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1章 器種苗床（十一）
「不要過去！」
異變陡生，作為隊伍裡面最低調一人，安女士體現出了相當的求生欲，幾乎是全程跟在懷特身側。
而鑑於一路的表現和猩紅狂熱的發展程度，懷特明顯對她也沒什麼戒心。
結果在這樣的彷徨時刻，居然是由她做出來這種背刺行為。
而面對這樣一幕，身體幾乎在顫抖的吉爾，還是掙扎著對著李吼了一聲。
後者已經是在衝擊下有所清醒，下意識就要衝上去。
而看得出來他對吉爾還算信任，雖然不是特別理解，但聞言依舊硬生生止住腳步。
「跟剛才那個一樣……應該已經沒用了，小心不要被粘上。」
就在他轉頭望向吉爾的時候，後者搖了搖頭，放棄得極為果決，並示意遠離那邊糾纏在一起的兩人。
而看上去吉爾的判斷毫無問題。
下一刻視野裡面，雖然是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身軀，但竟是展現出了跟之前那位監牢守衛身上一樣的扭曲感。
甚至掙扎之間，讓人對他的那些動作都變得更容易理解。
而李終於是接受建議，飛快遠離的時候，安女士一隻柔順纖細的手，已經是繼續探上前，跟懷特的手握到了一起。
上面一朵原本正在醞釀的火苗，隨之悄然幻滅。
同時絲絲縷縷的血線，也是快速從兩隻手掌的指間拉扯出來，糾纏到一起。
一步步變得難分彼此的同時，對應的身體部分也是乾枯成柴灰，一蓬蓬灑落。
「快走！這東西不一樣。」
而這一次大吼的是學士，藉助于敏銳的洞察力，他似乎從中感受到了更多不對勁，提醒同時人已經是繼續狂奔。
「為什麼……這麼……著急？」
然而這提醒和行動下，最先作出反應的竟是在那邊糾纏的「兩人」。
那兩隻腦袋竟是用不同的聲音，一起說出了同樣的話，甚至語氣都有著詭異的平和。
……
居然還能交流？
這樣的變化，讓除了付前之外每一個都在奔跑的求生者們，下意識放緩了腳步。
還真的是跟前面那個受害者不一樣，居然這麼快擁有了清醒的神志？
甚至剛才那一句異口同聲，給人一種這種結合下兩人心念合一的感覺。
「你想說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面相覷間，吉爾最後還是第一個停下腳步，冷冷問道。
「當然是，分享生存下去的方式了……這不是我們一直在做的嗎？」
而那具還在凋零的身軀居然真的回答了，聲音一點點變得平穩。
甚至兩隻腦袋一起看過來，齊刷刷露出一個微笑。
「別害怕，我並不需要吞噬和結合，你們對我沒有意義……你也是。」
最後一句儼然是看著付前說的。
因為前面的優異表現，神秘的罪人閣下，得到了額外的重視。
「過獎了。」
對此付前微微頷首，繼續充分展現著重生俱樂部巨擘的風度。
「我不懂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說只要找個人合而為一，就可以對抗這種侵蝕了？
「老實說你現在的樣子，我有些難以置信。」
但並不是誰都有付前這麼良好的心態，已經有愈戰愈勇勢頭的學士兄，直接搶在了吉爾之前回應安懷特。
並且他說話間甚至用目光示意著對方身上，凋零乾枯肉眼可見仍在繼續，就這一會兒已經不止一條肢體是猩紅天使的狀態，導致前面生存下去的說法缺少說服力。
「錯……全錯。」
學士閣下的表現不可謂不到位，可惜這份自信，下一刻就遭受了迎頭痛擊。
對面兩隻腦袋一起晃動，甚至連搖頭的幅度都是一樣的。
「首先我說了吞噬和結合是沒有必要的，然後對抗其實也是沒有必要的……因為這並非侵蝕。」
……
並非……情況好像有趣起來了。
面對這特別的措辭，吉爾他們還在迷糊的時候，原本就有著更多期待的付前，那一刻心中所想卻是大有不同。
吉爾的判斷還是沒什麼問題的，眼前這東西的狀態，跟前面被一拳碾碎的那個不一樣。
這一點對於付前，感知里可以說尤為清晰。
比如最直觀的一點——神性。
這坨東西的位階，跟剛才那個完全不是一回事，甚至隨著身體的進一步腐朽還在攀升中。
就像是有東西藉助這份詛咒，正在於不可思議的時空降臨至眼前——比如天啟騎士。
作為湊齊四個就斬殺的既死項，付前一路從沒有忘記，確認他們可能的降臨方式。
而看上去情況並不樂觀。
不管安女士還是懷特，離神性都還差得遠，就算是美達摩融合術，也幾乎沒有理由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份變化更像只是提供了一個降臨坐標。
甚至聽上去這份二合一的擁抱，也並不是必要條件。
「還不懂嗎？這不是以往認識里那種普通的詛咒，我們的處境遠比那個特殊！」
不等吉爾等人表示不理解，安懷特已經是繼續振聾發聵著。
「看看眼前這東西，你們還覺得只是安井在散播污染，然後天太冷海凍上了？我們正被特殊的超凡力量包圍著。」
……
「不管出現的原因是什麼，是不是這個古老所在的某種力量被觸發了，這都是我們的機會。
「感受它，感受真正的自我並掌控住，而不是抗拒……你們會感謝我的。」
前面的說法無疑讓人難以反駁，而安懷特也沒有給更多的思考時間，下一刻舉起了一雙握在一起的，完全由猩紅血線組成的手。
「所以你到底是……」
眼見他近一半的軀體已經是猩紅天使狀態，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一定會感謝他」這個說法，吉爾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不是很明顯嗎，我是安，懷特已經死了。」
而對此後者竟是發出了一陣二重笑，甚至下一刻枯柴折斷般的脆響里，屬於懷特典獄長的整隻腦袋，竟是被從脖子生生折下，接著隨手丟到一邊。
「就因為我一開始沒能掌控住，那種特別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