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己見狀,笑眯了眼。
「小事一樁,不必客氣。」
隨後,沈寶珠與周行己相顧無言,空氣一片寂靜。
說到底,沈寶珠也才與周行己見過一面,實在算不上熟識。
更何況周行己是男子,又不能同周環瑤一般親熱說話,氣氛屬實是有些尷尬。
沈寶珠有些後悔沒帶迎秋上山,否則也不會陷入這般境地。
猶豫了片刻,沈寶珠還是道:「周公子,我先去尋表姐和周姑娘了,您請自便。」
哪知她剛一轉身,差點撞上不知道何時閃現到自己身後的周行己。
沈寶珠下意識退了兩步,抬頭望去,就見一身青袍的周行己正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
剛退了兩步,周行己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寶珠姑娘不去掛個姻緣牌子嗎?」
「周公子多慮了,寶珠並無心上人。」
「哦,是嗎?」周行己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摺扇,自顧自搖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同裴大公子——」
周行己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寶珠打斷:「周公子!我同大表哥沒什麼,還請您不要誤會了。」
見原本對著自己溫柔感激的沈寶珠滿眼凌厲,周行己笑了笑,沒有回答對方,只是將手中的摺扇搖得更快了。
沈寶珠沒再同周行己糾纏,直接跨步離開。
望著沈寶珠離去的背影,周行己眸色漸深。
賞魚宴那晚,他無意中路過一個小院,聽到了沈寶珠和裴晏辭的聲音……
晚間回了裴府,裴嬌嬌便去正院陪安平郡主用飯。
而沈寶珠沒有直接回聽竹軒,而是繞了一大圈,來到了臨風苑門口。
門口的守衛見沈寶珠來了,當即進去回稟裴晏辭。
不一會兒,沈寶珠便被恭敬地請進了屋子,留下迎秋在院子裡等候。
這還是沈寶珠第一次來到臨風苑,她有些好奇地打量著裴晏辭居住的屋子。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架博古書架,旁邊放置著一張束腰畫桌,桌上擺著青色陶瓷筆架、銅製花鳥紋筆洗一柄燭台。
榻、幾各一張,椅數張,床榻則被一架山水水墨屏風隔開。
擺設講究,極盡文人墨客之風。
而屋子的主人此刻正坐在羅漢床一側,一手拿著書冊,一手捏著杯盞。
一側的蓮瓣紋三足博山爐燃著雪柏香,煙霧纏繞在裴晏辭周身,仿佛要浸入他的骨髓。
聽見沈寶珠進來的聲音,裴晏辭一動不動,仿佛看書看入了迷。
直到沈寶珠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屋子裡響起:「寶珠見過大表哥。」
裴晏辭放低書籍,透過紙沿看向沈寶珠。
只見她今日穿了一身影青色外衫,頭上戴著上次自己送給她和田白玉簪。
裴晏辭這才將書籍放到羅漢床上的小几上,正眼看向沈寶珠:「何事尋我?」
沈寶珠上前了兩步,走到裴晏辭跟前,隨後將自己在靜梵寺中求的流蘇錦織護身符拿出來,遞給他道:「今日寶珠同表姐去靜梵寺,特意為表哥求了一道護身符,以謝表哥的贈藥之恩。」
看著沈寶珠手中的製作精緻的護身符,裴晏辭知道這護身符定然價格昂貴,更何況還是靜梵寺的護身符。
想到一向十分節儉的沈寶珠居然願意給自己花大價錢買護身符,裴晏辭不動聲色,眼睛卻瞬間柔和了下來。
從沈寶珠手中接過護身符後,裴晏辭仔細端詳了一番,裝作隨意扔到了小几上。
這才看向沈寶珠道:「身上的傷可好全了?」
沈寶珠點點頭:「表哥給的藥很管用,沒幾天青痕就消退了。」
「今日出門很高興?」
「嗯?是,第一次跟著嬌嬌表姐去靜梵寺,拜了觀音菩薩,看了掛滿了姻緣牌的姻緣樹,還求了幾道——」
「你可有掛姻緣牌?」裴晏辭突然打斷。
沈寶珠一愣,正準備說實話,卻意外看見裴晏辭眼中的期待。
沈寶珠沉思,說不準這是一個跟裴晏辭和好的機會,沉默了片刻後,道:「掛了。」
「寫了我和你的名字嗎?」
「嗯。」沈寶珠低頭不去看裴晏辭。
裴晏辭只當她是害羞,滿心喜悅間,直接將人抱進了懷中。
沈寶珠驚呼一聲,隨即伸手攬住裴晏辭的脖子。
沈寶珠剛剛坐穩,裴晏辭就突然開口:「我很開心,寶珠。」
兩人對視,看著自己的倒影在對方的眼眸中逐漸放大,直到兩道呼吸相互纏繞。
裴晏辭再也按捺不住,重重吻了上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沈寶珠用帕子捂著嘴走了出來。
護衛原本還想跟沈寶珠打個招呼,哪知沈寶珠直接帶著迎秋匆匆離開了臨風苑。
護衛撓了撓腦袋,不是說表小姐嬌弱嗎,這怎麼跑得比他還快。
次日清早,裴晏辭將沈寶珠送他的護身護身符貼身放在了心口,這才換上官服準備去上朝。
剛一出院子,便碰見了去養榮堂給裴老夫人請安的裴嬌嬌。
兄妹倆打了個招呼便準備分道揚鑣,裴晏辭卻瞥見了掛在裴嬌嬌腰前的紅色護身符,形制同他的一模一樣,只是顏色與花紋不同。
裴晏辭裝作不經意問道:「那護身符你是自己買的?」
裴嬌嬌低頭瞅了眼,回答:「不是啊,是寶珠送我的,說是求平安的,讓我貼身帶著。」
裴晏辭微微蹙眉,繼續打探:「只有你有嗎?」
裴嬌嬌立馬搖搖頭,道:「當然不是啊,祖母和母親都有,就連王管家都得了一個呢。」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還急著去給祖母請安呢,我走了兄長。」說完,也不管裴晏辭是個什麼反應,直接丟下他一個人走了。
裴晏辭從懷中拿出沈寶珠昨天給他的護身符,冷哼一聲。
原以為這護身符只有自己一個人有,原來是大家都有。
沈寶珠,你可真是好樣的!
這麼想著,裴晏辭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護身符,恨恨地重新塞回了胸口。
剛剛在養榮堂請完安出來的沈寶珠突然打了個噴嚏,不由用帕子揉了揉鼻子。
丹紅關心道:「表姑娘沒事吧?」
沈寶珠對著丹紅笑了笑:「丹紅姐姐放心,我沒事,這兩日我又做了些新鮮的點心,等晚些我讓迎秋給送過來。」
「哎喲,表姑娘可太客氣了,吃了表姑娘那麼多點心,我自己都覺得臉紅。」
「這有什麼,丹紅姐姐只管吃便是了,吃完了我哪兒還有。」
「那丹紅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