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破碎,異變陡生。
那老金釧攜紫霄令往石門外而去,呂懿則按原路逃竄。
濃重蛇毒自石門外洶湧而入,解離愁所布置的陣法當即不穩,那無暇純淨的妖丹登時遍布青黑之色,顯然是難以持久。
那嘶吼之聲不見,但化神威壓層層迭迭,好似無窮無盡一般。
諸人位階不高,心中又生出對化神蛇君的驚懼之意,著實是只有逃跑的份。
「解師妹……」司馬常青還算穩得住,但也有退卻之心。
「你們且走!」解離愁面上難看的很,但還是低吟一聲,「我去追那臭賊!」
只見她迅速往石門外而去,分明是要追索老金釧,且手中掐訣,低聲道:「命火!」
林白正打算先讓李沉玉退去,就見她掐住自己胳膊。
「我要!」李沉玉化為青狐,從林白衣衿處鑽到道袍里。
你也被蛇毒蝕心了吧?火中取栗的事你也做?還要?要什麼?
佳人放了話,林白當即邁步,淡淡星光一閃,人已在石門之外。
「星遁絕技?」孫見星見狀,一咬牙,正要往外追去,卻被司馬常青拉住。
「蛇君發威,尚不知其是否甦醒。可出去的幾位都是俊傑之輩,咱們且退一退再說!」司馬常青苦口婆心。
孫見星見狀,又見石門外湧進來無數蛇毒霧氣,到底是知道外面無法久持,便只能點頭。
倆人都是老元嬰,分外果決,既已下了主意,就不再囉嗦,當即回身。
此刻不似來時磨磨唧唧,逃命自然快之又快。
不過十餘息,便來到山腳下的枯井口。
「老呂?」司馬常青察覺到呂懿才出井沒多久,便開口呼喚,盼著能守望相助。
正待司馬常青要出井時,被孫見星按住。
司馬常青還沒明白,就見孫見星臉色難看的很,一副瑟瑟發抖的驚懼模樣。
「噤聲,收斂氣息。」孫見星傳音,隨即趴伏在地,像是死屍一般。
司馬常青也是老人了,知道妖獸大都敏銳,許是孫見星察覺到了什麼,便趕緊有樣學樣,也是臥地不動。
也就須臾之間,司馬常青便覺浩大威壓如同龍捲一般席捲而來。
繼而轟的一聲,就見枯井上方的石屋不存,一條巨大無比的尾巴掃過,而那呂懿分明要往遠處逃遁,卻好似被什麼牽絆困住,怔怔在空中不動。
也只一瞬,那尾巴微微一掃,呂懿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半分。
「老弟……」同為九遮山元老,司馬常青兔死狐悲,心中喃喃,「杜覺明能跑得掉只因他對手是元嬰,可咱這次是真化神啊,還是中期境界的蛇君……」
連節哀的空兒都沒有,不敢有半分情緒波動,司馬常青硬生生忍了十幾息,見化神威壓如潮水褪去,然後瞧孫見星起身,這才跟著起來。
倆人慢慢出了枯井,但見石屋早已不存,連存在的痕跡都沒有。
司馬常青還想找一找呂懿的遺物,卻也沒尋到,當真是碾為粉塵了。
「蛇君依舊酣眠,並未醒來,擺尾吐息只是下意識而為。」孫見星放心不少。
司馬常青瞭然,這蛇君就跟人酣睡時一樣,若有蚊蠅嗡嗡,便下意識的轉身拍打。只不過到底是化神所在,照著蚊蟲亂鳴之處一擺尾,當即滅殺一元嬰修士。
「咱們先走吧。」不及哀悼老友,司馬常青就也要跑路。
孫見星不語,只仰頭看向傳道山山峰處。
可此間蛇毒霧氣愈發濃郁,且有奇異狂風捲動毒霧,只隱隱約約間能見巨大蛇尾在天上擺動,卻不知詳情。
「且先等等。」孫見星嘆了口氣,「也不知轉輪道友和沉玉仙子如何了。」
司馬常青默然,心說不管他們如何,肯定比呂老弟強。
此刻林白與李沉玉的處境並不比呂懿強多少,已然是隨時都可能追隨呂懿而去。
兩人自石門追出,現身後山之上。解離愁似是對那紫霄令在意的很,又因被老金釧擺了一道,當真氣憤至極,一直追著那老金釧。
可此間毒霧愈發濃郁,好似身處水中一般。
因著距離蛇君極近,其威壓厚重,諸人一身能耐,剩不下兩成。
那解離愁境界能耐無不勝於老金釧,可這時遁速又慢,術法神通也不敢太過施展,還真讓老金釧周旋不停。
而老金釧想要逃走卻也不能,因著被解離愁追索,兩人鬧出的動靜分明是最大的蚊鳴聲,引得蛇君不時擺動長尾。
那長尾擺動之時,狂風引動,有壓制之效,四周所在之人無不有擔山負岳之感,竟難以逃不出傳道山了。
林白立在遠處,暫時沒去插手,只小心觀戰,想坐收漁利。
那深沉毒霧之中不時有光芒閃爍,分明是解離愁與老金釧克制的很,跟小孩子打架一般,生怕動靜太大。 可即便如此,那蛇尾還是下意識的擺動,她倆真如同小孩子追逐一般。
青狐窩在林白衣襟中,她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眼見化神之威強悍,就慫了下來,問道:「比之玄極門的攜風老祖如何?」
「攜風老祖不過初境,又是老邁之軀,安能與蛇君相提並論?」林白見狐狸賊心不死,便低聲道:「彼時我能逃是因為攜風老祖還未趕到,手段不擅追索。可現今咱們就在瓮中,蛇君一旦睜眼,怕是難逃。」
「她倆束手束腳,不敢大打。」狐狸還是有見識的,當即做下決斷,「一旦一方不支,必然要鬧出大動靜,指不定就是同歸於盡。咱們不能再留,也該走了。」
「那?」林白見狐狸不要了,就來問主意。
「不要了吧。」青狐冷靜非常,「其實那東西於我沒什麼大用,錦上添花罷了。倒是適合你那得意弟子。」
林白也是這般想的,便道:「那暫且等一等。」
「要你要不添把火,我早就看厭她倆了!」狐狸一向良善,此刻卻來拱火。
「……」林白瞥了眼胸口的狐狸頭,然後解下日月葫。
托日月葫在手中,心念一動,便見身周毒霧緩緩湧入日月葫中。
而後越來越快,好似饕餮張口,那濃稠似水的毒霧像是落入旋渦之中,瘋狂的往日月葫中涌。
「咱們隨時準備搶了東西走人。若是一擊不成,也立即走,絕不能貪戀。」林白道。
「我不傻。」青狐道。
很快,四周毒霧全數往這邊匯集,日月葫好似能裝下世間萬物一般,竟不稍歇。
沒過一會兒,傳道山上蛇毒霧氣便見稀薄,已然目能及遠,侵蝕之害大降。
林白收了日月葫,和青狐一塊兒看向不遠處的傳道山。
那邊解離愁和老金釧也停了下來。
高天之上的四人,連同山腳下的孫見星和司馬常青都一時怔住。
只見高大山峰之上,不見樹木枝葉,也無流水雲彩,唯有一條巨大黑蛇緊緊纏繞著山峰。
那山巔之上有一平台,四周立有高聳石柱,蛇頭就落在那平台之上。
蛇頭巨大,雙目緊閉,幾已占盡山頂的平台之地。
但這已足以讓林白看的清楚,那蛇頭坐落的平台,與自己的石盤極為相類,其中的紋路也一樣。
不過那石盤平台應是仿造,並無奇異之處。林白心中有感,且愈發強烈,那平台左近必然有石盤殘片,且是殘片中極重要的一塊兒。
「多謝轉輪道友襄助!」解離愁沒了毒霧牽制,她瞧了眼林白的葫蘆,當即踏步向前,手中石鎖丟出,那老金釧登時下墜,好似身負山嶽。
就在這時,老金釧取出金烏尾羽,略一轉動,尾羽迎風便長,火意純粹,化神氣息沖天而起。
「快走!」林白再不想趁亂奪寶了,心中陡然生出極大寒意,按住青狐頭,把她塞進道袍里,邁步隱入星空之中。
「快跑!」司馬常青和孫見星也趕緊跑路。
可就在這時,好似天地倒懸,星辰離亂,星遁之法竟似沒了效用,林白在十餘丈外走出。
只見化神蛇君嗅到同階氣息,忽然睜開一眼,繼而此間好似成為一處絕域。
林白想都沒想,直接丟出向無回送的化神護符。
那邊解離愁也不猶豫,丟出一枚石牌。
一時間兩道強大的化神氣息湧現,其中一道似有鎮壓萬物之勢,氣勢非凡;而另一道雖細微,卻似能扭轉時空,定住日月。
蛇君即便是化神境妖獸,也沒想到睜開眼就迎上這麼一遭。
黑色身軀登時收緊,雙目射出幽光,去擋那兩記化神護符。
老金釧眼見如此,知道這是唯一的逃遁之機,轉身就走,可就在這時,靈獸的敏銳之感生出,她立時提蛇杖來擋,可已然晚了,一柄奇異飛刀自虛空中鑽出,攜大道之意,好似與那解離愁丟出的化神護符相類,雖威力遠遠不及,但對元嬰同階來說,已然強悍非常了。
那飛刀當即破掉蛇杖,削去金釧大半個肩膀。
「這些人都哪兒來的?」老金釧剛被解離愁逼的沒法子,這會兒又遭飛刀偷襲,只覺體內生機全無,好似老了百年千年,當即氣的哇哇大叫。
老金釧落到地上,也不去管傷勢,只憑藉常年毒侵的軀體硬抗,轉身落入一地道之中,當即沒了身影。
林白落下,可老蛇金釧熟悉地形,顯然早就備了後路,已然逃走。此刻蛇君絕域暫解,林白不敢再追,一個閃身便走。
一聲巨大嘶吼傳來,兩道化神護符已然無效,蛇君雙目皆張。
只見傳道山四周哪裡還有一個人!
蛇君雙目如星辰,環視四周之地,好似此間主人巡視領地,隨即吸氣一口,便見一大熊飛來,落入其口中。
而蛇君並不滿足,依舊睜大雙目,一時間整個秘境之地好似被掃蕩而過,飛鳥收翅,走獸伏地,無不瑟瑟發顫,頂禮膜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