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血戰，養蠱，千手菩薩
一條似蟲似蛇的毒物在灌木中搖晃，嘶嘶鳴叫著，透著某種「大爺來玩啊」的搔首弄姿，在勾引著什麼。
很快，就吸引來了一頭械化巨鳥。
巨鳥從天而降，鳥喙閃著寒芒，兇狠地啄向那頭毒物。
嗖~~
灌木深處，一根長棍破空而出，裹挾聲聲龍吟，招數簡單凌厲，將巨鳥的整個鳥頭砸個稀巴爛。
無頭屍身墜落於地，濺起無數塵土。
「可惜了，是械化生物……」一旁的樹影中，蘇易緩緩走出，有些遺憾地道，「算了，雖然沒有合用的血液和器官，但身上的部件能當做血液容器。」
他給渾天道猿下達指令，有序收割。
道猿一通忙活，幾個金屬罐子取出，似乎是內臟，掏空後就能直接當做容器了。
撕拉~~
它再抽出幾根鏈條，綁成武裝帶般的樣式，將金屬罐子盡數串在身上。
如今，新法陣的紋路溶劑需要數種魔怪血液，關鍵節點處還需要幾個異獸器官，蘇易又不能使用虛空禁臠，只能用土法儲存了……
……
會議室。
「這小子，拿我的陰蛇蠱當魚餌了。」阿蘭一臉哭笑不得。
「這法子最保險，是老成之法。」鄧九邊則很滿意。
「只是，有點慢啊……」莊秋水則皺眉。
……
一人一猿就這樣，持續守株待兔。
袁十三和同心蠱在一旁，則幾乎幫不上什麼忙。
他暗暗汗顏：同樣是河伯品相，蘇易的玄獸所展現的戰力，跟我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就算全盛狀態的同心蠱，也絕對不是對手！
袁十三心中欽佩。
等待一陣後，蘇易卻不滿意了。
守株待兔雖然風險低，但速度太慢，等了半天，才獵殺三頭魔怪。
這樣下去，反而可能夜長夢多！
「道猿，」念及於此，蘇易轉過頭，沉聲詢問道，「有沒有能迅速收集到更多異獸器官的地方？」
渾天道猿掐指一算，半晌後，堅定地指了指一個方向。
「那就去那裡吧！」蘇易也點頭，對袁十三道，「袁十三，守株待兔太慢了，還是該主動出擊。」
「聽你的。」袁十三自沒什麼意見。
……
走了一陣，兩人停下腳步。
蘇易百分百確定，自己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血腥味刺鼻，喊殺聲震耳，而雙眼裡，則充斥著殺戮和毀滅！
前方，形形色色的魔怪正廝殺在一起，殘肢遍地，血肉橫飛。金屬與血肉在碰撞，鐵與火在交織，伴生異能漫天飛舞。
即便隔得很遠，兩人依舊覺得心驚膽顫。
毫無疑問，這裡永恆血戰之地！
蘇易忍不住側頭，再看一眼道猿。
「從心之猿，是真的『變心』了……」他摩挲下巴，暗暗苦笑。
換做量天道猿，遇到這地方都要繞道走的。
不過，這裡的確符合蘇易的要求，無論是器官，還是鮮血，都「儲量」豐富，隨手可得。
滿地都是殘肢和殘骸！
蘇易眼中青芒浮動，搜尋著需要的血液和器官。
他發現，甚至不需要狩獵，只需「拾荒」，就能湊齊所需材料了。
「看來，不需要再跑下一個地方了。」他眼中精芒一閃，嘴角含笑。
而觀察過程中，蘇易又注意到一件事情。
「這是……」他表情古怪。
蘇易發現，這些交戰的魔怪，無論是金屬之體，還是血肉之軀，都在持續「疊代」，或者說，——進化。
金屬之體的進化方式，是「更換」，它們會取下敵人的殘肢和器官，更換在自己身上。
血肉之軀的進化方式，則是「吞噬」，它們會吞下敵人的血肉，用以強化自身。
而且，這種「更換」和「吞噬」，明顯是有章法有規矩的，它們並不是無節制地疊代，而是有所選擇。
當然了，具體原則，一時還看不出來。
只是知道，在戰場活的越久，這些魔怪就會越強大！
蘇易凝神看了一陣，冒出一個念頭，心頭微驚。
——這不就是「養蠱」？
人類養蠱，不過小小一蠱盆；邪靈養蠱，居然是一場漫長的永恆血戰？
邪靈的手筆，果然不是凡人所能想像的！
不過……
蘇易眼神一動，忽又心生疑惑。
想想，永恆血戰不知道已經持續了多少歲月，照理來說，即便概率再低，優勝劣汰狹隘，也應當會誕生相當不凡的造物。
但眼前種種魔怪，雖然也算強大，但遠沒到達那種境界。
原因是什麼？
蘇易沉吟，但沒有結果。
他很快回歸到正事。
「可惜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來……」蘇易面露遺憾。
他想多觀摩一會，但理智還是占據了上風。
這裡可是世界戰瘢，是九黎督軍的夢境殘片，自然不宜久留。
袁十三在旁，表情也不好看。
「這怎麼取？」他很頭痛，一臉苦澀，「看似近在眼前，實則真正要取，比登天還難……」
「道猿，那個，那個，那個……還有，如非必要，不要接戰。」蘇易已在指指點點，準確下達指令。
渾天道猿視線移轉，一一記下後，點了點頭。
武裝帶捆在身上，它神態淡定，一步步走向血戰戰場。
「這是做什麼？」袁十三瞪大眼睛，心頭暗驚，「道猿不屬於戰爭造物，一旦靠近，肯定要被雙方圍攻的……」
不過，蘇易的本事他已經見過，而且此行以對方為首，他就沒有貿然提意見，只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嗯？」袁十三看著，眼睛越瞪越大。
道猿慢慢踏入血戰之地。
它走的不是直線，而是忽左忽右，時進時退，腳下千變萬化，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步法多變，道猿卻姿態隨意，動作不緊不慢，在如此兵荒馬亂之中，卻如同踏青的遊人，無比從容。
它就這樣走著，時而拾起器官，時而舀起血液，一點點地深入。
但，四面八方都魔怪，方方面面都是血腥廝殺，所有生物卻都對它視而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袁十三心驚肉跳。
他仔細觀察，隱約感覺，渾天道猿的每一步都踩在所有魔怪的視線死角，神出鬼沒的步法則仿佛能斬斷因果業障，和所有魔怪都斷絕了聯繫。
一路行來，它毫髮未損，只是身上的武裝帶越來越充盈。
終於，道猿取下最後一塊器官，轉身向兩人走來。
還是同樣的形式，它的腳下似步罡踏斗，踩著玄之又玄的軌跡，走得從容，穿過戰場，慢慢回到蘇易的跟前。
「……」袁十三早已說不出話來了。
蘇易的本領，他是有所耳聞的。
而袁十三震驚的，不是蘇易的強大，而是「神奇」！
對，就是神奇。
不管是催命咒犬的「修改規則」和「帶來厄運」，還是眼下渾天道猿的來去自如，都不是簡單的「強大」所能詮釋的，而幾乎是某種出神入化了！
……
會議室。
「這小子，手段未免也太多了。」阿蘭嘖嘖稱奇，感慨道，「我還以為，我的【蠱之道】是最為變化莫測的呢~~」
「這小子就是這樣，什麼都會一點，雜而不精。」莊秋水謙虛地道。
「會一點？」
阿蘭哭笑不得，暗暗腹誹：這叫會一點？
……
「嗯，全都齊了，回去吧~~」
仔細檢查了武裝帶，確認已經材料齊全，蘇易擺了擺手，準備和袁十三重回山洞。
再繪製一座法陣費時費力，還不如直接回去。
「嗯？」
蘇易察覺到什麼，側頭看了一眼。
卻見，隨著自己的轉身，陰蛇蠱也調轉了一百八十度，依舊死死盯著血戰戰場。
顯而易見，阿蘭也一眼看出，那座血戰戰場中，暗藏著「蠱之道」！
「這算是英雄所見略同？」
蘇易心中暗笑，但還是一步都沒有停留，飛速離去。
離開老遠後，陰蛇蠱才轉過頭來，似戀戀不捨，和蘇易一同向前看。
……
兩人兩獸動作很快，一路上也沒遇上什麼兇險，眼看洞穴已在眼前。
沓沓沓~~
忽然聽到綿密腳步聲，似有蓮步輕點，一道身影后發先至，正迅速追趕上來。
「嘿，還有不怕死的？」蘇易眼神一凜，低聲道，「道猿，武裝帶給我。」
他自然是怕在戰鬥中，武裝帶會有所損毀。
渾天道猿點頭，取下武裝帶遞給蘇易，自己則迎面對上來者，雙眼微眯。
「有敵人？」袁十三後知後覺，也轉過身去。
下一刻，他的表情變得錯愕。
而蘇易看著來者，表情則更加錯愕：「這是打了公的，母的來報仇了？
眼前，赫然是一尊千手菩薩！
就和千手佛陀一樣，它寶相莊嚴，滿臉慈悲之相，似欲度眾生出苦海。當然，它度人的方式，應該是超度。
「也是河伯下品。」蘇易看了一眼，心下安定許多，「算了，我再送你一程，讓你們夫妻團聚。」
嗡~~
幽光浮動，生殺麟雀現身，武裝於道猿身上。
嘩~~
道猿眼神一凜，動作大開大闔，如同一朵海棠花綻放開來，千手千掌襲向那尊菩薩。
而菩薩依舊滿臉悲天憫人，只是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抹淡淡譏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