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可不會相信繼國緣一和澤法兩人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海軍本部一趟,僅僅只是為了給澤法的妻兒遷墳這麼簡單。
聽到繼國緣一要和自己談,戰國才流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心裡也是放鬆了許多。
他這樣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出現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果繼國緣一和澤法兩人來本部的目的真的就僅僅只是遷墳,那他還真就要好好審視一下新海軍和海軍本部之間的關係。
如果繼國緣一在這方面沒有其他想法,海軍本部和新海軍之間的關係還真的就有可能發展到徹底對立這個方向上去。
這是戰國絕對不願意看見的,這樣的關係無論是對新海軍還是對海軍本部都是巨大的打擊,而這種消耗,不符合戰國的預期。
「你想要和我談什麼?」
「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談的嗎?」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是話到嘴邊,戰國在麥哲倫和是薩卡斯基兩位大將的面前並沒有出那種急迫。
一臉風輕雲淡的戰國,仿佛並不急於坐到談判桌上,這樣的姿態一方面是給自己豎旗子,一方面也是通過這樣的表態來加重他在談判桌上的籌碼。
正是因為戰國如今手中沒有任何的籌碼可用,所以他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虛張聲勢,想辦法讓繼國緣一變成主動的那一方。
繼國緣一很清楚戰國的想法,不過此時的他並不想在這種小事上和戰國糾纏。
對於他而言,海軍本部配合最好,不配合也僅僅是讓他多費一番手腳而已,如今新海軍的盤子已經鋪的夠大了,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有信心讓新海軍的聲望徹底超過海軍本部,將這一支沒了軍魂的部隊徹底替代掉。
但是
海軍在全世界範圍內恐怕有幾百萬軍人,如果海軍本部倒台,這幾百萬身強力壯的人就會湧入到社會之中,如今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沒有任何一種行業能夠一次性接納這麼多的青壯。
這些人在離開了海軍之後,有很大的概率會變成社會的不安定因素。
在這些人當中僅僅只是需要出現一個領頭人,就能夠輕而易舉的糾結起十幾人乃至數十人的小隊伍,在生活走投無路的時候,這些人就會走上其他的道路。
新海軍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掌控整個世界,所以他必須要考慮海軍本部倒下之後的社會影響。
「戰國元帥,我們有很多的事情可以談。」
「這些年來,我們新海軍在做什麼,我想你們海軍本部也很了解。」
「一直以來,我們雙方並不存在本質的核心矛盾,不是嗎?」
「我想你也很清楚我們新海軍的目的是什麼,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
「身為海軍元帥的你,身上肩負的是馬林佛多和其他支部總計百萬的海軍。」
「我想你考慮他們的未來應該要多過考慮天龍人的未來」
繼國緣一倒也是直言不諱,他和天龍人之間的矛盾早已經擺到了台上,這種事情即使是在海軍本部之中,也有很多人清楚。
緣一有意的想要將海軍本部和世界政府剝離開來,但是數百年來一直受世界政府資助、供養的海軍本部要脫離出去,哪是一件這麼容易的事情呢?
「我在考慮海軍們的未來,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讓大將們繼續對你出手。」
「你還有什麼話,等下去我的辦公室說吧」
繼國緣一和天龍人之間的矛盾已經擺上台來,戰國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和繼國緣一說深入的事情,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了已經駛入海港的裡面號軍艦,低聲道。
聞言,繼國緣一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順著戰國視線的方向朝著海港上面望去。
新海軍的人終究還是上島了。
對於普通海軍而言,讓他們倍感慶幸的是本部並沒有和新海軍爆發全面戰爭。
雖然他們了解到新海軍這一次來的強者僅僅只有繼國緣一和澤法兩人而已,但是海軍們都很清楚要對付這種級別的人物會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
波魯薩利諾已經被送去了本部的醫院,雖然從表面上來看,波魯薩利諾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傷,但這是他自己要求的,想來是這位大將也是在和繼國緣一的戰鬥當中受到了外表看不出來的內傷。
普通海軍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更是心感幸運,就連大將都被繼國緣一打傷了,如果戰爭爆發,他們這些實力平平的普通人怎麼能夠在那種強者的交戰當中活下來呢?
由於海港上面目擊者眾多,新海軍上島的消息很快就被人傳了出去。
在馬林佛多設置有眼線的天龍人,自然也是遲早能夠知道這一個消息。
戰國的辦公室之中。
陽光越過窗沿,照在了此時坐在沙發上面的繼國緣一和澤法兩人,他們兩人是背窗而坐的,在他們兩人的身前,戰國全身沐浴在陽光下下面,正默默地給澤法還有繼國緣一兩人泡茶。
在戰國的身旁,薩卡斯基滿臉嚴肅正襟危坐,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鶴中將那瘦瘦小小的身子幾乎全部陷到了沙發裡面,坐姿愜意,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緊張之色。
從進入到這個辦公室之後起,鶴的目光就沒有從繼國緣一和澤法兩人的身上離開過,她一直在打量著繼國緣一,同時心中暗暗感慨繼國緣一和過往的他居然有著這麼巨大的變化。
標誌性的紅色斑紋早已經消失不見,稚嫩的臉龐根本就看不出繼國緣一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中青年。
這麼多年沒見了,歲月在繼國緣一的臉上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越活越年輕用在繼國緣一身上根本就不是什麼誇張的形容詞,而是真真切切發生的事實。
戰國此前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了要怎麼和新海軍交涉這件事情上面,對於繼國緣一容貌發生細微改變這種「細枝末節」一點都不在意。
但是鶴不同,她本就是一個細心的人,擅長從微小的事物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訊息,從繼國緣一容貌改變這件事情上面,鶴的腦海當中也是多了許許多多的猜想。
自從繼國緣一在阿拉巴斯坦王國失蹤之後,相隔數年才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恐怕這並不是繼國緣一自己有意不出現的。
消失的那些年恐怕是在養傷、恢復身體吧。
甚至於鶴現在開始懷疑繼國緣一如今這一具年輕的身體,還是不是他原先的那一具身體。
返老還童這種事情即使是在這個世界也是如同傳說一般的存在。
當真的有這樣的人出現鶴的面前的時候,想要按耐住心中的這一份好奇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過鶴顯然也明白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沒有出言詢問,只是她那審視的目光讓繼國緣一有些不自在。
「鶴中將,您是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戰國給繼國緣一倒上了茶水,繼國緣一輕輕托起茶杯,目光「不經意」的從鶴的身上掃過,開口問道。
「啊!」
「當然了!」
「我當然是有很多話想要說了。」
「你和澤法這一次離開新世界,應該不僅僅只是想到馬林佛多這一個地方吧?」
鶴輕輕一咳,笑著問道,雖然是在詢問繼國緣一和澤法兩人,但是她的語氣當中卻是有一股篤定。
以她的智慧,怎麼可能會猜不到繼國緣一接下來的行動呢?
「既然鶴中將您問起,那我也直說了。」
「馬林佛多僅僅是第一站而已,接下來我會去香波群群島,然後上聖地『看看』。」
「如果順利的話,我會將天龍人全部除掉!」
繼國緣一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雖然在場的眾人早已經猜到,但是當繼國緣一明晃晃的說要對天龍人出手的時候,薩卡斯基和麥哲倫兩人也是不由得朝繼國緣一投來了視線。
鶴不覺意外,微微點了點頭:
「你在海軍本部說這樣的話是覺得我們會袖手旁觀嗎?!」
鶴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她覺得繼國緣一在這裡說這樣的話是沒有將海軍本部的強者們放在眼裡。
只不過,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從繼國緣一的舉動來看,他還真的就沒有將海軍本部的強者們放在眼裡。
繼國緣一的戰績,讓他有這樣的底氣。
不過鶴還是要藉此試探繼國緣一的態度,看看他打算怎麼樣處理新海軍和海軍本部之間的關係。
是吞併?是相互獨立?還是其他
面對繼國緣一不同的目的,他們需要有不同的應對手段。
鶴其實是不願意海軍本部和新海軍走的太近的,她和戰國想法還是有些區別的,鶴覺得繼國緣一註定失敗,而海軍本部如果徹底倒向新海軍,要面對的將會是天龍人的怒火。
最壞的結果,海軍本部會覆滅,會被徹底取締。
「我不覺得海軍本部會袖手旁觀,但我卻希望你們能夠這麼做。」
「甚至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你們能夠派遣強者馳援我。」
「我這一次來的匆忙,沒有夥伴的支撐總歸是沒有底氣。」
「如果有大將級的戰力能夠協助我的話,我想清除掉天龍人不會是什麼難事。」
繼國緣一的這番話實在是太出格了,在場的兩位大將均是一言不發,既沒有呵斥反駁繼國緣一,也沒有出聲應和什麼,而是低著頭,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戰國聞言手指一動,抬起頭看向了繼國緣一,插話道:
「你真就覺得,只要沒有了天龍人,所有的事情都能夠順利解決了嗎?」
「你真就覺得,這個世界之所以會是如今這一番模樣,是因為天龍人的存在嗎?」
「沒有了天龍人,沒有了這個所謂的『世界共主』,國家和國家之間的矛盾要怎麼調節?」
「世界範圍內的海賊問題要靠什麼解決?我們海軍沒了世界政府和天龍人的支撐,根本就維繫不下去,難道你覺得你的新海軍能夠在新世界橫行,到了四海還能夠這樣做嗎?」
「我們已經了解新海軍的運作方式了,你們的模式,根本就不可能在四海復刻。」
「沒有任何一個繁華的大國會將繁華的港口利潤交給你們用作軍費。」
「你的這個攤子,根本就不可能在四海鋪開來。」
戰國目光閃爍,問了一個直指新海軍擴張的核心問題。
軍費。
人是要吃喝的,軍人不直接從事生產,衣食住行的錢要從哪裡來?新海軍之所以能夠在新世界發展迅猛,那是因為新世界的規則早已經被海賊打破,新海軍能夠建立起規則。
但是四海不一樣,新海軍如果想要靠著自己的名號就從那些國家收取「保護費」,根本就不現實。
想要從既定的規則體系之下攥取新海軍存活養分,恐怕必須要經過一番鐵血手腕才行。
天龍人和海軍本部為什麼能夠從那些加盟國的手中收取天上金?
難道是因為天龍人是所謂的「造物主」?因為海軍是所謂的「正義」,在保護民眾不受海賊侵害?!
不是的,最本質的原因是海軍在攻殺那些非世界政府加盟國的成員!
這數百年來,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不想加入世界政府的國家被海軍本部出手毀滅。
正是因為這些鐵血手段,海軍才能夠拿到天上金,才能夠維繫至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海軍和天龍人是一體的
這個世界能夠沒有海軍嗎?
如果真的沒有海軍存在的話,那些為了一己私慾出海的海賊們恐怕會非常的開心。
如果所有的國家只顧著自己,沒有人能夠對付這些流竄的海賊,也只有海軍這種強有力的勢力,才能夠震懾這部份人。
戰國之所以會向繼國緣一問出這樣的問題,也是一種考驗。
成為一個海軍元帥,單單依靠絕強的武力是不夠的。
在戰國看來,繼國緣一的身上有著沉重的「正義」包袱,但是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事情是靠著正義沒有辦法解決的。
你越是正義,越是吃虧。
好人嘛就會被拿槍指著。
畢竟如果指壞人的話,人家也有可能掏槍反殺你但是好人縱然是有槍,也不會拔槍。
「緣一,我只有這麼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回答我。」
「如果四海的那些國家不配合你,不給你的新海軍提供軍費。」
「你的部隊無以為繼,應對不了世界上的海賊,你會怎麼做?」
戰國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內涵,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繼國緣一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