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咕嚕!」
水面原本的旋渦突然消失。
看到這一幕,白澤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跳進了湖泊當中。
只不過在跳下去的時候,白澤還咬住了魚鉤。
白澤入水之後,湖面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沒過多久,一隻大白狗就托著兩道人影飛了上來。
「呸!」
吐出嘴裡的黑水,白澤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聖潔的光芒。
可惜的是,它身上的光芒只能保護它不受黑水的侵蝕,並不能替關萍和盧明玉驅散體內的黑水。
眼見兩人的意識開始逐漸消散,白澤不由抱怨道。
「真是一群倒霉孩子,這麼作賤自己幹什麼。」
「偏偏本大爺還不擅長處理這方面的事情,這該咋辦呀!」
無法將兩人從夢境中救出來,白澤在原地急的直打轉。
這時,黑色的湖面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水柱,直奔陳長生的命燈而去。
看到這一幕,白澤不由眯起了眼睛。
「吸這麼多黑水,這是構造多大的夢境呀!」
暗自嘀咕了一句,白澤轉頭看向昏迷的兩人說道:「你們倆再撐一下,陳長生估計馬上就出來了。」
說完,白澤開始認真的給陳長生護法。
黑湖只是某些存在留下的困人手段,雖然手段奇特,但只要留心一些,高階修士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如今陳長生大量吸取黑水,那就說明他準備徹底解開自己的一些心結。
因為曾經發生的一些事情,在陳長生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
正常情況下,陳長生的理智會將這些痛苦壓下去,同時也導致這些心結無法解開。
現如今有了這奇特的黑水,陳長生自然就可以「再活一次」。
畢竟也就只有在夢境當中,陳長生才能走一遍那些沒有走過的路。
......
陳長生夢境。
熾熱的太陽已經熄滅,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紀元。
戰無不勝的荒天帝此時只剩下了半截身子,陳十三的佩劍斷成了兩截。
兩截斷劍靜靜的屹立在屍山之上。
「老師,救我!」
身受重傷的荒天帝在血泊中掙扎,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陳長生去救他。
只可惜,此時的陳長生同樣身受重傷。
看著周圍的一切,踉蹌的陳長生懵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所有的故人都慘死在了自己面前,陳長生一時間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送葬人,你只不過是這世間的一粒蜉蝣,你真以為你能逆天改命嗎?」
藥老的聲音吸引了陳長生的注意。
抬頭望去,只見四梵三界的高手已經將陳長生圍的水泄不通。
重傷的荒天帝更是被四位大帝直接出手打成了齏粉。
面對如此絕境,陳長生快速思索著應敵手段,可是他發現自己能用的都用了。
「陳長生,快跑!」
白澤頂著七位天帝的攻擊,硬生生的替陳長生撕開了一條通道。
然而還沒等陳長生有所動作,藥老手中的魚竿揮動,白澤的心臟直接被勾了出來。
「噗!」
滾燙的鮮血噴灑在陳長生臉上,一直陪伴著陳長生的白澤就這樣死在了他的面前。
「快......走。」
大量的鮮血從嘴中湧出,白澤在彌留之際,依舊催促著陳長生離開。
可是不等最後一個字說完,白澤徹底沒了氣息。
所有故人的離世讓陳長生陷入了癲狂。
他不惜一切代價的提升實力,與眼前的敵人廝殺。
鮮血,慘叫,疼痛,一切的事物都在無限放大陳長生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紀元的人被陳長生屠戮一空,就連藥老都被他親手撕碎。
「滴答!」
鮮血順著陳長生的指尖滴落,整個紀元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而他的身後只剩下了一座座墳塋。
「可憐蟲,你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抬頭望去,只見扶搖正坐在一塊墓碑上朝著陳長生揮手。
定睛一看,那塊墓碑上赫然寫著陳長生三個字。
看到熟悉的故人,陳長生疑惑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難道你用手段騙了我?」
「我當然已經死了,你之所以能見到我,完全是因為你在做夢。」
說著,扶搖從墓碑上跳了,然後徑直走到了陳長生的面前。
「你所熟悉的人都已經死了,難道你真的想獨自一人苟活於世?」
「我早就說過,你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可憐蟲。」
「與其去經歷那殘酷的現實,還不如在這裡了結一切,至少在這裡你不會那麼痛苦。」
聽到扶搖的話,陳長生意識也更加混亂了。
「這真的是夢嗎?」
「可為什麼我感覺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真實。」
「這當然是夢了,如果不是夢,天下無敵的荒天帝怎麼會死。」
「如果不是夢,你怎麼會參與滅天之戰。」
扶搖的話似乎讓陳長生想起了一些記憶,但內心深處的某個東西,陳長生始終沒有想起來。
「如果這真的是夢,那這個夢是美夢還是噩夢?」
「自然是噩夢了,無數故人死去,這是天底下最大的噩夢。」
「如果你不願意醒來,那你將會永遠沉淪在這裡。」
面對扶搖有些前後矛盾的話,陳長生緩緩抬頭。
只見原本還清晰的「扶搖」,此時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一會變成「陳長生」,一會變成「納蘭扶搖」。
「陳長生」在勸自己逃離噩夢,「納蘭扶搖」在勸自己沉淪噩夢。
兩個不同的聲音讓陳長生頭痛欲裂,周圍的墳塋當中,也伸出了一隻只腐爛的手抓向他。
就在陳長生即將被腐屍掩埋的時候,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澈了。
準確的來說,他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你們別吵了,我不會逃離,也不會沉淪,我要真正的面對一切。」
聞言,「陳長生」和「扶搖」從同一具身體中分離了出來。
看著面前的「自己」,陳長生笑道:「你是我的潛意識,這些年來,是你壓制住了我心中的痛。」
「雖然你是在幫我,但這只會讓痛苦越來越深。」
「我之所以後悔,不是因為他們死了,而是我沒能同他們一起征戰。」
「如今的一切雖然是場噩夢,但也是一場美夢。」
聽到這話,「陳長生」微微點頭道:「你既已看透,那我也該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