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匪。記住本站域名」
「京城外沿途的匪。」
「雲中郡的匪。」
說到這裡時,謝燕芳看著楚昭。
「楚將軍未有剿盡的匪。」
聽到他開口說剿匪的時候,小曼的臉都青了,待聽完這一溜話,尤其是最後一句,她再也忍不住:「你瘋了啊!」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把眼前這個男人一刀劈死。
但這個男人雖然一個人走進來,身上不帶任何兵器,並不是柔弱不堪一擊。
她更重要事是護著身後的人。
身後的人笑了。
「你先前要殺鍾長榮,說了那麼多理由。」楚昭笑道,「現在要殺我母親,你打算怎麼說?」
謝燕芳道:「說,我很生氣。」
他再向前一步,無視擋在面前握刀的小曼,只看著楚昭。
「你做了這麼多事,你走到今時今日,竟然不是為了當皇后,而是為了離開。」
楚昭道:「我做了這麼多事,走到今日今日,威盛名望,獨霸朝堂,這時候我離開,對你們來說是好事,少了一個勁敵,應該高興才對。」
謝燕芳道:「這是世間的悲哀——」
「這不是世間的悲哀。」楚昭打斷他,看著謝燕芳的眼,「這只是世間的事不如你所願而已。」
是嗎?謝燕芳的眼神微微悵然,但是他真的很生氣,很悲哀。
這世間的事並不是都如他所願,比如先前太子和太子妃被殺。
那時候他也很生氣。
但並沒有悲哀。
謝燕芳伸手摸了摸心口,生氣和悲哀是不同的感覺,雖然他很少悲哀。
「我們現在誰也說服不了誰。」他說,垂下視線,「以後再說吧。」
以後,就是除掉那些牽絆之後。
他說罷轉過身。
就這一刻,小曼再也忍不住,動手了。
短刀在青光中一閃,刺向謝燕芳後背。
「別動——」楚昭大喊。
但還是晚了,她沒能阻止小曼動手,也沒能阻止謝燕芳轉身抬了抬袖子。
短刀在青光再次一閃,飛了出去,小曼也跌向門口,挾裹著帳簾滾了出去,緊隨其後的是楚昭,她撲出去抱住了小曼。
「別動。」她再次喊,將小曼死死按在地上。
她雖然沒有小曼這般功夫,但力氣也不小,小曼竟然一時起不了,氣得直罵「我要殺了他。」
楚昭無奈道:「殺不了的。」
她雖然沒見過謝燕芳與人動手,看起來他只是個翩翩公子,但已經知道她母親是山賊,知道小曼是母親送來保護她的人,他還敢獨自前來,又直白地告之自己要做什麼,可見是根本不把小曼放在眼裡。
她現在按著小曼,也是擋著身後謝燕芳。
她回頭看了眼,謝燕芳還站在營帳里,透過沒有了帳簾的看過來。
「既然如此,那就先從阿昭小姐身邊開始剿匪吧。」他說。
箭如雨而來。
楚昭一瞬間凝滯,卻依舊用力將掙扎的小曼按在身下,她是命中注定要死的人,小曼——唉,她死了小曼也不一定能活,但,晚一步也好。
那些箭雨卻越過她,撲向身後的營帳,營帳撕裂聲噗噗聲亂響。
謝燕芳不見了,撕裂了營帳擋住了箭雨。
「娘娘——」前方傳來喊聲,「快走——」
楚昭向前看去,數十拱衛司禁衛奔來,為首的是丁大錘。
「丁大錘,你死哪裡去了!」小曼喊,掙紮起身抓著楚昭向他跑去,「快殺了謝燕芳——」
伴著嗡嗡聲,羽箭再次亂飛,但這一次不是飛向謝燕芳的位置,而是向丁大錘等人。
拱衛司禁衛倒地一片。
「皇后娘娘小心。」丁大錘與十幾人舉起了盾甲將她們護住。
「狩獵場的兵衛被換了。」丁大錘急急道,「他們還在奪外圍,我及時示警,外邊也打起來了。」
小曼道:「少廢話,快衝出去。」
丁大錘應聲是:「東邊還在我們掌控中——」聚過來的禁衛們變換陣型護著楚昭向東邊奔去。
楚昭被小曼拉著,透過盾甲看到四周湧來的人馬,他們不披甲不穿兵袍,但弓弩刀槍齊備,進退森嚴,氣勢不屬於兵衛。
密密麻麻,地面上,樹林中,山坡上,到處都是。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謝燕芳的私兵力量。
楚昭回頭,看到被箭雨刺穿的營帳被掀開,謝燕芳被一群黑衣人圍住,他從一人手裡取過了弓箭,然後看過來——
沒有絲毫的遲疑,就在她視線看過去的瞬間,他拉弓射箭——
楚昭似乎能聽到弓弦在耳邊嗡地一聲,箭光如流星般而來,穿透了幾乎看不到的盾甲縫隙,穿過了一個禁衛的肩頭,直奔向她的咽喉——
有大力將她一甩拉在身前。
楚昭臉上一熱,有血濺在其上。
她看到一支箭顫巍巍穿透了小曼肩頭。
小曼向她跌來。
楚昭將她抱住。
「小曼姑娘——」丁大錘喊。
「別管我。」小曼臉色慘白,用比丁大錘還大的聲音喊,「快帶她走——」
丁大錘伸手要將楚昭護在身前,但楚昭將小曼推給了他。
「走。」楚昭說,「把消息傳出去。」
說罷擠過禁衛沖了出去,向謝燕芳這邊而去。
「楚昭!」小曼喊道,下一刻再無力軟軟倒下去。
丁大錘抱住了她,看著眨眼沖向謝燕芳的楚昭。
「我知道你不是要殺我。」楚昭喊道,「放他們走——」
她知道嗎?謝燕芳握著弓箭,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放箭,晨光明媚刺目,模糊了他的面容。
丁大錘看著擋住身後的楚昭,感受到身前小曼揪住了他的衣襟。
「傳,傳消息。」小曼喃喃,人已經昏迷,手卻還死死揪著他,「姑姑,姑姑——」
她想到了楚昭那句話,能傳遞消息就夠了,如果連消息都沒機會傳出去,再來多少人也沒用。
把消息傳出去,把消息傳出去就還有希望。
丁大錘想,其實比起楚昭,他真正的大當家是木棉紅,現在大當家不在,他聽小曼的。
丁大錘抱起小曼大喊:「沖——」
數十禁衛趁著箭雨停歇這一刻向前奔去。
但後方沒有箭射來,其他地方的人馬還在湧來,一步一步逼近,圍攏,羽箭也再次飛來。
丁大錘的腳步沒有絲毫遲疑,雙眼猩紅地盯著前方,只要衝到前方的密林,就能避開弓箭。
他對這裡勘察了半個月,他非常熟悉,那邊密林有陡峭滑坡,只要衝下去,就有機會逃出追殺。
盾甲如同被雨密集敲打。
不斷有人倒下。
丁大錘看著前方的密林,似乎就在眼前,但感覺又那麼遙遠。
「放下兵器——」有少年的聲音嘶聲喊,「朕命令你們,放下兵器——」
馬蹄聲弓弩聲似乎瞬間停下了。
丁大錘看到從前方斜刺里衝出一個小少年,跟他不久前看到的不一樣,此時小皇帝身上滾滿泥土,看上去狼狽不堪。
丁大錘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打野豬不是騙人的嗎?怎麼看起來被野豬拱了一般。
念頭一閃而過,他腳步未停越過了小皇帝。
借著因為小皇帝出現,四周的人馬停下弓弩,他終於接近了密林。
身後傳來朗聲。
「把陛下帶下去。」
然後便是再次馬蹄踏踏,有人馬衝過來,伴著小皇帝的尖叫。
「不要傷害姐姐——你們都退下——放開我——」
楚昭回頭看去,看到蕭羽被一人抓起來拎上馬背。
見她看過來,蕭羽張手大喊。
「姐姐我錯了,姐姐我錯了,謝燕芳,你快停下——」
但下一刻有手捂住了他的嘴,堵住他的聲音,他也看到楚姐姐的視線,看到楚姐姐動了動嘴唇,似乎說了句什麼。
那一眼,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
那句話他似乎也聽清了。
姐姐說,以後你的命和我的命,無關了。
蕭羽的眼淚湧出來,大顆大顆滾落。
他一直記得,那一晚他在生死之間起伏,就算站在了熟悉的皇城前,也是神魂四散茫然無知,然後楚姐姐握著他的手,將他拉回來,說你的命和我的命,是在一起的,你死,我死。
現在姐姐不要他了。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四周也響起了羽箭的破空聲。
丁大錘撲入了密林中,密林隔絕了身後。
尖銳的鳥鳴聲在林間一聲聲,驚起無數的飛鳥。
密林間又響起了弓箭聲,夾雜著獵犬的狂吠。
飛鳥似乎都被嚇跑了,林間恢復了安靜。
嘈雜的腳步聲很快打破了安靜,一群人握著刀劍停下來,看著腳下滾動的山石,明顯的滑坡,以及血跡殘留。
「人從這裡逃了。」
伴著土石滑落,很快就到了谷底,但唯有人滾落的痕跡,沒有人。
腳步聲獵犬聲再次嘈雜四散。
「追——」
京城境內的山林不安寧,京城外很遠的山林也陷入了嘈雜。
夜晚中騰起了大火,就算在幾道山樑外也能感受到兇猛。
地面在震動,似乎有兵馬奔馳,夾雜著廝殺聲。
「這是在,剿匪?」木棉紅低聲說,眼中有驚訝,「好快啊。」
謝燕來看著前方的夜色,眼中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有濃濃的擔憂。
是啊,好快啊。
楚昭已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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