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竹軒,趴在涼榻上睡得模模糊糊的沈寶珠只覺得有一道炙熱的視線在自己身上逡巡。
沈寶珠下意識睜眼,就看見已有兩月未出現的裴晏辭此刻正坐在她涼榻對面的太師椅上,雙腿交疊,一手托著下巴,一臉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沈寶珠一愣,一時之間竟有些不敢確認:「表哥?你回來了?我這是醒了還是在夢裡?」
裴晏辭笑笑,從太師椅上起身,坐到了沈寶珠身邊。
直接將人攬入了懷中,將沈寶珠的腦袋按在胸口:「這樣,可能感受得到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聽著裴晏辭有力的心跳聲,沈寶珠伸手抱住了裴晏辭勁瘦的腰,下巴抵著他的胸口,帶著滿眼笑意朝著裴晏辭望去。
一雙眼中似乎盛滿了璀璨的星辰,只教人看一眼便覺得驚心動魄。
「表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一次怎麼去了那麼久,我好想你。」
看著沈寶珠這滿心依賴的模樣,裴晏辭心軟成了一片,直接伸手將在他懷中作亂的小姑娘抱到了身上,一邊捏著她的小手把玩,一邊詢問道:「今日剛回來,你呢,在府中可還好?」
想到對方這麼久沒回來卻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沈寶珠掙脫了他的懷抱,背對著他道:「沒你在府里折騰我,這日子過得當然好了,吃得下睡得著,可不要太逍遙。」
裴晏辭輕輕貼了上來,低聲詢問:「真心話還是在說謊?」
沈寶珠想要掙脫開纏上來的雙手,道:「自然是真心話。」
可是話音剛落,沈寶珠就覺得渾身一輕。
裴晏辭將沈寶珠抱起來,大步朝著床榻走去。
沈寶珠哪裡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當即掙扎了起來。
「你放開我,還早呢,你這是白日宣淫,淫賊!」
裴晏辭卻笑著將她的話都吞了進去,沈寶珠很快就軟了身子。
看著軟成了一片春水的沈寶珠,裴晏辭笑道:「我的好姑娘,天早黑了,哪來的白日宣淫。」
「可我分明記得——」沈寶珠不信邪,推開裴晏辭朝著外頭看去,窗外天色果真已經暗了下來。
見沈寶珠偃旗息鼓,裴晏辭笑笑,直接覆身而上。
或許是因為分開了太久,又或許是出於什麼別的原因,沈寶珠只覺得這一次裴晏辭十分賣力。
他身上的溫度也隨之將她點燃,兩人一同沉淪於這洶湧的浪潮之中。
事畢,裴晏辭親昵地給昏昏欲睡的沈寶珠處理痕跡。
等到兩人都收拾乾淨了,裴晏辭這才摟著沈寶珠,道:「寶珠,這段時日你儘量少出門,只管待在聽竹軒,聽見了嗎?」
沈寶珠眯著眼睛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
原本他還想再陪著沈寶珠多待一會兒,可想到滄州之事,便沒了心思,只怕明日早朝還有的掰扯。
於是在沈寶珠額頭輕輕一吻,隨即起身換好衣物離開。
可他沒有發現的是,在他推門離開的一瞬間,沈寶珠便睜開了眼睛,雙眸清明,絲毫不見剛剛的困頓。
只盯著裴晏辭離開的方向沉默不語。
裴晏辭剛推開門,就瞧見端著藥準備進屋的陳嬤嬤。
不由得微微皺眉:「這藥不用再送,她還在睡。」
陳嬤嬤卻誤會了裴晏辭的意思,道:「可是公子,這藥效熱的時候最好。」
裴晏辭:「嬤嬤,我的意思是,不必再給寶珠送避子藥了。」
說完,裴晏辭瞟了一眼還在冒著熱氣的避子藥,又補充道:「往後將這避子藥改成補藥吧。」
陳嬤嬤一愣,隨即露出了一臉見鬼的表情。
公子這是想讓裡頭那位生下他的孩子?!
盧湛英在安平郡主的翠華庭里坐了許久,這才起身準備告辭。
可一想到裴晏辭方才對她的態度,盧湛英的心情再度沉鬱了下來,一個人在後院閒逛了起來。
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西邊一處荒涼的小園,盧湛英在裴嬌嬌的帶領下來過這兒,是沈寶珠的院子。
盧湛英不喜沈寶珠,一看見聽竹軒那三個大字便轉身要離開。
可剛準備離去,就見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從聽竹軒里走了出來。
盧湛英一雙腫似核桃的眼睛倏地睜大,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晚的時間,表哥怎麼會從一個女眷的屋子裡出來?
等到裴晏辭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盧湛英才慘然一笑。
原來如此,竟然如此,怪不得這兩人行為舉止如此親密,原來竟早已暗中苟合。
盧湛英的表情瞬間變得陰鷙執拗,死死盯著聽竹軒三個字,眼中氤氳起了滔天風暴。
翌日早朝,關於滄州失守一事爭論不休。
有人認為盧定風身為神武大將軍,不但未能驅除蠻人,甚至還將滄州失守,應當降罪。
有人卻認為盧定風雖然失職,但全家都已經為國捐軀,只留下一個女兒,即便不是功臣,也不該太過於苛待,免得寒了將士們的心。
兩撥人在朝堂上吵作一團,皇帝有些不耐煩道:「眾愛卿既有精力在這兒爭吵,不如推選出一人,帶兵前往北地,替朕收復滄州可好?」
眾官員瞬間安靜如雞。
皇帝都不由得被氣笑了,一甩袖子直接離開了大殿。
裴晏辭一下朝,便準備往工部去。
他覺得,此次滄州出事,與那酷似千機弩的蠻族弓弩有著莫大的淵源。
只要能確認那蠻族弓弩確實與千機弩確實同出一源,那就能證明他們朝中的確有蠻族的奸細。
不然也不會兩月過去,這弓弩之事依舊懸而未決。
除非——是有人在故意暗中阻礙這弓弩的調查。
想到這裡,裴晏辭的心便沉了下去,卻加快了去往工部的速度。
可剛要踏進工部的地界,裴晏辭便叫一個小太監攔住了去路。
「裴大人,我家主子有請。」
裴晏辭神色不動,看著攔路的小太監,開口:「你家主子是何人?」
那小太監只道:「裴大人去了便知曉了。」
裴晏辭沉吟片刻,還是道:「煩請帶路。」
裴晏辭一路跟著小太監七拐八拐,最終竟來到了宮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