈發蒼老,白髮全數掉落,雙目中陰火飄忽,好似風中殘燭。
「是師父來了……」谷師古淚流滿面的看著西來的高大虛影,正想著逃脫生天了,可心中陡然生起驚懼之意,他發現自己竟察覺不到那斷劍所在之處了。
「只要再熬一兩息,待師父一到,萬事可平……」谷師古咬著牙,卻見眼前虛空中飛出一柄斷劍,徑直穿過自己胸口,隨即又沒入虛空之中。
「爾敢!」遠處傳來一聲怒吼,那高大虛影伸出的巨大手掌未停,轉向那新晉元嬰之人。
一時間,那手掌引動山河之重,此間天地也暗淡幾分。
杜覺明和王又鼎等人立時便覺背負高山危峰,竟動彈不得。
往那林轉輪處看去,堪堪在手掌及身之時,竟一揮袖,收起一眾金丹,而後原地邁步,踏入虛無之中,再沒了蹤跡。
高大虛影站定,張開手掌,卻不見半個人影,他四顧來尋,而後嘆息一聲,低頭看谷師古。
只見那谷師古已成了青年模樣,卻無半分生氣。
高大虛影往前探手,將谷師古殘骸,連同王又鼎和杜覺明等四人攬到手中,徑直往來處去了。
一時間,前來觀禮之人也稀稀落落的散去,枯榮大概如此,只剩漫天彩雲猶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