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這就去辦。」
仇野從營帳出來後,只對著正等待消息的浮娑搖搖頭。
「將士們待在這也不安全,還是儘快將他們轉移回冬留。尊上想要放出魔獸,到時勢必血流荒野。」
聽到消息的浮娑深感不安,在她看來,九方宿絕不是如此急功近利之人。放出魔獸是容易,可要收回魔獸卻是難上加難。
倘若魔獸跑去了其他界屬,造成的後果也當不堪設想。
「自從尊上放他二人走後,心思就越來越猜不透了。簡直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說是要取小狐狸體內的緣生石之力——」
仇野自顧自說著,隨後便像掌握了什麼關鍵信息一般,大膽猜測道:「先前聽他們說緣生石內藏著邪神,莫不是尊上為了救小狐狸,將邪神引到了自己身上?」
浮娑被他的話點得茅塞頓開。如此一來便解釋得通了,九方宿如此反常的行徑,恐怕就是在緣生石邪神的指引下做出的。
可倘若有一天,邪神完全占據了九方宿,那他豈不是要淪為哺育邪神的容器了?
「仇野,你帶著將士們離開安頓,我隨尊上一同前往青丘,若他此行出了什麼問題,也好在一旁輔佐。」
「好,那你一路多加小心,尤其是那些不認人的魔獸。」
仇野對她囑咐道,隨後便號召軍中將士一同返回冬留,以整頓軍心。
……
靈虛殿內,一名靈衛從外頭氣喘吁吁地跑來,口中直喊著大事不妙。
「稟長老,九方宿已逼至靈山,還請長老派兵支援!」
「什麼!」
成和長老聽到消息立馬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眼神驚現惶恐,「九方宿他,進軍速度竟如此之快……」
「長老別急,」靈十六連忙上前安穩成和的情緒,隨後問那名靈衛道,「他帶了多少人手?」
「稟神女,暗中不知,明面上,九方宿身邊只帶了一名女將。」
靈十六蹙了蹙眉頭,那名女將定是浮娑了。可九方宿竟不帶一兵一卒,難不成,是要來青丘談判嗎?
她心中隱隱有股不安感,連忙告別了成和長老,攜靈姻一起前往靈山探探究竟。
事實果然如那名靈衛所說,沒有黑壓壓的一片,靈山面前,只站著一黑一紫兩個不速之客。
「九方宿,如今你有膽量不帶一兵一卒,是心裡已經為這場仗定下誰勝誰負了嗎!」
靈十六站在靈山腳下,與他只隔了一條河寬的距離。這個距離剛好夠她看清九方宿的表情,如果有可能,她興許會猜中九方宿下一步想幹什麼。
「敢問神女大人,你身後跟著眾多靈衛,自以為就有實力跟本尊抗衡了嗎?」
靈十六恨他的話牛頭不對馬嘴,只是當她望向九方宿的臉,心中卻突然閃過一絲陌生感。
他是笑著的,連同他反詰的語氣一樣。
他的笑並非要隱藏些什麼,反而透露出了他最真實的想法。他笑靈十六的愚蠢,笑她自以為帶著幾百靈衛就能跟自己作戰。
殊不知,他甚至都不用自己動手,就能輕易拿下這數百人的性命。
靈十六便也不在此跟他廢話了,她從手中幻化出一把弓箭,隨後將靶心對準了九方宿的胸口。
她自知九方宿能輕易躲過,而就在發箭的瞬間,她將箭心一偏,轉而對準了他身邊的浮娑。
可令靈十六沒想到的是,她的箭在發出去的瞬間就被烈火灼燒,只剩下餘燼。
「神女大人的箭越來越快了,只是下次出箭前,切記不要讓眾人都看著你演戲。」
九方宿挑了挑眉頭,對她這般恐懼的樣子十分喜愛,隨後扯了扯嘴角,笑說:「神女大人若是沒別的把戲了,那就輪到本尊嘍。」
還沒等靈十六反應過來,九方宿就攤開了手,在眾人面前開闢出了一條玄道。
「是魔獸!」
不多時,玄道這頭突然跳出了一隻猛虎模樣的六腳怪獸,直朝靈十六撲面而來,還好她反應夠快躲了過去,隨後拉弓在它身後射了一箭。
只是如她所料,九方宿豢養多年,用來殺人的東西,可不那麼好殺死。
好在靈姻及時出手,用雪遮劍將它給劈成了兩半。
而未等眾人鬆口氣,越來越多的魔獸就從玄道口迸了出來,它們爭先恐後地一齊上陣,絕大部分魔獸都衝著靈山而來,還有小部分卻不走尋常路,往四面奔波逃走了。
靈十六這才意識到九方宿想要做什麼。一個魔獸可抵數名將士,既難殺死,數量還頗豐,他的確想不費一兵一走就拿下青丘。
只是靈十六不解,九方宿簡直同之前判若兩人。他的笑,他的話,全然不像他以前的作風。
如今對青丘攻之迫切,好像不惜一切代價似的。他似乎,只想見到無數屍體曝屍荒野,讓這靈山染上最鮮艷腥臭的紅。
九方宿就站在安寧的一處,看著靈衛與魔獸決一死戰。不對,這場戰鬥毫無懸念,他只是想聽肉體被撕裂的聲音,目睹那令他快感激增的斗殺。
而眼前這些場景,甚至連浮娑都忍不住撇開了眼睛。
九方宿卻在頭頂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音,說:「怎麼了,不好看麼?」
聞言,浮娑還是強忍著不適轉回了頭。
她看著靈十六在前衝鋒陷陣,身上已不知被魔獸撕咬了幾處,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與之決鬥。
她身後的靈衛更是不用說,死的死傷的傷,在此種情景下,似乎死了會比活著輕鬆更多。
就在這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就快結束時,九方宿卻瞥見天邊出現一些不速之客。
朝黎帶著天兵天將趕來支援,有了新力量的加持,不一會兒,魔獸們便有些吃不消了,受了傷的魔獸四散而逃,剩下一些,全都死在了刀刃之下。
「朝黎神君,看來你將本尊的力量適應得很好啊。」
他這番話無疑是要引起內訌,只是朝黎此時已經不在意這些了。
他瞥向一旁受傷的靈姻,眼神中透露著深深的擔憂。
靈姻立馬知會,隨後只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
九方宿的眼神卻是從這對苦命鴛鴦移到了一旁的靈十六身上,她渾身無力,只借著凌霄劍支持著自己的身體,這才稍微能抬起頭看著他。
「九方宿,你聽得到我的話吧?為何……做這一切,真的是你所願嗎?」
靈十六希望他能有所回應,只是他像是什麼也沒感受到一樣,就這樣冷冷地看著她,就像看一個殘次品一樣。
「二位打情罵俏,當也要顧及一下旁邊之人的感受吧。」
九方宿揚言道,「既然你們有了援兵,本尊也就不再考慮兩邊力量的失衡了。」
隨後,他作勢又要開闢玄道,卻立馬遭到了朝黎的阻止。
「且慢!」
朝黎此番前來,不僅帶來了援兵,還帶了神尊的口諭。
「能一路攻至靈山腳下,乃帝尊的實力所成。只是今日看帝尊的手下只旁邊一位,想必其餘的已悉數被帝尊遣送回冬留,以休養生息。」
「神君猜測的沒錯,只是這話何意?」
九方宿故作不解地看著他,隨後收回了手,靜靜聽他的下一句話。
「還請帝尊停戰三日,以讓雙方養精蓄銳。讓青丘之人,以最為飽滿的態度迎戰,也讓帝尊,能以最好的心情享受這場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