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邁向聖誕的前夕（4）
「那個.」
花丸花火看了一眼身邊的上杉櫂。
「我來說吧。」上杉櫂從花丸花火的手裡拿過手機。
「餵。」
「餵是櫂哥嗎？」
「是我，」上杉櫂看著街道對面的夜燈，這一片地帶都相當繁華，「你姐姐最近這段時間住在我這裡的事情，你知道嗎？」
「這個啊，知道的，櫂哥。我知道那些肯定都是姐姐的玩笑話她剛從英國回來，應該還不太適應家裡面的環境。」
「那她最近說想談戀愛的事情，你也知道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
「嗯知道的。」
短暫的沉默，上杉櫂能感覺出一絲花丸信月對於他姐姐的念想，這種念想他想大概就類似於妹妹見到哥哥談戀愛的那種微妙心理吧。
當然，是那種關係特別好的兄妹。
「伱知道悠希平時喜歡去什麼地方嗎？」
「喜歡去的地方？姐姐她喜歡去逛商業街特別喜歡好看的鞋子，銀座和新宿那邊她都喜歡去，還有公園平時她也喜歡去散散步。」
「嗯，還有呢？」上杉櫂心裡排查著花丸悠希可能會去的地方。
「還有.還有就沒啥了，除了喜歡在家裡面的庭院裡逗魚。」
商業街、公園、家裡的庭院。
這都不像是花丸悠希現在會去的地方。
上午她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是臉上帶笑，語氣和表情也看不出什麼差別來。
她突然離開真不好猜她究竟是跑哪裡去了。
也有可能，就只是出去散散心？
不，不會的，悠希很有分寸，出去的話，她至少會和自己或者花火說上一聲，完全不至於現在連打五個電話都打不通。
「那你姐姐傷心的話，會去哪兒？」
「傷心？姐姐她.貌似很少傷心過，一直都很開朗，傷心也都是跟媽媽吵架。」電話那一頭又緘默了數秒，「櫂哥，姐姐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花丸信月的直覺相當敏銳。
上杉櫂連忙安撫道：「信月你先不要著急，你姐姐應該是出去散步或者出去買東西去了」
「櫂哥，具體是什麼情況？」
信月的語氣終於有了一些起伏。
上杉櫂看了一眼花丸花火，然後回道：「今天下午我和你花火姐在家裡面工作，悠希她本來是在客廳看電視的，可是等我出去上廁所的時候，才發現她忽然不見了。」
「電話、電話呢？櫂哥試過打得通嗎？姐姐她應該不會不告而別才對！」
「試過了，打過了五遍，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那，那——等等，櫂哥我想到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新宿！歌舞伎町！小叔也在那裡！」
歌舞伎町一番街，卡多酒吧。
天空下起了小雨，雨如絲線，被紅色的霓虹燈照亮得相當明顯。
一身大花衫的花丸佑月半闔著眼，滿臉通紅，雙手撐在吧檯上，面前是一杯剛剛調好的藍色富士山。
酒吧急促的霓虹燈光不斷閃爍在花丸佑月通紅的臉上，一旁喧譁熱鬧的舞池早已堆滿了拿著酒瓶跳舞的男男女女，他們高舉酒瓶，跟隨激烈的搖滾扭動著腰，臉上的笑容是瘋狂的醉生夢死。
老酒保擦著玻璃杯子，看著他說道：「你這幾天已經喝得夠多了，又有什麼事情刺激到你了。」
「我外甥女從英國回來了.嗝~~~」
坐在一旁端著酒杯的女子一臉嫌棄地換了位置。
老酒保看了眼那位離開的女士，又將視線回到了花丸佑月的臉上：「這不應該是好事？」
「是好事我還很高興地想要去接她，但是啊..但是」
花丸佑月說到這裡，又喝了一大口的雞尾酒，「我沒想到居然會遇到葉月她甚至，甚至不願正眼瞧我一樣.我感覺我這十多年就像是個笑話老頭子嫌棄我，大哥嫌棄我，二哥.二哥還好，四姐也笑話我。」
他說到這裡，喘了很深的一口氣，又被酒水給嗆到，連咳帶吐，差點把今天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咳咳咳」
老酒保見他這樣子，趕緊走出吧檯扶住他，輕拍他的背。
「沒事吧。」
「沒，沒事。」花丸佑月低著身子擺著手，雙手重新撐到了吧檯上。
老酒保見他情況確實好轉了，又回到了裡面。
「再給我再來一杯，剛，剛才那玩意兒！」
「你還是別喝了，我怕你喝死在這裡。」
「死？死了好啊.死了好啊死了好啊反正也沒有什麼眷戀了，不是嗎？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一個念頭，有人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活著就是他的意義，但我不是，我是為了找到某樣東西而活著與其活得像個行屍走肉，倒不如一了百了.乾脆點。」
老酒保看著他低頭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想你這樣的，其實我也見過不少了，但大多還是回歸了自己的生活，別想不開了。」
「他們.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們至少還有家人對吧，可我從小就沒能體會家的感覺，一切，一切都是假的，給我一種亦真亦幻的感覺，讓我跟著那虛無縹緲的幻覺活下去。」
花丸佑月說到這裡又稍微冷靜了一下。
「算了，再給我一杯酒，謝謝。」
老酒保看著他那看不清的認真樣子，又忍不住嘆口氣，回身給他選了點酒精度低的酒給他又調了一杯雞尾酒。
與此同時，酒吧的門口，踏進來了一位穿著藍粉運動鞋的短髮少女，她雙手插兜，試著在酒吧里尋找什麼。
花丸悠希帶著好奇的目光走進去掃視了一圈，看了一眼那邊花花綠綠，滿是瘋狂嚎叫的舞池後，最終將視線落在吧檯前一個頹廢的背影上。
佑月叔。
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只不過，今天他好像喝醉了？
花丸悠希走了進去，來到了花丸佑月的身邊坐下，老酒保睜開眯起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坐下的少女。
花丸佑月搖晃著酒杯，臉色通紅地又打了一個嗝。
他晃著晃著，發現身邊突然坐了一個人，他嚇了一跳，等平靜下來後，他又皺起眉頭，仔細瞅了瞅。
整個酒吧的光線暗淡，完全看不清人臉，只能瞅見一些輪廓。
「姐？」
他有些壓制不住的激動，連手中的酒杯都被他握到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向著面前這個影子詢問道：「你你來找我了？還有你，你怎麼這麼年輕？我穿越了？」
話說到了後面，花丸佑月甚至有點高興。
花丸悠希沒有笑，而是轉過了身，雙手同樣放在趴在吧檯上，帶著失落的語氣低聲說道：「是我，悠希，佑月叔。」
「悠希？！」
花丸佑月瞬間酒醒，他揉了揉眼睛，立馬站了起來，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少女，「你你你你，你來這裡幹什麼？這不是你這小孩子應該來的地方。」
花丸佑月回頭看了幾眼，只覺得那邊的舞池忽然變得無比地吵鬧聒噪，接著酒勁，他站了起來，向那邊大聲喊道：「停下！都給我停下！吵死了！」
可無論他喊多少遍，那邊dj的音樂只是越來越大，他的聲音根本傳不到那邊瘋狂的人群里去。
花丸悠希看到小叔醉醺醺的樣子，趕緊過去把他拉回來。
「幹嘛阻止我？那些東西不是你這小孩子能看的！」
「那些東西有什麼.我在英國那邊又不是沒看過。」花丸悠希往舞池瞟了一眼，很平常的表情。
「你在英國去酒吧里了？」花丸佑月又回到了剛才的位置，皺著眉向身旁的花丸悠希詢問道。
「嗯，去過，去過好幾次。」
「你去幹嘛了？」
「玩兒啊。」
「玩兒？」花丸佑月忍不住說道，「悠希啊，不是叔說你，那些都不是什麼好地方，什麼樣的人都有啊，你待在你的美術學院不好嗎？你去了沒事吧？」
「沒事.」
「真沒事？」
「真沒事，再說了，叔你之前不是也來過我那邊一次麼，不也沒事。」
「我那次？我那次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還是和你媽，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唉，算了，這種事情提起來幹什麼。」
「真沒事？」安靜了好一陣，花丸佑月又詢問道。
「真沒事。」
「就沒有什麼人騷擾你？」
「有倒是有，但都被我在英國的幾個同學趕跑了。」
花丸佑月皺眉，借著霓虹燈閃過來的彩色光柱，盯了花丸悠希好久，發現她有點不對勁：「丫頭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我倒是想談」
「你媽是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花丸悠希說。
「你跑來這地方幹嘛。」
「找叔你喝酒。」
「你還是未成年！」
「我馬上就要成年了，在其他國家的話，酒也早就喝過了，雖然覺得不好喝.叔，我今天不開心，你就讓我喝點酒吧。」
花丸佑月看了她好久，出聲詢問：「你確定？」
「嗯但是不要太烈的，我怕我喝醉了沒人送我回家。」
「那行！既然丫頭想喝，叔就答應你！」
花丸佑月向老酒保招手，隨口喊了幾杯雞尾酒的名字，並通過手勢暗示，讓老酒保給她準備一點像酒的果汁就好。
「你這傢伙.」老酒保對他搖頭一笑，並隨即準備了幾杯茶果飲品。
花丸佑月又回過了視線，看向了有些傷心的花丸悠希：「有什麼事都和小叔說，別人不支持你，我支持你！」
花丸悠希低著頭，讓人頭昏腦漲的舞池音樂一直在激盪著胸腔：
「要是我對叔說，我喜歡我姐夫，你會幫我麼？」
「你姐夫？哪個姐夫？」
「花火姐姐。」
「小櫂啊！」花丸佑月瞬間想了起來，「不對，你喜歡你姐夫幹嘛？」
「也不是喜歡姐夫吧.只是覺得姐夫對姐姐好好.姐姐要是餓了，他會給她熱飯吃，冷了會抱她，平時也會給姐姐說好多好多的話，還會和姐姐一起又打又鬧。」
「他們小兩口確實過得不錯所以，你最近和他們在一塊兒？」
「嗯。」花丸悠希點點頭。
「不對啊，你媽不是應該把你鎖家裡麼？」
「我出來了，跟我媽說我和一個大叔睡了，她氣得把我趕出來了。」
「哈——？？？！」花丸佑月聲音抬得又高又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很快放低，「真假？」
「當然是假的啊.」
「你媽會信？」
「我在網上找了一個租借男友，也就是那個大叔，讓他給我拍了一張合照發給我媽，她就信了。」
「悠希你也真是.不過也對，你媽自從結婚以後，生了你，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花丸佑月對她笑了笑，伸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不過啊，小女孩嘛，你和你花火姐姐完全不同，叛逆一點也沒啥。」
「還是叔對我好.」花丸悠希語氣低落。
「哈哈，你知道就行，以前你上學，我沒白幫你帶些吃的進去！」
花丸悠希側過頭，看向了花丸佑月看不清的笑臉：「佑月叔是不是喜歡我媽？」
她這一句話，直接把花丸佑月給問懵了。
「你知道？」
「佑月叔從小就對我很好，感覺比我爸對我還要好，再加上佑月叔看我媽的那個眼神，不難猜出來了。」
「.」
這種事情被小輩知道，還是那個人的女兒，花丸佑月真不知道現在應該說些什麼，只能尷尬地抹抹鼻子。
「喂喂喂，真是巧啊，這不是，我們的花丸刑警嗎？」
一個雙手插兜，大背頭，額頭帶疤的傢伙，拉過吧檯前的高凳椅，一屁股坐在了花丸佑月的身旁。
「剛來的時候我還看錯了，還以為是哪個小丑在這裡喝得醉醺醺的，在這裡勾搭女人。」鬼頭瑛二戴著銀色腕錶的粗壯右手夾著一根香菸，摁到了花丸佑月身側的雞尾酒杯里，「沒想到，居然我的是老熟人，花丸刑警。」
花丸佑月瞥了那傢伙一眼，發現看不清是誰，再仔細一掃，發現他身後還跟了好幾個小弟。
花丸佑月鎖緊了眉頭，察覺到了來者不善：
「你們想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