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豪門恩怨(59)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擠壓著空氣,寒意忽生。
洛頤:「……是我的未婚夫。」
楚清鳴陰晦的眼神還定在洛頤身上。
在洛頤擔心緊張的目光下,楚清鳴手裡的刀,被丟在了地上,她迅速的把刀給踢到一邊去。
楚清鳴抽出一根煙點燃,煙霧張牙舞爪,遮不住他陰翳的眼神。
洛頤這才反應過來楚清鳴其實一直都會抽菸,從他們倆第一天認識開始,在綁架洛頤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冰冷的,面無表情。
楚清鳴一連抽了好幾根,小小年紀卻對菸草上了癮。
「別抽了,楚清鳴……」洛頤勸道。
微弱燈光下,楚清鳴朝她望來,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嘲諷,眼神卻一片冰冷,深邃到看不見一點點波瀾。
「所以呢?你把我當什麼了?」
這個問題把洛頤給問蒙掉了。
什麼把他當什麼?
這樣搞得好像洛頤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楚清鳴慢條斯理的站著,不知為何,瞧著洛頤迷茫的神情,唇角竟慢慢的往上揚了起來,眼底也有些笑意漸漸的翻湧而起,看起來竟有幾分詭異,「耍我很好玩嗎?」
洛頤終於反應過來,他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其中的意思。
那一瞬間,洛頤甚至也差點氣笑了。
原來楚清鳴這麼想她,把她想的跟個變態一樣,好像是個爛人,那些對楚清鳴的好,也被扭曲成了裹著毒藥的糖果,看著漂亮,吃起來卻會死亡。
他拼命的去質疑,拼命的扭曲著洛頤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好像認定洛頤就是那種心懷不軌的人。
這讓洛頤覺得之前自己所做的事情都像是餵了狗。
他高高在上,好像是在審視她的目的。
洛頤深吸了一口氣,「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愧疚,沒有別的了。」
「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現在就走,不會來礙你的眼。」
「時間會證明一切。」
楚清鳴沒有回答,只是死死的盯著她,雙眼血紅,憤怒幾乎溢出眼眶衝出來。
洛頤拿起包包,不願意再說什麼,轉身就要走,動作乾淨利落得堪稱冷酷。
可她甚至都還沒有碰到門把手,右肩被人扣住了,緊接著發力掰了過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把頂到了門板上。
後背撞到堅硬的門有點痛,洛頤剛皺眉,高大的陰影就襲來了,下一秒,他彎著腰,姿勢很奇怪的把腦袋拱進了洛頤的頸窩裡面。
和剛才那幅兇狠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楚清鳴埋在女人柔軟溫熱,熏著香氣的脖子裡,安靜地流著淚。
在洛頤準備要推開他的時候,
牙關張開,隔著被淚水浸濕的布料,死死地咬住了她的衣領。
眼閉在一起,面頰收縮喉嚨滾動。
滾燙的液體讓她無法加裝不知道。
楚清鳴整張臉都埋進去,沒人能看得見他的表情,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他還很年輕,突然有個人對他這麼好,他不敢相信,總覺得飄渺的像抓不住的風,只要對方有了目的,讓他付出了什麼,他才會覺得心安理得。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如果可以,他甚至是希望洛頤能對他做點什麼,可是沒有,洛頤什麼條件都沒有提。
他的喉嚨里發出壓抑不住的抽噎,眼角流下的淚,就像打開的水龍頭,止不住。
這是楚清鳴第一次哭,從小作為兄長,剛成年之後作為家裡的頂樑柱,他早已經習慣把吃掉的苦給咽進肚子裡,然後自己慢慢的消化。
眼淚,是弱者才需要的東西。
他一直都這麼想的,因為哭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楚清鳴滿心酸苦的陰霾,牙齒磨碾著。
女人一動不動,任由他這樣抱著,像是無奈,又想是無可奈何。
不知道過來多久,洛頤覺得衣領子濕透了的時候,楚清鳴才稍微的推開了一點。
原本以為楚清鳴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可是她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楚清鳴的眼淚,讓洛頤現在的
腦子很亂,她對上少年腥紅潮濕不斷流淚的眼,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也只能在沉默中去抹去。
在對上他的眼睛的時候,洛頤滯住了一下。
那是一雙無比複雜的情緒,裡面裹雜著清晰的怨恨,可是又纏繞著滾燙灼熱的另一種更為複雜。
他生性冷漠,很少有情緒這麼激動的時候,此刻就像是被逼到絕路的野獸,在黑夜中想撕碎一切,卻又被另一種莫名的力量給阻止了。
洛頤在他荒蕪貧瘠一片死氣的土地種下了一棵種子。
種子生根發芽變成了參天大樹。
它給了楚清鳴活下去的養分和動力,讓他明白了原來生活中並不是只有苦難,也有開心,也有甜蜜。
當他嘗到了那一點點甜的時候,突然覺得之前受過的所有苦難都算不了什麼。
那一瞬間洛頤真的有被他眼睛中無聲描述的那些事物給驚到了。
洛頤去擦他眼角不斷湧出來的淚,英俊到令所有少女都心動的臉孔,他死死地盯緊。
眼淚仿佛流不完似的,如春季剛飄下來的雨,沾濕了那張臉,划過了線條鋒利的下巴,已經逐漸突出有了成熟男人形狀的喉結,最後滑到了衣服裡面。
他的哭是那種無聲無息的哭。
仿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因為他從來都沒有過,根本就感受不到那種哭的情緒。
只是單純的覺得難受。
一切都令他難受。
讓他難受的想從這五樓跳下去。
不顧一切的,因為只有這樣子好像才可以解脫。
但當那隻纖細溫軟的手指動作輕柔的替他擦去眼角的淚時,他又不想那麼快就解脫了。
他總是想抓住什麼,可是又不知道具體。
只知道,當洛頤轉身要走,他的心裡就突然湧出了一股巨大的,洶湧的不知所措和心慌,這讓他整個人身上的溫度都迅速倒退。
他有一種直覺,如果他讓洛頤走出了這個門,那麼將會在他的世界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