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寶珠想要出院子去給裴老夫人請安,卻被告知沒有裴晏辭的允許,不允許隨意進出。
她被軟禁了。
沈寶珠也沒有惱怒,或者說,她早就知曉裴晏辭的真面目。
因此當面對這相對而言處罰較輕的軟禁時,心底懸著的大石反而落了地。
畢竟昨晚裴晏辭離開的時候實在不算體面。
前院書房,裴晏辭左側臉有一道鮮紅的巴掌印,過了一夜,這紅痕看起來愈發腫脹,但他似乎絲毫不在意。
一邊處理桌上的公務,一邊開口詢問:「聽竹軒那邊如何?」
墨書恭敬回覆:「表姑娘知道不讓出去,便回屋子了,還未出來過。」
「知道了,下去吧。」
「是。」
想到昨夜沈寶珠紅著眼眶質問的模樣,裴晏辭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無論如何,她都別想逃離他身邊。
從這日開始,除了把守在聽竹軒門口的護衛,裴晏辭再也沒有出現在過沈寶珠的跟前。
沈寶珠也刻意不去想裴晏辭,只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就這麼過了五日,安平郡主帶著裴嬌嬌回府了。
兩人在自己院子裡收拾完後,便去給裴老夫人請安。
「母親。」安平郡主吩咐下人將她買的禮物交給裴老夫人的丫鬟。
「祖母,我好想你!」裴嬌嬌直接朝著裴老夫人撲了過去。
裴老夫人看見兩人回家,心中高興,留著兩人多說了會兒子話。
期間,菊月給他們上了兩碗牛乳凍。
裴嬌嬌吃完,就對著裴老夫人撒嬌道:「祖母,這點心真好吃,待會兒讓我帶些回芙蓉閣吧。」
裴老夫人笑著颳了刮她的小肉鼻:「是你寶珠表姐新出的點心,見老婆子喜歡,就將方子送予我了,我們嬌嬌若是喜歡,直接將這點心方子拿去便是了。」
聽到這話,安平郡主瞬間皺起了眉頭,裴嬌嬌也放下了手中的碗,不復之前的熱絡。
裴嬌嬌:「祖母,你知不知道這沈寶珠她——」
裴嬌嬌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平郡主打斷:「母親,將方子給我吧,這點心寒涼,嬌嬌不宜多吃。」
裴老夫人點點頭,示意菊月去謄抄一份點心方子。
裴老夫人原本還想問裴嬌嬌剛剛未說完的話,卻被安平郡主轉移了話題。
「母親,晏辭已經弱冠,卻到現在還未定下婚事,往日裡我問他,他也只說是不著急,我想著,咱們京郊那一處別莊似是還空著,不如舉辦一場賞魚宴,多邀請些世家小姐來參加如何?」
說到自己的大孫子,裴老夫人立馬精神了,對著安平郡主提出的意見連連稱是。
談論得差不多,兩人便定下時間,準備一旬後舉辦宴會。
見裴老夫人打哈欠,安平郡主帶著裴嬌嬌告退。
一出養榮堂的院門,裴嬌嬌就迫不及待地開口:「母親,你方才為什麼阻止我將沈寶珠乾的破事說出來?」
「若不是她勾引二哥,二哥也不會被送到滄州去!」真是討厭!
更何況,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居然生得那樣好看,更討厭了!
裴嬌嬌眼底的嫉妒之情昭然若揭。
安平郡主雖然不喜自己的兒子同沈寶珠走得近,但她著實也不能昧著良心說是沈寶珠故意勾引。
畢竟府里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裴季淮圍著沈寶珠轉。
只是為了分開兩人,自己不得不將二兒子送去滄州,安平郡主心底也不是不怨沈寶珠的,但她一個孤女,自己還能真的跟她計較不成。
反正等回頭隨意給她尋個人家打發了便是,剛好也絕了季淮的心思。
這些話安平郡主自然不會同裴嬌嬌說起,只是道:「行了,再過一旬就要舉辦賞魚宴,母親派人幫你做兩件新衣裳,先前那些衣服都舊了。」
裴嬌嬌立馬高興了起來,立馬淡了去找沈寶珠麻煩的心思,親親熱熱地拉著安平郡主道:「謝謝母親。」
沈寶珠不知道,從安平郡主和裴嬌嬌兩人回來之後,裴晏辭便暗中撤了護衛。
直到六月初五清晨,裴家女眷準備出門去京郊別莊,沈寶珠才得以出門。
畢竟來到裴府這一年,沈寶珠著實很得裴老夫人的喜歡,就連此次賞魚宴,裴老夫人都想著對方,安平郡主不得不加上了沈寶珠的名字。
沈寶珠一走出裴家大門,就瞧見了坐在馬上的裴晏辭。
不復往日儒雅的文人扮相,他今日一身縞羽色圓領袍,腰間束著黑色蹀躞帶,一雙銀質護臂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為他添了幾分英氣與灑脫。
那張如玉般的面龐更是奪人心神,巴掌印早已沒了痕跡,渾身上下風流氣度渾然天成,沈寶珠大概能明白為何裴晏辭為何總是能位居京城公子排名之首了。
見裴晏辭朝她望來,沈寶珠下意識低下頭,走到馬車旁,在迎秋攙扶下進了車廂。
馬車內的裴嬌嬌看見沈寶珠,冷哼了一聲,正準備出聲趕人,就聽到自家大哥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
「你們兩個安分些,家裡沒有準備多餘的馬車,誰若是鬧事,便下來自己走到別莊。」
裴嬌嬌當即歇了心思,只狠狠地瞪了沈寶珠一眼。
一路上,沈寶珠都沒有開口說話,總是一副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
裴嬌嬌覺得沒有意思,便故意開口道:「你知道咱們這次去別莊幹什麼嗎?」
「寶珠不知,請表妹指點。」
裴嬌嬌翻了個白眼:「誰是你表妹,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此次賞魚宴就是為我大哥挑選未來嫂嫂的,今日到場的都是貴家小姐,你若是懂事,等到了地方就自己躲一邊去,可別礙了人家的眼。」
見沈寶珠低頭,裴嬌嬌還以為自己說的話戳中了沈寶珠的痛處,臉上滿是得意。
殊不知,沈寶珠低頭是為了掩蓋住自己眼底的期待。
裴晏辭要定親事了!
那是不是說,她終於有機會離開裴晏辭了?
沈寶珠思緒紛雜,連裴嬌嬌說的話都沒能仔細聽,一路上都在暢想著離開裴晏辭後的快活日子。
直到一個時辰後,馬車停下,裴家的京郊別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