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大佛寺。
九王府的隊伍很長。
岳淳都覺著稀奇,看樣子,衛中元是真要去給人家捐香火的,這麼大陣仗。
按理說,他應當記恨才是的。
想要琢磨清楚他腦子裡的想法,很不容易。
靠著車壁,岳淳閉著眼睛,聽著車輪軋軋,馬蹄聲聲。
驀地,她睜開一隻眼睛,去斜睨那坐在主位的人。
衛中元閉著眼睛,似乎缺少了眼波的加持,他美如妖的部分也打了些折扣。
但,更具雅然孤冷之氣。
這般瞧著,他可真淡定。
但她還是不信,他就只是好心的去給大佛寺捐香火。
「看什麼呢?」
驀地,那個閉著眼睛的人開口。
眼睛都沒睜,她在看他他也知道。
「看王爺的氣色,三次排毒,氣色大好。」
想難為住她,也不容易。
慢慢的睜開眼睛,眸光深邃,他的美更加生動起來。
那時的他有著病懨的妖美,而現在,那可真是活力盎然。
看著她,見她神情真誠不是吹捧,他也不由的彎起薄唇。
「得益於你高明的醫術。」
「王爺過獎。」
這忽然間的誇她,讓她立即升起預警來。
有時候,誇讚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尤其是衛中元這種人。
「大佛寺歷史悠久,一會兒到了,你可以四處轉轉。」
這麼好心?
「好。」
他奇奇怪怪的。
大佛寺距離都城不遠,很快便到了。
下了馬車,一路踩著台階往半山走。
不愧大名鼎鼎,這恢弘的佛門真是少見。
進入山門,正好長悟大師已等了一會兒。
如衛中元所說,她的確可以在這大佛寺好好轉一轉。
有熟人帶路,就更不用發愁了。
和衛中元分開,他超乎想像的十分大方,還叮囑她好好玩兒。
走了幾步,岳淳忍不住回頭看,這人……
「岳大夫,這邊走。大佛寺醫僧眾多,當然了,更多的是學徒。正巧今日岳大夫來了,給那些小和尚好好上一課。」
長悟很高興,岳淳的醫術他極為推崇。
而且在她身上更印證了一句話,人不可貌相。
「好。」
岳淳也痛快的答應,甭管這大佛寺的住持如何,但長悟大師的確是個非常不錯的人。
柳溪和碧桃陪著她,後頭跟著四個護衛。
大佛寺的醫僧都在一處,與其他的和尚不一樣。
但凡出家在大佛寺,他們可以自選。
像有一些好動的孩子就去做武僧了,整日習武。
有一些呢,則更喜清淨,他們就會去抄經書。
當然了,一般來說,整日與經書為伍的和尚,將來『高升』的機會多。
歷屆住持,都是抄書和尚出身。
醫僧呢,就如長悟大師。
他是很小的時候就出了家,對醫術感興趣。
一旦開始學醫,那麼這輩子就不能離開了。
小和尚果然很多,醫書擺滿了一面牆,各類藥材數不勝數,這裡的空氣都是藥材味兒。
「柳溪,你去和他們切磋切磋。」
一些半大的和尚長得又高又壯,個頭上的優勢,使得長悟大師在介紹完她之後,明顯可見有幾個小子不太服氣。
「是。」
柳溪本就躍躍欲試,走過去,一邊挽起衣袖。
她可不止學醫,更有一身好功夫。
當然了,在切磋之前她也不忘宣布一下她的身份,她是岳神醫的徒弟。
「岳大夫喝茶。」
不再管他們,長悟大師親自倒茶。
「長悟大師,貴寺的住持大師不知在何處?」
「住持研習佛經,每日早課以及十五會出禪院。」
也就是說,平時鮮少會出現。
岳淳輕輕地點了點頭。
大佛寺的茶帶著一股香火氣,倒是蠻好喝的。
很快的,柳溪和那些小和尚的切磋就有了結果。
他們果真是實踐不足,最終敗下陣來。
岳淳看過去,也不由笑,「未來醫濟天下的神醫們,現在可以開始了?」
「請岳神醫賜教。」
徒弟都這麼厲害,師父肯定更了不得啊。
有脾氣歸有脾氣,學醫這件事,這些孩子是認真的。
岳淳給他們講銀針的門道,小小一根針,可不只是針那麼簡單。
人體之玄妙,怕是窮極一生也參透不了。各處穴位,各處罩門,哪怕是死穴,在各種不同的情況下都是可以救人性命的。
這幫孩子愈發認真,就連幾位平時去城裡坐診給百姓看病的大師也過來聽講。
講的差不多了,她拿起茶杯剛要喝水,只見葉肅匆匆跑過來。
跟柳溪說了兩句什麼,她就幾步竄到岳淳旁邊。
附耳小聲的說了兩句,岳淳眉頭就皺起來了。
柳溪說,衛中元見了住持之後,就返回了善信暫居的禪院。
哪想,不知怎麼了,他忽然間就氣力全無。
只一聽,岳淳第一時間就懷疑那個住持沒幹好事。
他和皇后……肯定利益相關。
「走。」
迅速的離開,跟著葉肅回了禪院。
禪房了,衛中元躺在床上,還清醒著,但臉色不怎麼好。
扣住他的手腕,岳淳一邊仔細的看他的臉。
「你……吃了什麼東西?」
他這不是犯病了,是吃了什麼不太新鮮的東西胃不舒坦了吧。
「喝了一杯水。」
衛中元回答,有氣無力。
「水呢?」
「在這兒。」
葉肅迅速的把杯子拿過來,交給岳淳。
岳淳先看了看,裡頭剩了一口的量,她抿了一些。
這水……就是水呀。
若說哪裡有問題,生水吧。
「這水沒煮過,剛從井裡打上來是不是?」
「不知。」
葉肅迷茫著搖頭,是小沙彌送來的。
「那你就去問問送水的人。不過,王爺的腸胃嬌弱到這種程度也是讓我嘆為觀止。」
再次看向衛中元,岳淳輕輕地吁了口氣,一場虛驚。
「口渴,也沒顧上那麼多。」
他這無力的樣子,可真是嬌弱到可憐。
「我給你扎兩針緩解一下,往後再入口的東西多注意些。那些生的東西不入口也是對的,有的可能有寄生蟲。」
取出針來,抓著他的手,給他扎針緩解。
衛中元躺在那兒看著她,眸子裡倒是緩緩的匯聚起笑意來。
其實,他以前的想法與岳淳現在類似,認為這大佛寺的住持肯定與皇后有利益牽扯。
給他改名字這事兒,就不簡單。
但今日一見,再聽他所言,忽然發覺,他並不是胡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