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8章 苦果（三十七）
這就沒了？
付前還是有相當的把握，對方並不是以這種形式偽裝進入隱匿狀態，伺機偷襲的。
屬於白臉人的氣息，已經是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殘留，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而明明前一刻還是一副要釋放力量，開大變身的模樣，其中過分強烈的反差感，堪比狀態加滿的勇士還沒衝到魔王面前就失足墜崖。
哎——
一時就連付前，都為對方嘆了一口壯志未酬的氣。
當然完全可以相信，此刻多里安醫生的惆悵不會弱上半分。
雙希合璧已破，要想把自己困在這裡，乃至像其他外鄉人一樣完成治療，白臉人似乎是最後一個可堪重任的角色，結果出現了如此的遺憾。
果然自己壓力還是給太大了嗎？
畢竟坦白講，多里安已經做得不錯了。
一個純粹的，二階級別的戰鬥型角色，理論上已經是相當夠用，很難想像有幾個外鄉人能應付。
雖然對自己來說，直到對方過載身亡，都沒有看到稱得上驚艷的東西。
無論如何，現實是殘酷的。
獨立寒夜，付前沒有絲毫再回教堂聊幾塊錢的意思。
既然繁華已經看盡，也沒有理由久留，該回到現實，跟已經沒活兒的多里安醫生好好聊聊了。
……
果然規格雖高，但多里安醫生的夢境確實不是太靈活。
再次於黑暗中靜靜等待後，某一刻付前眼前也是再次光線大亮，出現了獨屬於人偶的水靈眼眸。
而相比於上次，眼眸甚至還多出了一雙——不兩雙。
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順帶著往周圍望了一眼，除了多出來的一隻希拉麗雅人偶外，就在臉同樣蒼白的多里安旁邊，竟還有一個原本沒有的東西。
長發高顴骨男性，正是剛才在教堂里見到的第四人。
只不過跟其它人偶相比，它有著明顯的區別。
精緻程度稍差就不說了，此刻從頭到腳，不管是身軀還是衣物，都隱隱有種千百年的陪葬品初見天日的腐朽感。
以至於付前懷疑只要自己喘氣的力度大一點兒，人偶很可能就會跟剛才的白臉人一個下場，化為一攤塵灰。
「閣下……」
甚至下一刻這份懷疑就被證實。
付前掃過的目光，明顯給多里安帶來了莫大的心理壓力，以至於僵硬的身體不自覺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然而僅僅是這一點震動，第四人偶直接就地垮塌，化為塵土。
所以這就是代價嗎？
並不太奇怪地看著這一幕，付前心裡浮現的正是之前想過的問題。
無需自己配合，直接讓暗夜屠夫成真的第四人，究竟憑著什麼神異之處，能夠做到這一點？
現在至少代價已經擺在這裡，那麼做的結果，似乎讓它成了個一次性消耗品。
怪不得開始那次的時候，沒有直接給自己上這種強度呢。
「我本以為你能做得更好。」
飛快得出結論的同時，對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多里安，付前倒也沒有完全不理人，微微點頭勉勵。
……
「有幾個問題，首先他是外鄉人？」
雖然按照前面的探索成果，就算這裡面的多里安死得再慘，對「現實」中的他也不會有半點影響。
但付前依舊不介意，利用一下這不打折扣的求生欲。
而他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衝著那一堆灰示意了一下。
「……是。」
對方主動配合主場作戰，而自己用盡渾身解數，最終只收穫一個完敗，多里安看上去連逃命的意志都已經興不起多少。
手裡聖劍握了又松，但總共不過幾秒鐘的心理鬥爭後，他就直接點頭承認。
「治療完成後，他們就以這種方式被留在了這裡？」
瞬間印證關於第四人的又一猜想，付前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問道。
這同樣是之前就好奇過的。
「呃……」
不過看上去這個問題有些過分深入了，多里安一時也是猶豫了一下。
「抱歉等我一下。」
而付前不僅沒有催促，甚至想起來什麼的樣子。
下一刻對方驚疑不定的注視里，他一隻手抓住腦袋，輕輕取了下來，同時斷頸處粘稠如瀝青的血塊噴涌而出。
脖子僵硬是有原因的，裡面待了這麼久，心臟打擊的蓄積效果可不得了。
……
「是的，外鄉人如果不能從治療里醒來，就會變成那樣。」
而活血化瘀的工作剛剛完成，付前隨手把腦袋又放回去的時候，多里安也是終於想起剛才問題答案的樣子。
這份嚴重的病症付前一開始就展示過，他自然不可能忘記。
而剛才的一幕，讓多里安心底隱藏的某種期冀終於是徹底破滅，有了知天命的豁達。
果然。
付前對這份態度也是滿意。
「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這本事的？」
「很久了……甚至比這裡被拋棄的那一天更早。」
而深吸一口氣的多里安，明顯陷入了一段模糊的追憶。
「我不確定是怎麼發生的，只知道自己在變得不一樣，並且是好的不一樣……因為我早已經厭倦了那所謂的信仰。」
「奉獻自己的身心，把所有希望寄託於一份被取悅後的憐憫，完全無法預料的恩賜？無聊至極，也愚蠢至極！」
「但這個不一樣，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在轉化成不一樣的形式，成長，超脫……通過掌控夢境。」
「一開始我只是把那當成一個特別的夢，然而很快就發現不是那麼簡單，它讓我可以用另一個視角觀察阿孔斯的同時，甚至也可以把其他人帶進去……」
「而如果有人徹底沉醉在裡面，不止夢境會壯大，我也會得到特別的收穫。」
多里安邊說邊看向第四人的渣。
「這些也是這麼來的嗎？」
並沒有質疑，也沒有就對方對信仰的態度發表看法，付前只是衝著希拉麗雅他們的人偶示意了一下。
「不是……我只是需要一些幫手，而夢境壯大後，我跟阿孔斯的聯繫也更加緊密，可以做到一些特別的事情。」
多里安瞬間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