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長官,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他們了。」無線電之中傳來了激烈的槍聲和怒吼吆喝的聲音。
格羅斯憤怒地一腳把椅子踹翻了,他猛然回過頭看著江先生喝道,「怎麼會這麼快!?他們到底是怎麼來的?」
這個看起來有些文弱江先生聳聳肩道,「我警告過你,中午時分是很危險的。如果昨天你能夠信任我,讓我檢查基地的所有防務情況,或許我會給出對你最有利的建議。可惜的是,你卻把我綁在這裡一整晚,僅僅為了你那可笑而可悲的多疑。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就目前而言,這一場對抗你已經處於劣勢了。原本你的勝率是百分之七十,但是現在由於要塞正門被攻占,和那支滲透小隊的存在,你的勝率已經下降到了百分之五十。」
他的話剛說完,格羅斯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傳來。指揮室的天花板上落下了一陣灰土。格羅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過他手扶著桌子,立刻站好,轉身憤怒地喝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長官,是東面的通訊基站,他們炸毀了通訊基站。」大塊頭傭兵冷著臉轉身道,「我們的衛星通訊失聯了。」
「還是那幾個新人幹的?」格羅斯厲聲道,「他們不是已經被圍住了麼?」
江先生淡淡地道,「也許是遙控炸彈之類的。一定事先布置好,趁著他們被圍的時候,出其不意的引爆。好引開你們的注意力。真不幸,格羅斯先生。根據我的分析,你現在的勝率已經降到百分之四十了。」
「你這混蛋!你在說什麼?」格羅斯憤怒地一把揪住了江先生。
「我在說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格羅斯,你是專業人士,但是也不要懷疑我在軍事觀察和評估方面的專業性。」江先生平靜地一笑道,「或許你該放開你的手,讓我幫你想想辦法,挽回這個頹勢。」
格羅斯放開江先生,冷冷地道,「頹勢?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頹勢!就憑那幾個新人,想要對付我?他們還差得多!正門失守,我還有第二道防線。衛星通訊癱瘓,我還有備用的無線頻率。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你就在那裡看著,我怎麼贏。」
江先生一臉平靜地道,「當然,我很期待。」
一陣彈雨之中,林銳俯身跳向左方的一處混凝土遮蔽物。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右側身體,打得他喘不過氣來。應該是穿透了他的陶瓷避彈衣,但是受到避彈衣的阻隔,子彈射入不深。他能感覺到,子彈擊中自己的肋部,感覺像有一把紅熱的鋼刀刺了進來。
格羅斯的傭兵們還在圍上來,他只能暫時忘掉疼痛,滾了一下,然後站起。現在他的射程里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他扣了一下扳機,一個三發短點射擊中了對面那名傭兵的額頭。然後拉起陳南慶和秦奮一起鑽進了建築物。他們手中的武器噴出火光,追上來的兩個擁兵隨即倒在地上。
「搞什麼,秦奮,我不是讓你先躲著麼?你居然自己跑出來了。」林銳怒道。
「放屁!我還能躲得住麼?那個地方都是格羅斯的人,繼續躲著就是找死。再說,要不是我趕到了,你們現在還被火力壓制著抬不起頭呢。」秦奮大聲道。
林銳爬到混凝土台階上面,蹲坐在那裡。他真希望腹部鑽心的疼痛趕快消失。他沖秦奮和陳南慶作了個手勢——舉起兩根手指,接著又指了指自己。
這兩名隊友衝著建築物外的方向一輪掃射,迫使外圍的傭兵蹲下身去。而這時又有一個格羅斯的傭兵從建築物廢墟的另一側摸過來。
林銳從破碎的台階上躍出,猛地撲向獵物,把他的槍奪了過來。他力道很大,甚至把那人的食指和拇指都折斷了。林銳用手臂箍住他的脖子,把這個拼命掙扎的男人勒得昏了過去。
陳南慶跑出去監視樓梯。秦奮卻則蹲在窗邊,觀察外面過道的情況。「樓梯安全。」
「過道也安全,我們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秦奮低聲道。
陳南慶走到林銳的身邊,捲起他的防護服。他的戰術手套被鮮血弄得直打滑。「子彈還在裡面。」他皺眉道,「不過這個深度應該沒有傷到臟器,不過出血很厲害。保持這個姿勢。」他從腰帶里取出一把匕首,沉聲道。「可能有點兒疼。」
陳南慶用匕首把彈頭挑出了林銳的體外。林銳看著這顆彈頭,苦笑道,「就這小東西,居然也讓人感到疼痛,就好像一百隻螞蟻在身體裡爬似的。陳南慶抽出小刀,把傷口包紮好。「必須感謝你的避彈衣,要不然你就真的只剩半條命了。」他說著,沖他伸出一隻手。
林銳感覺有些虛弱,不過還是站了起來。剛才的包紮能夠讓他免於失血而死,同時避免了休克的發生……至少是推遲了。
「小心點,有車開過來了。」秦奮守在窗口大聲報告說,「六個人進了大樓。兩個在外面留守……不過只是前門。」
「守住入口,我們憑藉這個建築的優勢再堅持一下。」林銳咬牙道。
「不行,他們又有人來了。娘的,還有人帶著40火箭發射器。」陳南慶回頭道,「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你們有傷,從後面走。我在這裡先頂幾分鐘,再下去和你們會合。
林銳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就憑他們這幾個人,是沒法和格羅斯的人對著幹的。林銳離開台階,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到露台,將一根繩子的一頭系牢,另一頭扔了下去。他快速地滑到地面,花了一秒鐘檢查四周,尋找可能存在的威脅,接著敲了一下他頭盔上的麥克風——發了一個安全無事的信號。
秦奮跟著下來了,而片刻之後,傳來了幾聲稀疏的槍聲。陳南慶也順著繩子滑了下來。
他們迅速從已成為廢墟的建築之中撤離,低頭快速走進旁邊的一棟建築。他們最後從這棟房子的另一個出口走出來,迅速趕往河邊。唐坤帶領的其他小隊應該就快到了。在這之前,他們不能硬拼,必須趕快撤離。只要游過那條河,格羅斯等人就鞭長莫及了。傭兵不可能放棄要塞的防務,來追他們。
與之同時,在訓練營的指揮部里,氣氛近乎凝固了一樣緊張。趙建飛雙眉緊蹙道,「第五小隊已經完成了所有既定目標,唐坤和其他小隊為什麼還沒有到?」
銀狼米歇爾站在窗口,平靜地道,「公司方面出問題了,有人不希望我們贏得這場對抗。唐坤和其他小隊按計劃被投送到了高加索山區,但是偏離目標太遠。距離那個要塞整整將近二十公里。我剛和唐坤聯繫過,他們正在加急趕路。在六十分鐘之內能夠趕到就是奇蹟了。」
「二十公里,還是崎嶇的山路!」趙建飛一愣,隨即大怒道,「還有比這更扯淡嗎?第五小隊怎麼辦?他們已經暴露了,整個小隊都在格羅斯的槍口下!還六十分鐘,他們連半個小時都堅持不到的。」
「我和你同樣憤怒,但是沒有其他辦法。」米歇爾淡淡地道,「這一個小時之內,他們必須靠自己活下去了。」
「但是……但是我該怎麼對他說?固守待援,還是相機撤離?固守的話,後援沒了,讓他們在那裡等死麼?撤離,五個成員的小隊要對抗格羅斯大批經驗豐富的傭兵,他們能夠突圍出去麼?」趙建飛有些憋悶地一拳砸在了桌上,他轉向了米歇爾道,「你的那枚暗棋呢,他能夠為他們提供什麼幫助?現在能夠幫助第五小隊的,就只有他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暗棋一旦激活,就不受我控制。他會靈活運用一切手段,確保最終勝利。是幫助第五小隊,還是犧牲他們,都有可能。不過相信我,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之一,素來有精算師之稱,他會做出對戰局最有利的判斷。」米歇爾緩緩地道。
「對戰局最有利的判斷?這麼說,林銳等人有可能會被犧牲?」趙建飛的臉色一變。
「這是戰爭,而我們是傭兵,真正的職業傭兵。我們必須學會承受這一點。」米歇爾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絲沉痛。
趙建飛沉默了,他坐在那裡好一會兒,才打開了通訊器,用一種平靜的聲音道,「林銳,你們都還活著麼?」
「還活著,至少現在還是。」林銳滿頭是汗,一部分是因為受傷,一部分是緊張的,連聲音都有些嘶啞了。「秦奮和我都受了一點輕傷,我們和陳南慶在一起。彭樂風失去聯繫了,也許是他的通訊器出問題了。唐坤教官和其他小隊什麼時候到?」
「一個小時或者更久。在這之前,你們只能靠自己了。聽我說,你們現在已經暴露了,處境非常危險。要麼找個地方固守,要麼想法突圍,衝出要塞。」趙建飛低聲道,「我很遺憾,但這是公司方面的問題,我和米先生也愛莫能助。」
「也就是說,後援要在一小時之後到?」林銳心裡突然湧起一種想要罵人的衝動。他強忍著火氣道,「那麼,我們還能得到什麼協助?」
「沒有了,你們隨機應變吧。」趙建飛無奈地道。
「隨機應變個姥姥!告訴米先生,我也問候他姥姥!」林銳徹底爆發了。他一把扯下了頭盔上的通訊器,狠狠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