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派在東北方向,距離靜水福地三四萬里,途徑許多門派。
林白攬著狐狸,路遇大派就上去交遊。
北荒域修士大都豪放些,可林白和狐狸這種直接上門交遊的也少見的很。
不過到底是兩元嬰,而且有些同道也聽過林白的名聲,北荒域本地修士倒也給面子,願意拿出酒招待。
一路走走停停,婉拒了幾個探密的爛事,推託了幾個意欲雙修的老女修,林白玩的開開心心。
用了三個月時間,林白抱著狐狸,總算是到了天問派地界。
不過如今天問派只剩祖庭,其餘的萬里之地都被萬仙盟占據了。
是故若想要去找天問派越塵子,得經過萬仙盟的同意。
「前輩且慢!」一寬袍大袖的金丹青年飛來,氣質軒昂,不卑不亢,一看就是極有跟腳的。
那金丹在空中行了道禮,又見林白懷裡的狐狸不凡,便又補了一禮,道:「不知兩位前輩來我萬仙盟之地為何?」
林白一副高修風範,大笑一聲,道:「我是來尋周無楫周道友。」
「原來是周師伯的朋友,請。」那金丹一聽這個,面上微笑,便請林白和狐狸往前,也不做防備,顯然是自信之極。
一路往前行了幾百里,便見一大河。
那大河水勢湍急,浪高數丈,並未受到冰封,在天地間似一匹練延伸到視線盡頭。
大河轉彎處有一綠洲,不受寒風侵擾,有升騰之氣。
「周師伯便在此地,兩位前輩請。」那金丹又是一禮,轉身去了。
林白摟著狐狸往前,很快就見綠洲中飛出一人,正是孫毓清。
「師父說有貴客登門,著我來迎,原來是轉輪前輩和沉玉仙子。」孫毓清盈盈笑著行禮,又往林白身後看,問道:「怎不見秀秀和裴寧?還有應彩蝶呢?」
她先前隨周無楫去往月影宗拜謁,曾停留許久,跟秀秀和裴寧是混熟了的,尤其是和應彩蝶走得近。
「她們在靜修。」林白笑著道。
孫毓清嘴碎,又問烏木謙,林白敷衍幾句。
「數年不見,賢弟又有精進,可要羞煞我等了。」來到綠洲中的一竹亭下,周無楫來迎,他素衣寬袍,頭皮披在腦後,一副閒逸隱士之風。
林白上前,笑著道:「本以為周兄繁忙,不想竟隱居如此美地。」
「不過忙中偷閒。」周無楫邀林白坐下,倒上茶水,面上笑容不減。
「周兄這些年在忙些什麼?天問派之事可有了眉目?」林白問。
「我等人好比螻蟻,舉目也識不得日月,虛度光陰罷了。」周無楫沒直說。
「周兄。」林白開門見山,不做隱瞞,直接道:「此番我和沉玉仙子同來,實是為天問派而來。昔日玉壺老祖南下我東海域,後來我等雖將其驅離,可那鄒宓鄒師姐卻歸降了我等。我北上時,鄒師姐托我向越塵子師兄送一封信。還請師兄賣個人情,容我等去天問派祖庭走一遭。」
來之前林白已經打聽過了。這天問派祖庭守天閣雖然被萬仙盟所圍,但其實對低階子弟不大管的。
那守天閣有築基練氣,乃至金丹外出,萬仙盟也就問詢一番,只要不鬧事,就算放過了。
當然,准出不准進。
「既然是賢弟開口,自然無不可。」周無楫並未阻攔,反十分大方的說道:「先前你我初遇時,我就說過,師父他老人家與霍前輩之爭的原故我等也不知曉,不過說來說去,大概是大道之爭。」
他指了指大河對岸的一處高山,接著道:「其實以我等修為,早已脫了小輩們的義氣之爭,不過都是辦差事罷了。好比你我,你得的是無相道主的傳承,我來自中州,咱們祖輩相爭,不礙咱們交朋友。再說了,五域中得過無相道主傳承的人極多,也是萬萬管不來的。」
周無楫沒明說天機道主的事,但林白卻聽明白了。
只因兩人一個算是得過無相道主恩惠之人,算是半個後輩,而對方的恩師卻師從天機道主。
昔日天機道主與人合謀,鎮殺無相道主。
如今兩位道主的後人倒是坐在了一塊兒,優哉游哉的飲茶談天,沒半點敵對的樣子。
「師兄說的是。」林白也認可周無楫的話。
「你既然想要去給越塵子送信,我萬萬沒有阻攔的道理。」周無楫又倒上茶水。
昔日天問派的元嬰掌門隕落,如今是越塵子管束守天閣事宜,算是跟周無楫一樣的角色。
「那就多謝道兄了。」林白誠心相謝。
「等你回來咱們好好飲幾日酒,開一場道會。」周無楫摸出一封信,「賢弟既然要往守天閣,不妨代愚兄也送一封信。其實我與越塵子等人也無仇怨,而且這些年來,我對越塵子也欽服的很,早就算是知心老友了。」
這自然沒法子推拒,林白收了信,周無楫便帶二人往守天閣而去。
跨過大河,行了百餘里,沿途修士不多,大都是低階子弟巡邏。
不過林白看的分明,許多地方都有元嬰坐鎮。只是不知那位絕心老祖和金烏在何處。
距離問天山還有五十餘里處停下,周無楫伸指指點,道:「守天閣便在那天問山上,乃是天問派祖庭所在。山頂還有觀星台,最是壯觀,聽聞星河道主曾在觀星台上飲酒。」
聽到星河道主之名,本在林白懷裡睡大覺的狐狸睜開眼,跳到林白頭上,使勁兒仰著頭瞅那天問山。
周無楫也不再往前帶路,只林白與狐狸單獨往前。
五十里也不過眨眼的事,來到山下便有天問派修士攔路。
「我乃貴派池上行故人,特來拜訪老友。」林白道。
傳出去話,沒一會兒便聽鶴鳴,池上行冷著臉露了面。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池上行對林白結嬰之事稍有吃驚,可隨即又不屑,面上怨憤。
當年此子也是瀟灑之人,可到底連番受挫,先是被陳天人打斷個脊樑,後又帶隊跨越數萬里雪原,而後又被圍多年,性情和模樣都變了許多。
「多年不見,道兄安好。」林白笑問。
「誰派你來的?」池上行不給好臉色。
「鄒師姐托我來給越塵子師兄送信。」林白笑著道。
池上行瞪著林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出了聲,「隨我來!」
林白和狐狸對視一眼,便即跟上。
穿雲破霧,來到山頂大殿外,一白須老者已帶著幾個金丹修士在等著了。
「域外高人駕臨,不勝欣喜。」老者面上滄桑,卻有沉穩笑容,「我就是祁越塵。」
林白行了一禮,道:「東海域周回山後進林轉輪,拜見道兄!」
越塵子回了禮,邀林白和狐狸進殿。
閒談兩句,林白把鄒宓和周無楫的信送上。
越塵子接過,又說什麼禮儀不周云云,很是道了歉後,這才拆信來看。
他先看鄒宓的,待看完之後,便給了池上行。
待看到周無楫的信,越塵子面上有笑,道:「周道友真是妙人。」
「不知周無楫說了什麼?」狐狸問。
「他邀我飲酒。」越塵子又把信給林白來看,笑著道:「勝者自然好興致,可是我等敗犬,口舌間滿是愁苦滋味,美酒已多年未聞了。」
林白和狐狸都不吭聲。
「師兄……」池上行咬著牙。
越塵子不理池上行,撫須說道:「鄒宓不擅爭鬥,也不愛爭鬥,她能留在周回山,也算個好歸宿。」
「鄒師姐很是想念道兄。」林白道。
越塵子微微點頭,又問道:「那位陳天人當真如池上行說的那般?方邁入中期境界,就鎮壓了孔樞?」
林白點頭。
「天道有變,老東西不合時宜,正該新秀出頭。」越塵子感嘆,「貴派姜掌門也是極出彩的,我心儀已久。他對我天問派之人未趕盡殺絕,還收留了許多後輩,我感激的很,可惜不能親去拜謝,來日轉輪道友回鄉,還望代我謝謝他。」
「自當效勞。」林白道。
「兩位自域外而來,想必也不是單單送信吧?」越塵子撫須笑,「不過怕是要失望了,我身在狂風之中,也不知緣由。只是我琢磨著,貴派大抵是無礙的。」
這在預料之中,林白倒是也不失望。
「兩位不妨在此多留幾日。」越塵子很是好客,「多年未有外人進來了,周無楫能放你們來,可見對你們的信任。兩位若不棄,還請開壇講道,也算我天問派的盛事。」
堂堂化神宗門,元嬰講道都成盛事了。
林白和狐狸也沒拒絕的道理,自然應了下來。
待到入夜,林白與狐狸在一年輕金丹的陪同下,一起來到大殿後的觀星台。
「傳聞星河道主就是站在這裡飲酒觀星的。」那年輕金丹很是活潑,使勁兒的給狐狸指。
狐狸跳到那處地面,好似真的找到她師父了一般,竟開心的不得了。
而後講道三日,林白和狐狸啥也沒混到,都準備告辭了,卻被越塵子找上門。
「老祖想見一見兩位。」越塵子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