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他還活著
林姿染提著家中保姆燉好的湯過來,就看見了坐在醫院走廊長椅上走神的殷童謠。
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坐在了殷童謠的身邊。
察覺到自己旁邊有人,原本十指交叉扣在一起低頭的殷童謠幾乎是立刻抬起頭,看見來人之後,眼中的眸光又重新黯淡下去。
林姿染自然也是能察覺殷童謠情緒變化的,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沒有帶著人去添亂的話。
孟奕會不會冷靜一些,至少不會出現現在這種事。
她將手裡的湯放在了旁邊,也同樣學著殷童謠頹喪的坐在這。
「這都已經三個月了,人還沒醒。」
醫生說是濃煙進肺拖延時間又太長,若不是當時一群醫護人員在附近等著,又在車上搬來了各種精細儀器和專業醫護人員送醫途中一刻不停的搶救,恐怕幾人早就命赴黃泉了。
四個人裡面情況最糟的是孟碩,其次是陸岑宴,倆人到現在都需要呼吸機來維持生命體徵。
光是進醫院的那幾天,大大小小的手術加起來就動了五六次。
殷酒情況要好一些,前段時間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
「你先回吧,林氏現在這麼多事等著你去處理。」
殷童謠的語氣不咸不淡,客氣而又疏離。
並非是她對林姿染心存不滿。
只是那天一群人去的,她毫髮無損,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在醫院生死未卜。
她現在看見林姿染總會壓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想說幾句帶刺的話好抒解心中的不暢。
她也很想冷靜下來,可每次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殷酒,她連手都是顫抖著的。
殷童謠真的很怕有一天自己醒來聽到的是搶救無效的噩耗。
她已經連續三個月沒有睡好過了。
林姿染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聽明白意思的她將東西放好之後,起身告辭。
「這裡就麻煩你了,有消息隨時通知我。」
「嗯。」
殷童謠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待林姿染離開之後,小護士過來換藥,就看見無聲痛哭的殷童謠。
這幾天無論是北城還是娛樂圈全部亂套了。
孟碩生死未卜,孟奕死無全屍,陸岑宴傷勢慘重,殷酒昏迷不醒,孟湘也推掉了工作每天往返於醫院。
一群人如同流水席一樣來了走走了來,看望病人打探消息絡繹不絕。
尤其是陸家的人,即使消息再怎麼壓,也終究是瞞不下去多久。
整整三個月未露面,已經有不少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等著在陸岑宴死後開始分權。
陸老夫人餘威由在,目前還能震懾住一部分人。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小護士突然從病房內急匆匆跑了出來:「殷小姐!您妹妹醒了!」
有那麼一瞬間,殷童謠以為自己是出現幻覺了。
直到站在門口的小護士連著喊了她三聲,她這才回過神來。
「哦,來了!」
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淚之後,殷童謠幾乎是迫切的起身衝進了病房。
「小酒!」
剛踏入門內,她就看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殷酒虛弱的抬眼看過來,克制住內心的狂喜,她硬生生的將眼淚重新憋了回去,走到了病床跟前。
剛剛醒來的殷酒腦子裡暈乎乎的,嗓子也啞的厲害。
大概是躺了三個月的緣故,她張口出聲時,聲音粗糲的像是兩張砂紙相互摩擦,帶著沙啞和刺耳。
護士說是因為吸入過多煙霧傷到了聲帶,加上躺了幾個月,喉嚨發乾。
養一段時間情況應該會好點。
「對了,陸岑宴在哪!?」
殷酒直到現在,腦海里出現的最後畫面還是陸岑宴將自己推下去,自己被困在裡面無法逃脫。
「他……他怎麼樣了!」
心臟跳的厲害,殷酒怕聽到令自己崩潰的答案。
既急切的想知道陸岑宴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又不敢去面對結果。
殷童謠在聽到殷酒提及陸岑宴時,面容僵硬了片刻,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他……」
殷童謠支支吾吾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殷酒見她這幅糾結模樣,心徹底沉了下去。
很難形容這一刻的心情,就像是有人將自己的胸膛活生生的撕裂開來,伸進她的胸腔捏緊那顆心臟,在她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鬆開,然後繼續攥緊,疼痛到了麻木已經做不出任何反應。
眼淚先一步跟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的滾落。
腦海中「嗡」的一下空白一片,大腦在此時此刻宕機難以運轉。
「屍體……找到了嗎?」
她不知道問出這幾個字時是什麼心情。
身體似乎觸發到了保護機制,她更多的是麻木,跟行屍走肉一樣眼中沒了焦距,世界只剩下一片虛無。
殷童謠反應過來她是誤會了,連忙搖頭,她抓住殷酒的肩膀晃她:「小酒,陸岑宴沒死!」
一瞬天堂一瞬地域。
在聽到陸岑宴沒死的消息時,她本能的抓住殷童謠的手,就好似這樣才能給她一點力量。
她聲音發顫:「真的嗎?」
她反覆的和殷童謠確認消息真假。
活著就好……
活著就好……
「沒騙你,他沒死,只是現在還沒有醒。」
她試圖讓殷酒清醒一下。
自己剛才在她眼中看見了求死之意。
「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帶你去看!」
殷童謠真的害怕殷酒衝動之下做了什麼傻事。
「你帶我去看!」
殷酒執意下床,小護士攔都攔不住。
重症監護室在最上面一層樓,殷酒剛醒不宜走動。
但她今天見不到陸岑宴根本不放心。
拗不過她,殷童謠最終還是攙扶著殷酒上樓。
這一層都是重症監護室,氣氛也比樓下要壓抑許多。
尤其是這裡的消毒水味也要比她的病房濃郁,每個醫者腳步匆匆,一眼望不到頭白色的走廊內,只有天花板上的電子鐘錶是醒目刺眼的紅色。
殷童謠將她帶到了陸岑宴的病房前,因為他的病房是重症監護室,不允許人探望,只能隔著一堵玻璃牆看。
其實這個角度也看不到人,只能看到擺的到處都是的精密儀器和插在陸岑宴身上長度粗細不一的管子。